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听到刘备的话,道:“吾闻贤弟在许昌,与曹操青梅煮酒,共论英雄;贤弟尽举当世名士,操皆不许,而独道:“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以曹操之权力,犹不敢居吾弟之先,何虑功业不建乎?”
刘备乘着酒兴,失口答道:“备若能有基本之地,天下碌碌之辈,诚不足虑也。”
刘表闻言,再次默然,刘备自知语失,遂托醉而起,回道馆舍之内安歇。
刘表闻刘备之语,虽然嘴里没有说什么,但是心中确认为刘备太不知足了,对于刘备也起了一些忌惮之心。刘表别了刘备,返回内宅之中,蔡夫人道:“适间我于屏后听得刘备之言,可见此人已有吞并荆州之意。今日若不将其除去,日后必为后患。”
刘表没有说话,摇头不语,蔡氏知晓刘表心中之意,遂密召蔡瑁前来,商议此事。
蔡瑁道:“不如我先率军前往馆舍杀了刘备,然后再告速主公。”
蔡氏同意了蔡瑁的建议,蔡瑁离开州牧府之后,便连夜点起兵马直奔馆驿而去。
却说刘备在馆舍中秉烛而坐,一直到三更以后,刘备这才想要就寝,正在此时,忽然有一人叩门而入,刘备视之,此人乃伊籍也:原来伊籍探知蔡瑁欲害刘备之事,特连夜来报。
当下伊籍将蔡瑁之谋,报知刘备,催促刘备速速起身返回新野。,刘备道:“我还没有向兄长告辞,如何可以就这样离开呢”
伊籍道:“玄德公若是想要继续留在此地,必会遭蔡瑁所害也!公还是先前往脱身吧,待返回新野之后,再书信一封便可!”
刘备闻言,遂谢别伊籍,急忙找来随行护卫,众人一齐上马,不待天明,便星夜奔回新野。
等到蔡瑁领军赶到馆舍之时,刘备已去远矣,蔡瑁悔恨不已,于是便写诗一首于墙壁之上,然后返回州牧府,见刘表道:“回禀主公,刘备已有反叛之意,他题反诗于壁上,已经不辞而别了。”
刘表不信蔡瑁的话,遂亲自前来馆舍观看,只见墙壁之上果真有诗四句,诗道:“数年徒守困,空对旧山川。龙岂池中物,乘雷欲上天!”
刘表见诗大怒,拔剑言道:“某誓杀此无义之徒!”
刘表喊完之后,忽然又惊醒了过来,道:“吾与刘备相处许多时,不曾见他作诗,此必外人离间之计也。”
刘表说完之后,遂返回馆舍之中,用剑尖削去此诗,然后弃剑上马。
蔡瑁见此,请求道:“主公,军士皆已点齐,只要主公一声令下,末将便可立刻前往新野擒拿刘备。”
刘表闻言,道:“不可造次,此事还须徐徐图之。”
蔡瑁见刘表持疑不决,乃暗与蔡夫人商议此事,最后决定:等到刘表大会众官于襄阳之时,便将刘备就地处决!
次日,蔡瑁禀告刘表,道:“近年粮食丰收,主公应当聚众官于襄阳,以示抚劝之意,还请主公一行。”
刘表道:“我近日气疾发作,实在是不能成行了,便二子刘琼代我待客吧。”
蔡瑁道:“公子年幼,恐会有失于礼节。”
刘表思虑片刻,道:“如此,可令人前往新野,请刘备前来代我待客。”
蔡瑁心中暗喜,刘表正中其计,便差人请刘备前来襄阳。
刘备奔回新野之后,自知失言取祸,便没有对众人说起此事,可是没想到次日便又有使者前来,又请刘备前往襄阳。
孙乾感觉事情不对,道:“昨见主公匆匆而回,意甚不乐。愚意度之,在荆州必有事故。今忽请赴会,不可轻往。”
刘备方将前项事诉与诸人,关羽道:“兄自疑心语失。刘荆州却并无嗔责之意,外人之言,未可轻信。襄阳离此不远,若不去,则荆州反生疑矣。”
刘备思虑片刻,道:“关羽之言是也,此行襄阳我必要往之!”
