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
秦书剑也给夏巢说了一下如今人族的情况。
既然是要换取消息。
那就需要等价交换。
反正这些消息也不是什么秘密，说不定哪天就有个人族来到了这里。
好吧！
在秦书剑看来，有人能来这里的概率不大。
这里已经是海域的内围。
而且海域广袤无边，天纹岛虽然也不小，但对于整个海域来说，犹如一粒沙子一样，根本就不怎么起眼。
纵然有人侥幸进入内围，也不一定可以找得到天纹岛。
而且看天纹岛的情况。
应该是很久没有外人到来了。
至少天庭破灭后，就没有外人来了吧。
夏巢现在也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过后，方才叹道：“没想到眼下人族已经衰弱至此，仙绝迹，天人亦能称皇了。”
言语中。
多有对人皇的不屑。
秦书剑对此报以微笑。
反正对方不屑的是人皇，又不是自己，那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人皇出手，能不能将天纹岛覆灭，这个概率还是挺大的。
不过这些话。
秦书剑也不会说出口，也就是在心里吐槽一下而已。
天纹岛实力不强，眼界倒是真的高。
但越是这样，秦书剑就越是开心。
天纹岛的历史比他想象中的要久远，那很多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说不定都能从夏巢口中知晓。
随后。
夏巢看向秦书剑，说道：“阁下要是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便尽管问吧，有些事情与其随着时间消逝，倒不如让人知晓的好。”
秦书剑说道：“敢问前辈口中所说的大劫，是什么大劫？”
致使天庭覆灭的大劫。
他很好奇。
人皇跟北云侯应该知道一点东西，但是他们不愿意说。
既然不愿说，秦书剑也不好强迫去问。
现在有机会，也正好了解一下。
夏巢顿时陷入了回忆当中，面上好像有些恐惧，又好像有杀意隐现，如此挣扎了许久才罢休，随后开口说道。
“大劫来源于魔渊，那时候万族鼎盛，天帝立下天庭，统御天下万族，那是天地从未有过的辉煌。”
“跟如今的人族不同，那时候的天人也是强者，但称不上顶尖。”
“因为天人以上还有仙，仙中的至强者，便是皇，至于天帝则是凌驾于皇。”
“直到有一日，魔渊开启，大量的邪魔涌入天地，屠灭生灵制造魔灾，与天庭，与万族展开无休止的厮杀……”
夏巢说说停停，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他活的太过于久远了。
久远到很多的记忆，都被时间磨灭。
秦书剑坐在一边认真倾听。
从夏巢的话语中，他好像看到了昔日万族鼎盛的时候。
人族、妖族、灵族、神族——
每一个强大的种族中，都拥有一位皇者。
一些弱小的种族虽然没有皇者，但也拥有大能者，乃至于拥有仙。
那时候的万族，才是天地最为鼎盛的时期。
绝大部分一个种族放到现在，其实都可以比拟如今的人族，哪怕万族中排行末尾的弱小种族，比现在的人族也弱不了多少。
人族的强大，在于拥有人皇这位可以斩杀大能的强者。
如果没有人皇坐镇的话，人族未必就比那些弱小种族要强。
因为从夏巢的口中可以知道，昔日的万族，就算是最弱小的种族里面，都拥有不下于十位大能坐镇。
如果不是夏巢亲口所说。
秦书剑绝对不会相信，曾经的万族会这么辉煌，而曾经的人族，又是那样的强大。
万族之中。
人族第一。
无他，因为天帝就是人族。
天帝能够震慑万族，建立无上天庭，万族第一强者的称号无可厚非。
秦书剑说道：“难道以万族如此强横的实力，都抵挡不了魔渊？”
“抵挡不了！”
夏巢摇头，说道：“邪魔太强了，魔渊中最弱的邪魔都是天人级别，而且除却少数的手段以外，根本杀不死，若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魔渊中的魔神，弱者便是天人七重，强者更是达到了仙的层次。
昔日魔渊刚刚攻入天地，便是使得不少种族覆灭，随后天庭反应过来，才组织强者抗衡魔渊，可仍然是节节败退。”
夏巢叹息了一声。
“其实早在你到来前，我就已经猜到，天庭也许覆灭了，但心中仍然抱有一个幻想，希望天庭取得胜利。”
“但从如今来看，天庭还是失败了。”
闻言。
秦书剑也是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天庭也不算失败，起码如今的天地已经没有邪魔肆虐了。”
“不错，天庭也没有败，万族也没有败。”
“邪魔，依旧是被打退了。”
夏巢浑浊的眼中有精芒吐露，面上也是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只是从他褶皱的皮肤来看，这样的笑容有些渗人。
