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行不行

    中京，飞云宫。
    千年之前，圣堂在中京选址建造了总部飞云宫。
    整座宫殿依山而建，完全仿照华夏古风风格，主殿高踞山巅，采用外层采用黄金和白玉为材料，极其奢华堂皇。
    每个月的一号、十五号，还有神皇神诞等众多节日，飞云主殿会对外开放。
    每到那个时候，通往山顶大殿的山路就满是游客信徒。
    高玄来的时候正是凌晨，深沉夜色中，飞云宫内一点点灯火清而不耀，偌大宫殿群在清幽灯光中更显幽深宁静。
    只有山顶的主殿一点清光明澈神圣，如同暗夜中的星辰，明灿生辉，远隔千里都清晰可见。
    圣堂规矩最大，不论谁来了都步行上山。这是对圣堂的尊重，是对神皇的尊重。
    高玄可不是过来找事的。他很自觉把飞舰停在山脚下，自己步行上山。
    到了飞云宫大门入口，被看门的武士拦住了。
    高玄报了燕飞的名字，那武士和上面核对了之后，这才放高玄上山。
    也没人管高玄，高玄自己一路走到大殿，也没看到警卫。甚至没有各种摄像头。
    在飞云宫内，到处都弥漫着圣光。这些圣光并不闪耀，却淳厚又空灵，充满无尽生机。
    人在其中，身体和精神都会得到圣光的抚慰滋养。普通的重病病人，只要常年待在这里，不需要任何治疗，就自然能痊愈。
    修者在这里，源力转换却要受到限制。圣堂的神力符文种子，在这里却如鱼得水。对于源力转化效率，至少提高三倍。
    一切的力量根源，就是主殿中心的神皇神像。
    这尊神像是一件特殊法器，可以寄存飞马星信徒的愿力，又能连接赛博空间。
    反过来说，神皇神像同样是赛博空间一个基站。没有一座座神皇神像作为锚点，赛博空间也无法遍布联盟。
    千年以前，人类科技发达。但在源力应用上就非常原始落后。只有人类通过修炼才能驾驭源力，或者使用奇物驾驭源力。
    一千年过去了，修真体系虽然没有深入到生活的每个层面。但在源力运用上，已经规模化规范化。
    飞云宫就明显是一座源力领域。对于源力的应用，已经不逊于修真世界。在规范化方面甚至做的更好。
    高玄一路走到山顶主殿，通过神力符文种子，已经把圣堂的情况看个通透。
    进入主殿，就看到一位白袍老者站在神皇神像前，微微低头瞑目，似乎是在祷告，又似乎是在修炼。
    高玄看到这人长袖袖角上绣着一花九叶，证明他是一阶圣武士长。
    按照圣堂的规矩，一级圣堂内只能有一名圣武士长。也就是所谓的圣堂堂主。
    毫无疑问，这人就是飞马星圣堂堂主燕飞。
    这位看着年纪应该有五百岁了，他不止是身体老迈，精神上也透露出一股腐朽的气息。
    燕飞站在那气息深沉，高玄也不好打扰。他拱拱手，就安静站在后面。
    等了一个多小时，燕飞才轻轻吐口气，慢慢睁开了眼睛。
    燕飞转过身看了眼高玄：“你的事情平安都和说了。作为圣堂试炼武士，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可不太好。”
    燕飞容颜苍老，眼神却很明亮。他虽然表达了不满，老脸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在这位脸上，高玄到是看到了几分燕清歌的影子。相比于燕姿，这位到是更像燕家人。
    千年之前，燕清歌是抱着他大腿的小角色。千年之后，她的子孙却大模大样在他面前摆出姿态。
    高玄想到这些，就觉得命运很有趣。当然，燕飞的对他有看法也很正常。
    圣堂高高在上，千年前高玄用圣堂打压邪神，打压世家。
    千年之后，圣堂却已经和世家结合成一体。
    元平安，燕姿，燕飞，无一不是世家出身。垄断修炼资源的世家，起点比底层高太多太多了。
    现在圣堂是金木水火土五大世家做主。这五大世家，很明显是这个千年才崛起的修真世家。
    五大世家势力都在中央星域。在外星域，还是老牌世家的天下。
    元平安随手杀了姚广，那是姚家太弱了。并不是世家势力弱小。
    当然，圣堂总是高高在上。世家是不可能直接和圣堂斗的。只有加入圣堂，才能在圣堂内部发出自己声音。
    正因为圣堂和世家关系密切，燕飞觉得高玄有点过线了。他不应该杀鱼弘恩。
    只要高玄报出试炼武士的身份，鱼弘恩也没胆子碰高玄。
    但是，事情已然这样，燕飞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里毕竟是飞马星，每个星球的圣堂都只对圣堂总部效忠。彼此间都是平行关系。