张飞道:“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不如休去。”
赵云道:“某将马步军三百人同往,定可保主公无事。”
刘备道:“如此甚好。”
刘备遂与赵云即日赶赴襄阳,蔡瑁出郭迎接,意甚谦谨,随后刘琦、刘琮二子,也引一班文武官僚出迎刘备。
刘备见二公子俱在,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再疑忌刘表。
是日,刘琦请刘备于馆舍暂歇,赵云引三百军围绕保护,赵云披甲挂剑,行坐不离左右。
刘琦告刘备道:“父亲气疾发作,不能行动,特请叔父待客,抚劝各处守收之官。”
刘备道:“吾本不敢当此命,不过既有兄长之命,备不敢不从。”
次日,有人来报:九郡四十二州官员俱已到齐,来请刘备前往。
蔡瑁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便提前找来蒯越计议,道:“刘备乃世之枭雄,久留于此,后必为害,可就今日除之。”
蒯越道:“刘备素有贤名,若是仓促处置,恐失士民之望。”
蔡瑁道:“吾已密领刘荆州言语在此,还请公助我一臂之力。”
蒯越见此,遂应道:“既如此,还需提前做好准备,以防刘备逃脱。”
蔡瑁笑着回道:“东门岘山大路,我已使吾弟蔡和引军把守;南门外也已使蔡中守把;北门外已使蔡勋守把,止有西门不必守把,前有檀溪阻隔,虽有数万之众,不易过也。”
蒯越道:“吾见赵云行坐不离刘备,赵云武艺过人,有此人在,恐怕我等难下手。”
蔡瑁遂道:“吾已经伏下五百军在城内准备,定可擒杀刘备等人。”
蒯越思虑片刻,道:“可使文聘、王威二人另设一席于外厅,以待武将,先请住赵云,然后可行事。”
蔡瑁从其言,遂令人请来文聘、王威等人安排此事。
当日襄阳府杀牛宰马,大张筵席,宴请州郡官员,刘备乘的卢马至州衙,命人牵入后园拴系,众官皆至堂中,刘备坐在主席之上,二位公子两边分坐,其余官员各依次而坐。
赵云带剑立于刘备之侧。文聘、王威入请赵云赴席,赵云推辞不去,刘备思虑片刻,感觉此间应当无事,遂令赵云就席,赵云这才勉强应命而出。
蔡瑁在外将此地收拾得如铁桶一般,并令人将刘备带来的三百军,都遣归馆舍之中,只待演宴席半酣,便要号起下手。
酒至三巡,伊籍起把盏,至刘备前,以目视刘备,低声谓道:“请更衣,”
刘备会意,即起如厕,伊籍把盏毕,疾入后园,接着刘备,附耳报道:“蔡瑁设计害君,城外东、南、北三处,皆有军马守把。惟西门可走,公宜速逃!”
刘备大惊,急解的卢马,开后园门牵出,飞身上马,不顾从者,匹马望西门而走。
门吏问之,刘备不答,加鞭而出,门吏当之不住,飞报蔡瑁,蔡瑁得知此事,立即上马,引五百军随后追赶刘备。
刘备撞出西门,还没有前行多长距离,便看到前方有一条大溪,拦住去路,那檀溪阔达数丈,水通襄江,水流甚紧,根本无法泅渡而过。
刘备打马来到溪边,见此处不可渡过,便要勒马再回,正在此时,只见城西尘头大起,一支追兵追杀而至!!!
刘备见此,道:“今番死矣!”
刘备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遂回马到溪边,回头看时,只见追兵已近,刘备心中着慌,连忙纵马下溪。
行不数步,便见马前蹄忽陷,刘备的衣袍也都被打湿,此时追兵已经来到河边,张弓搭箭便要射杀刘备,刘备心中大乱,乃加鞭大呼道:“的卢,的卢!今日妨吾!
不料,刘备话音刚落,便看到的卢马忽然从水中涌身而起,一跃三丈,飞上西岸,后来苏学士有古风一篇,单咏跃马檀溪事。
诗道:“老去花残春日暮,宦游偶至檀溪路;停骖遥望独徘徊,眼前零落飘红絮。暗想咸阳火德衰,龙争虎斗交相持;襄阳会上王孙饮,坐中刘备身将危。逃生独出西门道,背后追兵复将到;一川烟水涨檀溪,急叱征骑往前跳。马蹄蹄碎青玻璃,天风响处金鞭挥。耳畔但闻千骑走,波中忽见双龙飞。西川独霸真英主,坐下龙驹两相遇。檀溪溪水自东流,龙驹英主今何处!临流三叹心欲酸,斜阳寂寂照空山;三分鼎足浑如梦,踪迹空留在世间。”
刘备跃过溪西,顾望东岸,此时蔡瑁已引军赶到溪边,大声叫喊道:“使君何故逃席而去?”