秦书剑说道：“敢问前辈又是何人，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天庭的事情，要知道上古距今，只怕已是过了几十上百万年了吧！”
“百万年了吗？或许吧！”
夏巢念叨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看向秦书剑正色说道：“我姓夏！”
秦书剑黑人问号脸。
然后呢？
你老姓夏，又代表了什么？
看到秦书剑的表情，夏巢又是摇头叹息：“看来天庭真的覆灭许久了，连夏的名号，都没有人知晓。”
“呃，在下见识短浅，还望前辈勿怪。”
“也罢！”夏巢说了一句，原本佝偻的腰背忽然间挺直了几分，正色说道：“昔日的人皇，名为夏皇！”
夏皇！
秦书剑瞳孔一缩。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夏巢提到自己姓氏的时候，会有那般姿态，原来是昔日上古人皇的后裔。
这也就难怪，对方可以知道那么多的消息。
夏巢接着说道：“昔日夏皇有十五子，排名末尾的人，取名曰巢！”
取名曰巢？
夏，夏巢！？
秦书剑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看向夏巢的面色大变。
夏巢！
难道对方还是昔日人皇的儿子，嫡系血亲。
“不可能，上古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数十上百万年，天人寿命不过七千年，又怎么会，怎么会——”
秦书剑是真的震惊了。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夏巢是在骗自己。
可看到对方平静的神色，以及身上那股浓郁的腐朽气息时，秦书剑又有点不确定了。
真的是人皇的子嗣！
自己面前坐着的，是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
不过——
秦书剑怎么都不敢相信，夏巢可以活几十上百万年。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对方又岂会是区区一个天人。
想到这里。
秦书剑忍不住用法眼看了一下夏巢。
顿时，夏巢的属性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看到这里。
秦书剑又是暗吃了一惊：“天人十重！”
天人十重，便是大能巅峰。
换句话说，对方乃是处于天人极限的强者，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突破到仙的层次。
不过看夏巢如今的样子，只怕是空有天人十重的境界，却没有相匹配的实力。
至少。
秦书剑没有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什么威胁。
夏巢看向秦书剑的眼睛，面色也是现出一抹惊奇，但却没有动怒，说道：“阁下的手段，我倒是不曾听闻过，只是冒然窥探他人，终究是不好的事情。”
秦书剑顿时反应了过来，致歉说道：“前辈勿怪，在下一时没有忍住。”
“算了，我也没什么值得隐藏的东西。”
夏巢摇头苦笑，说道：“不过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天人修士，也只能这样了吧！”
秦书剑说道：“请恕在下冒昧，我想问一下，以前辈的境界，又是如何从上古存留至今的呢？”
“难道说——世间当真有长生不死的法门？”
他问出了所有人正常人，都会问出的问题。
从上古活到现在。
秦书剑心态就算再好，也是压不住内心的震惊。
如果是消息流传出去的话，只怕天下人都要为之疯狂。
那时候。
就算海域内围凶险无比，一样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向着这里探索。
因为长生不死的诱惑，真的太大了。
刚刚那一瞬间，秦书剑都有得到夏巢长生不死秘密的冲动。
不过很快，这个冲动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长生不死虽好，但绝对也有代价。
看夏巢这般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了。
如果真的没有代价的话，对方又怎么会在天人十重转悠，或者说突破仙真的这么难，几十上百万万年，都没有机会成功。
秦书剑不知道，也不确定。
他知道的事情不少，可那也是相对而言。
跟夏巢对比起来，他知道的东西就真的太少了。
秦书剑内心挣扎，夏巢也是注视着他。
