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祭司中一个年纪大一些,一个年纪小一些,他们都穿着大致类似的衣服。
一种类似古代神职人员穿的那种斗篷,有宽松的披肩,一条看上去像是长裙一样的衣服,有简单的束腰,衣服上还有一些玄奥的花纹和装饰品,以及最重要的东西,一个兜帽。
他们赤着脚,走在干净的能照射出人面孔的地板上,每一步都会留下一个灰扑扑的脚印,可他们似乎并不在乎,也不在意,至少从某方面来说他们的确有些特质。
“林奇先生,你相信神吗?”
年长一些祭司看着林奇,眼睛很浑浊,但又让人觉得里面有着一种说不清楚的力量,“你相信我们的神吗?”
两名祭司的目光都落在了林奇身上,就像是米舍哈耶要警察局长试探林奇的态度一样,他们也想知道林奇对纳加利尔的宗教,他们的神明,有什么看法。
这是一种很重要的试探,在过去很多年里,从外界来到纳加利尔的人里,有一些人是无神论者,他们坚持不相信任何的神明,这和纳加利尔的宗教教义是完全违背的,这些人都是渎神者。
还有一些人相信有神明,但他们只相信自己所信仰的神明是存在的,是中正的,其他的都是邪神,这可比无神论者更可怕,他们直接否定了本土宗教教义,玷污了神明的神圣性。
试探,就变得重要起来,特别是纳加利尔还是一个宗教神权国家,神的神圣性无需质疑,也无法质疑。
林奇听完之后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我信!”
他的果断让两名祭司都愣了一下,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一些说辞,可现在显然用不上了。
他们原本打算等林奇说“不信”的时候,用一些事实来说服他,这些说辞都无用了,这也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在尴尬中,沉默持续了大概四五秒钟,年长的祭司脸上多了一些表情,他微微颔首,“林奇先生,虽然你说你信,但是我觉得……”
“你没有接触过我们的宗教,没有读过我们的教义,对我们信奉的伟大神明没有任何的了解,能说说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吗?”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了一些,“神明是无所不能的,你可以欺骗我,但你骗不了它!”
宗教问题,信仰问题,对于一些特殊的人来说是非常严肃的事情,甚至可以说这些人就是围绕着这些东西存在的。
他们可以不追究其他的一些问题,但唯独在信仰方面会坚持着一些刻板严格的要求。
林奇如此快速的说他信,反而让两名祭司有些怀疑,怀疑林奇到底是真的信,还只是为了欺骗他们。
信仰不能有所保留,不能充满欺骗,这些都是对神明的亵渎。
他们情愿林奇说自己是无神论者,也不想他欺骗自己,欺骗神明。
相较于年长祭司的严肃,林奇则表现的相当轻松了,他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反问了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在欺骗你,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真的信?”
“就凭你的猜测?”
不等年长的祭司说些什么,林奇就抢断了他说话的机会,“我是有神论者,并且相信神明是真实存在的,我本来不想解释这些问题,但你的话有可能会对我造成一些恶劣的影响,我不得不纠正你的错误。”
“其实任何一个能独立思考的人都会明白这一点,每一个宗教都是一个极为庞大且繁杂的体系,很多人研究一个宗教一辈子,都无法把这里面的东西都研究透彻。”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神,那么这些东西从什么地方来的?”
“它不可能凭空诞生,如果是有人说谎,编造了这些东西,且不说人是否有这样的能力让每一个宗教的体系和内容如此的完善这样的问题,别人为什么要信一个编造出来的虚假的故事?”
林奇的声音里透着一种探究神秘的味道,让人不知不觉就沉浸进去,“你编造了一个如此巨大的谎言,人们会知道。和你同处一个时代的人都知道在你之前没有人说过这样的事情,那么这些都是假的,他们不会信。”
“别人不会信,当你死后也没有人会把你说的谎话传递下去,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它是假的,人们会把真实的经验、阅历和对人生的感悟传承给下一代,可是没有人会传承谎言。”
“人们都知道这些事情,传承这些事情,说明这些事情一定都发生过,至少人们都知道它们的确发生过,才会把这些传递下去。”
“而且如果你们不那么狭隘的去了解一下其他的神系,你们就会发现有些教义,有些和神明有关系的故事,内容,并不是你们独有的,而是共通的,共有的。”
“我不是无神论者,也不是某一个信仰的信徒,但我相信神明是存在的,在远去到我们不知道的岁月,人们无法离开自己生活的地区,他们又是如何跨越哪怕在今天我们都会觉得遥远的路途,记录下相同的事情?”