刘备道:“吾与汝无仇,何故欲相害?”
蔡瑁道:“吾并无此心。使君休听人言。”
刘备见蔡瑁手将拈弓取箭,于是连忙拨马望西南而去,蔡瑁看向左右亲卫,道:“刘备有神相助啊!!!”
蔡瑁刚要收军回城,只见西门内赵云引三百军赶来,原来赵云正饮酒之时,忽见里面有人马出来,便急入内观之,只见此时席上已经不见了刘备。
赵云心中大惊,连忙回到馆舍,打探消息,听得人说:“蔡瑁引军望西赶去了。”
赵云连忙绰枪上马,引着原带来三百军士,奔出西门,正迎着蔡瑁,赵云急问道:“吾主何在?”
蔡瑁回道:“使君逃席而去,不知何往。”
赵云是谨细之人,不肯造次,即策马前行,遥望大溪,别无去路,乃复回马,喝问蔡瑁道:“汝请吾主赴宴,何故引着军马追来?”
蔡瑁道:“九郡四十二州县官僚俱在此,吾为上将,岂可不防护?”
赵云再道:“汝逼吾主何处去了?”
蔡瑁道:“我听闻使君匹马出西门,到此却又不见了。”
赵云心中惊疑不定,直来溪边再次观看,只见隔岸有一带水迹,赵云心中暗忖道:“难道主公连马跳过了溪去……?”
赵云遂令三百军四散观望,并不见刘备踪迹,赵云再率军返回时,蔡瑁已经入城去了,赵云令人找来守门军士追问刘备下落,军士皆说:“刘使君飞马出西门而去。”赵云再欲入城,又恐有埋伏,遂急引军返回新野。
刘备跃马过溪,似醉如痴,想:“此阔涧一跃而过,岂非天意!”
刘备迤逦望南漳策马而行,日将沉西,正行之间,见一牧童跨于牛背上,口吹短笛而来,刘备叹道:“吾不如也!”,遂立马观之。
牧童亦停牛罢笛,熟视刘备,道:“将军莫非破黄巾的刘玄德否?”
刘备惊问道:“汝乃村僻小童,何以知吾姓字!”
牧童道:“我本不知,因常侍师父,有客到日,多曾说有一刘刘备,身长七尺五寸,垂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乃当世之英雄,今观将军如此模样,想必是也。”
刘备道:“汝师何人也?”
牧童道:“吾师覆姓司马,名徽,字德操,颍川人也。道号‘水镜先生’。”
刘备道:“汝师与谁为友?”
小童道:“与襄阳庞德公、庞统为友。”
刘备道:“庞德公乃庞统何人?”
童子道:“叔侄也。庞德公字山民,长俺师父十岁;庞统字士元,少俺师父五岁。一日,我师父在树上采桑,适庞统来相访,坐于树下,共相议论,终日不倦。吾师甚爱庞统,呼之为弟。”
刘备道:“汝师今居何处?”
牧童遥指道:“前面林中,便是庄院。”
刘备道:“吾正是刘备,汝可引我去拜见你师父。”
童子便引刘备,行二里余,到庄前下马,入至中门,忽闻琴声甚美。
刘备令童子且休通报,侧耳听之,琴声忽住而不弹。一人笑而出道:“琴韵清幽,音中忽起高抗之调。必有英雄窃听。”
童子指谓刘备道:“此即吾师水镜先生也。”
刘备视其人,只见水镜先生松形鹤骨,器宇不凡,遂慌忙进前施礼,衣襟尚湿。
水镜先生见此,道:“公今日幸免大难啊!”
刘备惊讶不已,小童道:“此乃刘备也。”
水镜请入草堂,分宾主坐定,刘备见架上满堆书卷,窗外盛栽松竹,横琴于石床之上,清气飘然,十分享用。
水镜问道:“明公何来?”
刘备道:“偶尔经由此地,因小童相指,得拜尊颜,不胜万幸!”