    金牛星的圣堂再强，也不能随意干涉飞马星圣堂的内部事情。
    燕飞只是不喜欢高玄惹事，却也不好为了这件事责罚他。
    关键是高玄踩着线，鱼弘恩主动要杀他，那他如何反击都没问题。高玄并没有违背圣堂规则。
    这一点高玄把握的很精准。
    燕飞很明白高玄的套路，他厌恶这样的小聪明。如果高玄是他引入门的试炼武士，他立即就会淘汰对方。
    问题是高玄走的元平安的路子，元平安引着高玄去了云光星域圣堂。来到他这不过是报道。
    燕飞也不好多说什么，他说：“三天后会开启传送阵送你去云光星域。在这期间，你不要再出门了。就在静室修养，读一读典籍经文……”
    燕飞摆摆手，旁边有一个中年人快步走过来，他对高玄微微点头，示意高玄跟着他走。
    高玄对燕飞点点头，对方不太客气，这也很正常。双方非亲非故，谁会喜欢一个恶意杀死世家子弟的底层呢。
    中年人引着高玄从大殿出来，到了后山的一排房间。房间陈设简单干净，周围房间都没人。前方是一排排高大松树，看着着颇为清幽。
    “这里是客舍，暂时没有外人。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中年人交代了一句，就匆匆离开。
    这人作为燕飞的心腹，自然知道燕飞对高玄的态度。他也不想和高玄说太多。
    高玄到是无所谓，他在床边坐下，看到床头柜子上摆着一本《神皇经》，还有一套《神皇书》。
    《神皇经》是圣堂根本经文，是金毓秀以神皇弟子身份著述的此书。
    这书可以说是世面上唯一流通的实体书了。别人要是手里拿着一本支持支持书籍，那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神皇经》。
    高玄还特意读过，《神皇经》写的很短，不过几万字。主要讲的都是一些空泛哲学理论。
    《神皇经》核心就两条，一是人族至上，第二就讲仁、智、礼三法。
    仁是讲个做人要宽容善良，智是讲做人要懂得思考寻找自我灵性，礼讲的则是秩序规矩。
    仁、智、礼这三种都是华夏传承，只是到了神皇经中更进一步的进行了阐述。
    神皇经认为人必有仁心，仁是神魂之本，灵性之根。通过智慧去学习领悟，找到自我的仁心，领悟神魂力量。
    礼的秩序规矩，则是修行的规则步骤。用智慧按照礼去行动，才能找到仁心。
    这一套说法很简单，但每个字都很精练，理论上完全能自圆其说。
    高玄觉得这套说法并没有问题，问题是说的太绝对了。修炼的道路千万条，神皇经的理论只是其中一条大路罢了。
    当然，从圣堂的层面来说，系统的神学理论才能更好吸引信徒。
    最大问题是，高玄根本没说过这些。所谓神皇经，不过是伪作。
    看到金毓秀的名字，高玄就知道了金毓秀必有问题。
    这个金家的女人，在他失踪后上位了。现在的金木水火土五大世家，金家必然是金毓秀的金家。
    当初的金毓秀，可真是钟灵毓秀的少女，聪明又乖巧，修炼上特别有天赋。
    高玄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有点惊讶。真没看出来，金毓秀有这等手段。
    其实，按照他给的云清裳的交代，应该是云清裳、海伦、宋云熙三人统领圣堂，秦时月为辅。
    现在，云清裳独守永恒之棺。海伦、宋云熙不见踪影。
    宋云熙性子有点弱，海伦却不会让人。
    可见，在他沉睡之后，圣堂出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高玄对此到是早有预料，人心总是会变的。他沉睡千年，所有人还按照他想法去执行，千年不变，那才是搞笑。
    世上哪有这种事情。别说是人，就是预设好的光脑程序运转一千年，没有任何维护调整，也早就崩溃了。
    只是千年前的圣堂高层秘辛，高玄现在这个层次实在是接触不到。
    高玄也不着急，只等他神魂重返神级，拿回本体，一切就都清楚了。
    他原本计划走公司路线，慢慢升上去。但公司的体制太僵化了。现在高层的寿命也太长。他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解析了神力种子符文，高玄对圣堂就没什么顾虑了。
    女娲的修真体系虽强，他也不弱。在某种程度上说，他比女娲更强。