“也许因为语言,风俗,习惯等原因让我们对于同样的神有了不同的了解,不同的记录,以至于我们对于一些同根同源的事情有了不同的看法,可这并不能妨碍我相信神是存在的。”
林奇的话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略微偏着头,用一种很平静的目光看着两名祭司,“你们还觉得我是在欺骗你们吗?”
年长的祭司一手抚胸,同时弯下了腰,“对不起,林奇先生,是我错了!”
林奇很大度的抬手虚扶,“我原谅你了,我们之前不认识,陌生让我们对彼此充满了戒备,现在误会解开了。”
年长的祭司直起身,他点着头,“是的……”,他看了一眼身边年轻的祭司,后者从袖笼中取出了一块红丝绒的布包,打开后,中间拖放着一块三寸长,两寸宽的洁白牌子。
看样子是某种动物的骨头或者其他什么,牌子上有金丝雕琢出的神秘花纹,整体显得非常的尊贵。
“这是大祭司亲自加持了神力的祈福牌……”,年长的祭司将牌子取出来,递给了林奇,“另外,下一周周末将会有一场活动,大祭司也希望你能到场!”
这种邀请是在确定了林奇符合他们邀请条件的基础下,才会发出的正式邀请,否则今天可能他们只是来走一个过场,他们不可能邀请一个无神论者或者其他信仰的教徒来参加本地宗教的活动,那有可能会导致一些无法预料的后果,以前他们就遇到过。
他们送来的这面牌子是一种有角动物的角制作的,这面牌子在纳加利尔代表了一种宗教上的地位,大祭司只会把它给予一些特别的人,以表示对他们的肯定。
比如说苦修士,这些人通过虐待折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信仰无比的纯粹,这些人看着非常的清瘦,邋遢,但他们总能爆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在神权和政权对抗的历史中,总有那么几次神权落入下风,有几次甚至差点失去对权力的掌控。
正是这些从纳加利尔全国各地集结来的苦修士,挽救了当时的局势,让神权再次得到稳定。
从这过后,纳加利尔的本土宗教开始提高苦修士的社会地位,大祭司们会赐予他们神牌使他们受人敬仰。
他们的孩子也拥有了入学的权力,享受着高于公民的各种社会福利。
但不要以为成为苦修士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件事其实不那么简单,成为苦修士需要对教义有精深的理解掌握,并且还要受戒。
他们需要斩断和亲人之间的亲情,斩断和世俗之见的联系,他们唯一能有联系的就是神明和神明的代言人——大祭司。
然后他们还要选择精修或者动修,当然这是另外一回事了。
持有这面神牌的人,相当于一种另类的宗教贵族,有信仰的纳加利尔人会尊敬持有者。
林奇再三感谢了两名祭司后目送他们离开,等他关上门回来之后,瞥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神牌,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
其实林奇是有信仰的,真正的信仰,他信仰财富,信仰权力,信仰巨舰大炮,唯独不信仰神明。
不过为了更好的融入这个社会,他需要为自己披上一层有信仰的外套,好在这些人很好忽悠。
经过一下午的休息,窗外的天空开始擦黑时,林奇和阿斯尔一起来到了专门为了迎接他而举办的晚宴上。
举办的人是市长米舍哈耶,他邀请了本地的名流巨贾,就连省督也在他的邀请名单之中。
说是他举办的,倒不如说是省督举办的,只是借了他的口而已。
五点半,一队豪华的车队出现在酒店前,看着这些豪华的轿车,一时间让人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落后的地方会有如此豪华的车队,但林奇却不会,因为他很清楚,这就是财富和权力的作用。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那些骑着自行车或步行的警察不断抽打着民众驱赶他们,为车队提供出宽阔的行驶路面,看着那一双双充满了仇恨,或是愤怒的眼睛,林奇的心情出气的好。
他甚至哼起了一个拜勒联邦的传统小调,一个胜利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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