水镜笑道:“公不必隐讳。公今必逃难至此。”
刘备遂以襄阳一事告之,水镜道:“吾观明公气色,已知之矣。”
因问刘备道:“吾久闻明公大名,何故至今犹落魄不偶耶?”
刘备道:“命途多蹇,所以至此。”
水镜道:“不然,盖因将军左右不得其人耳。”
刘备道:“备虽不才,文有孙乾、糜竺、简雍之辈,武有关、张、赵云之流,竭忠辅相,颇赖其力。”
水镜道:“关、张、赵云,皆万人敌,惜无善用之之人。若孙乾、糜竺辈,乃白面书生,非经纶济世之才也。”
刘备道:“备亦尝侧身以求山谷之遗贤,奈未遇其人何!”
水镜道:“岂不闻孔子云:‘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何谓无人?”
刘备道:“备愚昧不识,愿赐指令。”
水镜道:“公闻荆襄诸郡小儿谣言乎?其谣道:八九年间始欲衰,至十三年无孑遗。到头天命有所归,泥中蟠龙向天飞。此谣始于建安初:建安八年,刘景升丧却前妻,便生家乱,此所谓‘始欲衰’也;‘无孑遗’者,不久则景升将逝,文武零落无孑遗矣;‘天命有归’,‘龙向天飞’,盖应在将军也。”
刘备闻言惊谢道:“备安敢当此!”
水镜道:“今天下之奇才,尽在于此,公当往求之。”
刘备急问道:“奇才安在?果系何人?”
水镜道:“伏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
刘备道:“伏龙、凤雏何人也?”
水镜抚掌大笑道:“好!好!”
刘备再问时,水镜道:“天色已晚,将军可于此暂宿一宵,明日当言之。”
水镜先生说完之后,即命小童具饮馔相待,然后将刘备的的卢马牵入后院喂养,刘备饮膳毕,即宿于草堂之侧,刘备因思水镜之言,寝不成寐。
约至更深,忽听一人叩门而入,水镜道:“元直何来?”
刘备起床密听之,闻其人答道:“久闻刘景升善善恶恶,特往谒之。及至相见,徒有虚名,盖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者也。故遗书别之,而来至此。”
水镜先生道:“公怀王佐之才,宜择人而事,奈何轻身往见景升乎?且英雄豪杰,只在眼前,公自不识耳。”
其人道:“先生之言是也。”
刘备闻之大喜,暗忖此人必是伏龙、凤雏,即欲出见,又恐造次,候至天晓,刘备求见水镜,问道:“昨夜来者是谁?”
水镜道:“此吾友也。”
刘备求与相见,水镜道:“此人欲往投明主,已到他处去了。”
刘备请问其姓名,水镜笑道:“好!好!”
刘备再问:“伏龙、凤雏,果系何人?”
水镜亦只笑道:“好!好!”
刘备拜请水镜出山相助,同扶汉室,水镜道:“山野闲散之人,不堪世用。自有胜吾十倍者来助公,公宜访之。”
正谈论间,忽闻庄外人喊马嘶,小童来报:“有一将军,引数百人到庄来也。”
刘备大惊,急出视之,乃赵云也,刘备见到赵云,顿时心中大喜,赵云下马入见道:“某夜来回县,寻不见主公,连夜跟问到此。主公可作速回县。只恐有人来县中厮杀。”
刘备辞了水镜,与赵云上马,投新野来。行不数里,一彪人马来到,视之,乃关羽、翼德也。
众人相见大喜,刘备诉说跃马檀溪之事,共相嗟讶,到县中,与孙乾等人商议此事,孙乾道:“可先致书于景升,诉告此事。”
刘备从其言,即令孙乾赍书至荆州,刘表唤入问道:“吾请刘备襄阳赴会,缘何逃席而去?”