待到他放下心中的冲动后，夏巢才微微一笑，说道：“世间又哪有真正的长生不死，所谓的长生不死，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阁下需要知道的是，任何的东西得到了，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从上古活到现在，作为代价就是永远不能突破现有的境界，而且永远不能离开这座大殿，而且身体还会持续的衰老下去。”
夏巢语气莫名。
长生不死，是有的代价的。
身为夏皇的子嗣，他的天赋又怎么会弱。
秦书剑闻言，暗道了一声果然。
夏巢看了他一眼，随后接着说道：“魔渊入侵，万族溃败，昔日人皇唯恐人族传承断绝，让我携带一部分人族前往海外，保存根基。
万族中的妖族以及灵族，也俱是这种想法，三族一拍即合。
随后各自分散出极小的一部分力量前往海外，最终寻到了天纹岛，才在此处定居了下来。”
夏巢好像很多年都没有说过话。
还是说这些事情，憋在他的心里太久太久，今日遇到秦书剑，有种想要全部说出来的冲动。
“人皇曾言，若是万族打退了邪魔，那么他会重新发出诏令，将我们接引回来，如果万族惨败于邪魔手中，那么我等便是作为人、妖、灵三族最后的血脉。
我等三族前来天纹岛，日夜都在等待三族皇者的传讯。
然而等了许久都没有，唯有大战一直在持续，哪怕我等躲在海外，也仍然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直到有一日，我好像看到天庭坠落了，天地在震动，苍天在怒嚎，血雨瓢泊了足足三年——”
夏巢好像回到了当年的那一幕。
眼中先是涌现出惊恐，语气也急切了几分：“我们可以知道外面正在大战，也感受到有强者在陨落，人皇、妖皇、灵皇——各族的皇者都在陨落，天庭众仙也在陨落。
我们有心想要出战，但是没有办法，因为天纹岛是三族最后的传承与希望。”
“我们一直在等，等待着三族皇者的传召，希望万族最终是胜利的。”
“可是一千年过去了，三千年过去了，五千年过去了，三族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我们以为天庭战败，世间化为魔土，但是又仅存一线希望，所以便一直维持传承不灭，等待我皇重新派人过来接引我们。”
听到这番话。
秦书剑有些理解夏巢的想法，存有一线不曾灭绝的希望，哪怕几十几百万年，都不曾忘却。
不过如今他带来了天庭覆灭以及邪魔退守魔渊的消息。
在一定程度上，他也算是了却了对方的执念。
突然间。
秦书剑又是一怔，看着夏巢的眼神多了几分怪异。
自己了却了他的执念，对方不会说完几句就挂了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乐子可就大了。
秦书剑想着以往所听闻的那些前辈高人，貌似都是等到一番话说完，说死立刻就死了。
夏巢不知秦书剑心中所想，说道：“为了保住传承，有人选择了一门禁忌之法，将自己与道器相融，转化为另类的器灵，以永生的方式存在于人世间。
无尽岁月过去，我以为不会再有人族到来，没曾想今日却是等来了你。”
禁忌之法！
与道器相融！
闻言，秦书剑顿时熄灭了对长生不死仅余的一点幻想。
他总算是知道，夏巢不死的原因了。
感情是将自身化为器灵，才一直存活到了现在。
毕竟道器只要不毁灭，可以与天地长存，夏巢的做法其实也算是另类的永生。
但对于秦书剑来说，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被一件道器永远的禁锢起来，不得离开，修为也在原地踏步，这等饮鸩止渴没有任何区别。
弄清楚夏巢的事情，以及上古的大劫后。
秦书剑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人皇以及北云侯，为什么对于魔渊大劫的事情，一直都避而不谈。
实在是因为这个事情，真的不能说出口。
要是人族知道，昔日万族以及天庭，以远超现在人族几百几千倍的力量，都不能抗衡魔渊的话。
那么原本是激励整合人族的事情，就会直接将整个人族的心气给压垮。
当劫难强大到不能抗衡的是时候，崩溃是正常的事情。
想想自己辛苦修炼几百几千年，做着完全的准备，然后有人告诉你，洗洗睡吧，没用的，就算准备的再多也不可能成功。
那对这些人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同时。
秦书剑对于人皇也有些佩服。
显然，对方不甘于寂灭于邪魔手中。
假死整合人族，消除隐患，打通三大部洲等等，都是为了抗衡魔渊做准备。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人皇没有阻拦元宗晋升的原因！”
秦书剑也想通了另外一个事情。
魔渊如此强大。
人族每增强一分的实力，都是抗衡魔渊的资本。
秦书剑深吸几口气。
随后看向夏巢，认真的问道：“在下也还有几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下前辈。”
“你说吧！”
“前辈可听闻过四大部洲？”
“四大部洲？”