    毕竟，女娲创造的体系都是他给的。不论这个体系如何扩张，其根基本质却无法改变。
    女娲也没把圣堂体系变成她个人玩具，这个体系内，个人还是具有极高的独立性。
    当然，以神力符文种子为力量核心，注定了圣堂武士无法脱离圣堂。
    高玄却不一样，他的根基并不是神力符文种子。
    圣堂最大好处就是有上升通道。虽然这条通道竞争惨烈，却至少有机会。这里的修行资源也更多。
    公司的主业是赚钱，在修行方面不会有很多资源。他们也不需要手下太能打。
    圣堂却不一样，越能打越容易出头。
    高玄在圣堂待了三天，有人按时送饭。却没人和他搭茬说话。
    他也乐得清闲，没事就看看《神皇书》、《圣者传》等圣堂典籍。
    应该大半都是瞎编的，不过看着还挺有趣。
    到了第四天，高玄被人领到了圣堂主殿。
    燕飞已经在了，在燕飞身边还有一个眉眼尖利的女人。
    这女人其实长得很漂亮，但是眉眼间都带着一股尖利的意味，让人一看就觉得很不好惹。
    尤其是这女人看他的眼神，冷森森满是杀气。
    看这女人眉眼，到和鱼弘恩颇有神似之处。这就是鱼弘恩的姐姐鱼宁吧。
    真正让高玄意外的是，这女人居然也穿着一件圣堂白袍。
    别看这种制式白袍很朴素，却只有圣堂的人才能穿。其他人穿圣堂的衣服，那就是亵渎圣堂。是极大的罪名。
    “你是黑虎。”
    不等燕飞说话，那女人直接走到高玄面前，她森冷目光直视着高玄：“我是鱼宁，鱼弘恩的姐姐。”
    高玄微微点头：“你好。”
    鱼宁愣了一下，没想到高玄会这么回应她。她转即冷着脸说：“你杀了我弟弟，还问我好？”
    高玄淡然说：“这只是基本社会礼仪。”
    “我要找你决斗。”
    鱼宁没遇到过高玄这样的人，她干脆也不废话了。
    “我拒绝。”高玄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杀鱼宁自然不难，只是在圣堂内杀人，这个麻烦就有点大了。
    虽说圣堂也允许武士进行荣誉决斗。但是，这有严苛的前提，一定要双方自愿，还要有圣堂堂主见证。
    同样道理，鱼宁以荣誉决斗杀死别人，她自身也会失去前途。没人喜欢动辄用决斗杀死同事的家伙。
    圣堂内讲究仁，智，礼，荣誉决斗本身就是不仁不智不礼。
    荣誉决斗所以存在，就是给所有圣武士一条最后的抗争之路。这也是一个安全阀。
    鱼宁年龄不大，冲动上来就想着报仇。高玄可不会陪着她同归于尽。
    被拒绝的鱼宁满脸忿恨，但她终究不敢在圣堂乱来。她盯着高玄说：“这件事没完！”
    高玄没理会鱼宁，他对燕飞微微点头：“燕大师，现在可以开始了么？”
    燕飞一指大殿中心：“你站在那。不要用源力抵抗。跨星域传送，总有一点风险。放心，这比飞船出事的几率还要低很多。”
    要传送的不止是高玄，还有一大堆物品，都装在密闭的金属箱内。
    启动传送阵的费用高昂，这次主要也是为了传送货物。高玄才是捎带着。还是元平安求燕飞帮忙。
    因为从飞马星去云光星域，一定要经过金牛星中转。谁知道鱼家会搞什么鬼。
    燕飞启动空间传送阵，铺着金砖的地面浮起一圈圈细密金色符文。
    大殿供奉的神皇法像，也发出了堂皇神圣金光。
    等到法阵符文源力催发到极致，金色光柱猛然冲天而起。
    高玄就觉得浑身一轻，强烈的失重感甚至影响到了神魂层面。
    瞬间，空间屏障就被有序的源力撕裂，和无尽虚空深处某一点建立稳定连接。
    这种有序的联系，在空间建立了一条暂时性通道。
    高玄和那些货物只是滑了一下，就已经到了另一个空间出口。
    整个法转传送过程不过是零点一秒的时间，却消耗的巨大能量，跨越了遥远的空间距离。
    高玄神魂层面到是接受了这次巨变，但他身体却忍不住左右摇晃，脚下发软。
    剧烈的空间变化，对他身体造成了极大影响。
    “哈哈，你来了……”
    就在高玄东倒西歪的时候，燕姿突然笑着跳过来，一把扶住了高玄的腰。
    三年不见，燕姿几乎没变。个子还是小小的，一副少女样子。只是修为明显提升了很多。
    高玄对燕姿点点头，也没说话。燕姿经常和他聊天，两人关系到是挺亲近的。到也不用太客气。
    “这就是你的好朋友，有点太老了，脚都是软的，他行不行啊……”
    一个明丽美女从燕姿身后冒出来，她上下打量着高玄，嘴里非常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