“明瑶,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张氏看着脸色惨白,神色恍然,已然说明一切问题的荣明珠,心中微疼,厉声说道。
荣明瑶目光毫不避讳的看向张氏,“我说的什么,母亲都不知道吗?七妹妹是从您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嫡亲的女儿,她的心思,您恐怕不会不知道吧。又何必在这里装傻充愣呢。”
张氏听到荣明瑶这般几乎是拔下面皮的话,脸色一僵,手指都还是有些颤抖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也因为荣明瑶的这一番话,陷入了僵局之中。
在世族贵族之中,最是讲究面子,爱惜羽毛非常。纵然是心里再怎么恨,也都会盖着一层纱遮掩一下。像是之前,虽说府里都是知道五姑娘和现任当家主母张氏有些不合,但彼此间却也都遮掩一下。但今日…只能说两个字…呵呵……
老夫人此时开口说道:“五丫头,你待如何?”
荣明瑶注意到老夫人对她的称呼的不同,眉目一闪,却坚定的说:“按照家规处置。”
“不行。”?
☆、藤戒
? 荣明瑶冷冷的看着张氏,“七妹妹犯了错,我也没说什么,只是要按家规处理。怎么就不能?母亲,平素里偏心,也要有个限度不是?”说着目光看向荣德修那边。
荣德修被荣明瑶的目光,盯得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只能轻咳了两声,以缓解自己心底的异样。
张氏被荣明瑶的话一噎。
“七丫头,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可认?”老夫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神色还有些惶然的荣明珠,如是的问道。
荣明珠的心神还大乱着,满脑子都是自己藏在心底的秘密被赤裸裸的摊开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任人观看。不过在听到了老夫人这话后,她的心神倒是一怔,瞬间的恢复,转头看了一圈众人的表情神情,眼睛一闭,再睁开,直直的看向老夫人,傲然的说道:“认,有什么不能认的。荣明瑶她说的一点都不错。今日的这件事,是我让晚枫做下的。我是喜欢清郡王。明明最一开始的时候,是我先中意他的,也已经与娘说过,让她帮我周旋。就因为她是父亲的先头夫人所生的嫡长女,就合该中途横插上一脚,抢了这桩本该是属于我的,前途大好的姻缘吗?我不过是想要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哪里就做错了。”话到了最后,她的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
她这一番话出口,顿时惊呆众人。
她这不是智商缺陷,而是压根就是脑残。荣明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孽女,你在这里胡说什么?什么本该是你的?且不说你和清郡王年龄上的差距,单就是他的身份,岂是你能在这里挑拣的?你看中人家。那你有没有问过,他是不是也看中你了?”荣德修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旁边的桌子上,厉声说道。
他从来都不知道,明珠她居然会对清郡王起了异样的心思。还口口声声的说明瑶抢了她的姻缘。简直不知所谓!
荣明珠被荣德修的这一番质问,当下的愣在那里。特别是荣德修最后的那一句,他是不是也看中你?
这句话,简直是直接的戳中了荣明珠的心窝子。
一直以来,荣明珠也都知道。她对清郡王是一厢情愿的,况且不说他们在见面的次数只有那么寥寥的几次,更是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她还记得在他和五姐小定的那一日里,她好容易寻了机会,想要单独和他说话,只是纠结了良久,也没有说出一句来。她只是一个恍惚,他便已经离开了。
思及至此,荣明珠的脸色刷然的由刚才的苍白变成了惨白。
看她如此,到底是亲女儿,荣德修心里也有些不忍的,只是他这不忍才生了出来,便听得老夫人的开口说,“七丫头照家规,藤戒十五,抄写《孝经》、《女戒》各三百遍,禁足三个月。”目光从晚枫的身上滑过,接着说:“至于这个丫头,蛊惑主子在先,背弃在后。府里是容不得了,灌了哑药,一家子都卖发到西北的寒窑里做苦力,终身不许赎身。”
“老夫人饶命!奴婢是奉命行事,不是自愿的,求老夫人饶命……”晚枫听了老夫人的话,先是愣住,而后,立刻尖叫出声道。
老夫人此刻心情不渝,没工夫理会她,“夏蝉,堵上嘴巴拉下去,让人立时熬了哑药灌下去。”
夏蝉不敢多说什么,立刻应了声是,动作麻利的把不断哀嚎的晚枫带了出去。
“五丫头,这个处决,你可还满意?”老夫人看着低垂着眼眸的荣明瑶,心中微微的有些叹息,开口问道。
就荣明瑶来说,她自然是不满意老夫人的处理的,只是藤戒十五,禁足抄书,便要了事,哪里有这般便宜的事情?只是她是在老夫人的身边长大的,自然是知晓她此时的心情,所以虽然不满,不过却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我听祖母的便是。”