“便是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瞻部洲以及北俱芦洲。”秦书剑将印象中的四大部洲说了出来。
夏巢略微沉思了一下，想要在消散的记忆中找寻什么。
约莫过去了半刻钟的时间，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摇头说道：“阁下所说的四大部洲，我一点都没有听说过。”
秦书剑闻言，心中有些不知是失落，还是什么样的情绪。
夏巢都没有听闻过四大部洲。
那么他所知道的四大部洲，也许跟现在的四大部洲，真的不是一个地方。
不过。
秦书剑也没有完全死心，又问了一句：“那么前辈可听闻过花果山？”
“天下群山众多，有没有花果山，我也记不太清。”
“海域之中可有山峰？”
“死亡海域又怎会有山峰的存在，唯有一些散乱的岛屿罢了，而且这些岛屿也都是昔日曾有强者大战，打碎了一些陆地，然后瓢泊到海面上来的。”
夏巢摇摇头，面色也是有些尴尬。
他本来以为自己见识，可以解答一下秦书剑的疑惑。
结果对方问了几个问题，他都是没有听说过的。
如果夏巢不是会察言观色，知道秦书剑不是随口胡说，他都以为是对方现编的了。
秦书剑问道：“那么前辈可有听说过齐天大圣孙悟空？”
“齐天大圣，好大的口气！”
夏巢浑浊的眼眸中，一缕精芒吐露，说道：“纵然是万族皇者，也不敢号称齐天二字，此人又是何方神圣，胆敢拥有如此尊号。”
得，对方又是不知道。
秦书剑心中无语。
不过看着夏巢的样子，他还是说了一句：“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可能根本没有这个人也不一定。”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天地何时出了敢于齐天的人物，要知道天帝至高无上，从来没有人可以与之平起平坐。”
夏巢深有同感的点头。
天帝就是最厉害的那个，万族没有人比天帝厉害，他爹也不行。
堂堂夏皇都不敢号称齐天，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人，敢号称齐天大圣。
秦书剑也懒得跟对方争辩，不过夏巢的话，倒是让他想到了一个事情。
“不知昔日天帝，姓什么叫什么？”
夏巢有些不悦：“天帝的名讳又岂是他人可以知晓。”
秦书剑说道：“那么天帝尊号是什么？”
“天帝二字便是尊号，又哪还有其他的尊号。”夏巢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稍微思索了一下，说道：“不过我曾听闻夏皇说过，天帝好像是姓秦。
至于秦什么，我却是不清楚。”
说到这里。
夏巢微笑说道：“阁下也是姓秦，倒是有幸与天帝同姓，说不定身上也有天帝的血脉。”
天帝的血脉？
秦书剑尴尬一笑，说道：“前辈说笑了。”
他可没兴趣给自己找一个祖宗。
如果天帝还有势力存在的话还好，说不定自己可以趁此机会借势一下，但现在天庭都没了，万族也死的差不多。
自己就算披上一个天帝后裔的名号，也没有半点好处。
看着面前的夏巢，秦书剑也不打算再问什么。
对方一问三不知，聊了这么久，除了知道上古大劫以及天帝的姓氏以外，就没有过多的消息了。
就在他准备结束这次谈话的时候。
秦书剑想到了一个事情，问道：“前辈可曾听闻过追逐者？”
追逐者的事情，他让许元明查过，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么一来。
秦书剑也不得不怀疑，追逐者是否也是上古的事情。
正好现在有个上古的活化石在这里，刚好可以问一下。
又是重复的思考。
又是重复的摇头。
夏巢说道：“追逐者也不曾听说过，看来阁下的许多疑惑，我都不能给到你满意的答复，倒是让阁下失望了。”
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不过秦书剑至少也知道了，海域里面应该是没有花果山的存在，四大部洲也不是他所想的四大部洲。
但从盘古二字的不可闻。
他又觉得这方天地，跟自己印象中的一些信息很吻合。
秦书剑说道：“如今前辈知晓邪魔已经退却，可有打算带着天纹岛的各族，重新前往人族领地？”
他的这番话，也有试探的意思在里面。
夏巢叹息一声，摇头说道：“如果你早在几十万年的话，我应该会让天纹岛的各族回归昔日的领地，但如今几十万年过去，岛上的生灵已经在这里扎根。
若是离去，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何况他知晓邪魔退却，心中的执念也已经消除，有些事情也不用太过于执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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