“母亲,这件事并未闹出来,……明珠的身子有些虚,这藤戒十五,是不是重了一些?”张氏有些小心的开口说道。
忠义侯府的规矩,男孩儿犯了家规,行杖责,姑娘犯了家规,便用藤棍打手。这藤棍是特意的寻了那成年男子拇指粗细的藤条,敲打手心,便为藤戒。这藤戒的执行者是由府里的老嬷嬷执行,用足力气,一下打过去,便能叫你皮开肉绽,如若不留情面最多不过四十下,这一双手都是要废的。
当然了,荣明珠是府里的姑娘,行刑的嬷嬷,断不敢用力的,只要用了巧劲儿下去,那手掌看着通红一片,肿的老高,但却不严重,抹了膏药,几日便也痊愈了。
虽说她知道这件事是荣明珠做错了,但身为她的娘,荣明珠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别说是藤戒十五,便是一下,张氏都是舍不得的。虽然知晓,这已经是老夫人手下留情的缘故。不然真的照着家规走,这藤戒的次数,怕是要翻一倍了。但即便是如此,她也不舍女儿受如此的罪过的。
老夫人没有回答张氏的话,只是斜斜的看了她一眼。
张氏顿时闭口不敢再说什么。
“好了,事情就到这里了。”环顾了一圈,老夫人的神色猛然的冷了下来,说:“今日的事情,如果有谁敢碎嘴出去,就绞了舌头,卖到私寮去。忠义侯府不需要多嘴多舌的。”
在场的伺候的丫鬟,身形顿时都是一抖,心底一颤,知道老夫人这话是说给她们听得,而后齐齐的应了一声是。
“好了,都散了吧。”老夫人微微的眯了眯眼,说道。
等到老夫人被夏雨扶着进到内室里后,荣德修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先是看了一眼荣明珠又看了一眼荣明瑶,便也起身离开。
只不过还未等他走出门,便听到一直以来都没有开口说半句话的荣明泽冷清如斯的声音:“父亲,我不愿意了。”
听到这话,荣德修的脚步停顿了下来,不过却没有开口说话,片刻,才又起步,走了出去。
荣明泽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不过了解自家大哥的荣明瑶却知道,估摸先前时候大哥和父亲之间有了什么约定,大哥本来已经答应了,不过经过此事,却反水了。
“来人,执行家规。”待到荣德修出去后,荣明泽立刻开口吩咐说道。
荣德修这个当家主人不在,那么在场能做主的便只有荣明泽这个世子爷。
“你要做什么?”张氏满脸脸上出现惊愕之色,看向荣明泽。
荣明泽神色不变:“执行家规。”
荣明珍眼眸里带了些哀求的看向荣明泽,开口说道:“大哥,祖母虽说发下话来,但并未说要立时执行。不若等到明日。”她是最了解张氏的人,知晓现下不能让大哥执行家规的,因为现下立刻执行,碍于大哥在场,行刑的婆子必定不敢太过放水的,如此一来,明珠少不得要受些皮肉之苦。但等到明日便不同了。明日一早大哥便要上朝,不在家中,趁着这个时间,行了藤条,力道还不是娘说了算。
荣明泽眼睛都没眨一下:“不行。”说着转头看向荣明瑶身后的春燕。
春燕自是晓得他的意思,当下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站住,不许去。”张氏一见,立刻大声喝道。
有荣明泽在这里盯着,那行刑的婆子,哪里敢太过放松,这十五藤条下来,明珠手上的肉皮都要烂掉的。
春燕听见张氏的话,脚下也只是一顿,很快的便走了出去。
“大哥,你难道就这么不近情面。我知道,这件事明珠是做的不地道,但她已经知错了。念在她年纪小,身子也弱,藤戒就缓上一缓。”荣明珍眼眶里沁了淡淡的水痕,如是的说道。
荣明泽目不斜视,眼眸都没眨一下,脸上也还是那个表情。
荣明珠最是讨厌荣明泽这幅样子,大声道:“六姐,你不用在这里求他。他从来都没有拿我们当妹妹,在他心里,他的妹妹就只有荣明瑶一个罢了。”
“明珠,不许胡说。”张氏立刻喝道。
荣明泽的冷清无情,心毒手辣,没有谁比她更加的清楚了。明珠这一番话出口,日后又不知道要生出多少的事端来?
荣明泽的嘴角反倒是露出一丝淡笑:“你长至此,只今日说了这么一句明白话。不错,在我的心里,你们和明辉他们并无不同。我的妹妹,从来都只有明瑶一个罢了。”
她们和自己并非是一母所生的,在他的心里自然和那些庶出的没什么两样。
他这话一出口,不止是张氏同荣明珍荣明珠母女三人惊呆了。就是荣明瑶和温言这里也是愣在了那里。
气氛瞬间的僵住,在场伺候的丫头,此时恨不得自己从未在这里,就连呼吸都是轻了又轻。
恰巧,这时,春燕带着一个穿着暗色对襟襦裙,年约四十,满脸肃穆的婆子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年岁皆是不过十岁的小丫头,其中一个的手中,捧着一根成年男子大拇指般粗细的藤条。
那婆子进来后,依次的对着荣明泽、张氏、温言,荣明瑶等福身行礼。
“李婆子,春燕已经与你说过了吧。行刑吧。”荣明瑶此时的心境还未平复,不过却也回过神来,淡淡的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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