孙乾呈上书札,具言蔡瑁设谋相害,赖跃马檀溪得脱。
刘表大怒,急唤蔡瑁责骂道:“汝焉敢害吾弟!”,说完之后,刘表令人将蔡瑁推出去斩首。蔡夫人听闻此事,连忙前来为蔡瑁求情,刘表怒犹未息。
孙乾告道:“若杀蔡瑁,恐皇叔不能安居于此矣。”
刘表乃责而释之,使长子刘琦同孙乾至刘备处请罪。刘琦奉命赴新野,刘备接着,设宴相待。
酒至半酣,刘琦忽然堕泪,刘备问其故,刘琦道:“继母蔡氏,常怀谋害之心,侄无计免祸,还望叔父指教。”
刘备劝道,只需小心尽孝,自然无祸。
次日,刘琦泣别,刘备乘马送琦出郭,因指马谓琦道:“若非此马,吾已为泉下之人矣。”
琦道:“此非马之力,乃叔父之洪福也。”,说罢。两人相别,刘琦涕泣而去。
刘备回马入城,忽见市上走来一人,只见此人葛巾布袍,皂绦乌履,长歌而来,歌道:“天地反覆兮,火欲殂;大厦将崩兮,一木难扶。山谷有贤兮,欲投明主;明主求贤兮,却不知吾。”
刘备闻歌,暗思:“此人莫非水镜所言伏龙、凤雏乎?”,遂下马相见,邀入县衙,问其姓名,此人答道:“某乃颍上人也,姓单,名福。久闻使君纳士招贤,欲来投托,未敢辄造;故行歌于市,以动尊听耳。”
刘备大喜,待为上宾,单福道:“适使君所乘之马,再乞一观。”
刘备命去鞍牵于堂下,单福道:“此非的卢马乎?虽是千里马,却只妨主,不可乘也。”
刘备道:“哈哈哈哈,此言已应之矣。”
刘备遂具言跃檀溪之事,单福道:“此乃救主,非妨主也;终必妨一主。某有一法可禳。”
刘备道:“愿闻禳法。”
福道:“公意中有仇怨之人,可将此马赐之;待妨过了此人,然后乘之,自然无事。”
刘备闻言变色道:“公初至此,不令吾以正道,便令作利己妨人之事,备不敢闻之。”
单福笑而谢道:“向闻使君仁德,未敢便信,故以此言相试耳。”
刘备亦改容起,谢道:“备安能有仁德及人,惟先生令之。”
单福道:“吾自颍上来此,闻新野之人歌道‘新野牧,刘皇叔;自到此,民丰足。’可见使君之仁德及人也。”
刘备乃拜单福为军师,调练本部人马。
曹操上次率军回许都之前,特差曹仁、李典并降将吕旷、吕翔等领兵三万,屯樊城,虎视荆襄,并就近探看刘备所部兵马的虚实情况。
刘备驻军新野之后,吕旷、吕翔二人禀告曹仁道:“如今刘备正屯兵新野,招军买马,积草储粮,其志不小,不可不早图之。吾二人自降丞相之后,未有寸功,愿请精兵五千,取刘备之头,以献丞相。”
曹仁也知道曹操十分愤恨刘备,只是顾虑河北袁绍才没有动兵攻打荆州,如今刘备既然来到新野了,那可就怪不得他们动手了!
新野之地距离樊城不过百余里,大军急行只需一日便可到达,曹操得知此事之后,心中大喜,遂与二吕兵马五千,令他们前来新野厮杀。
探马将此事飞报刘备,刘备请单福商议此事,单福道:“既有敌兵,不可令其入境,可使关公引一军从左而出,以敌来军中路;张飞引一军从右而出,以敌来军后路;公自引赵云出兵前路相迎,敌可破矣。”
刘备从其言,即差关、张二人去讫,然后与单福、赵云等,共引二千人马出关相迎。
刘备大军行不过数里,只见山后尘头大起,吕旷、吕翔引军来到,两边各射住阵角,刘备出马于旗门下,大呼道:“来者何人,敢犯吾境?”
吕旷出马道:“吾乃大将吕旷也,奉丞相之命,特来擒汝!”
刘备大怒,使赵云出马,二将交战,不数合,赵云一枪刺吕旷于马下,刘备麾军掩杀,吕翔抵敌不住,引军便走。
正行间,路傍一军突出,为首大将,乃关关羽也;关羽率军冲杀一阵,吕翔折兵大半,夺路走脱;曹军败兵再次前行不到十里,又被一军拦住去路,为首大将,挺矛大叫道:“张翼德在此!”
张飞打马直取吕翔,吕翔措手不及,被张飞一矛刺中,翻身落马而死。
曹军余众皆四散奔走,刘备合军追赶,曹军大半多被刘备擒获,刘备随即班师回县,重待单福,稿赏三军。
败军将士回见曹仁,报说:“回禀将军,我军大败,两位吕将军被敌将斩杀,我军将士多被敌军活捉。”
曹仁闻言,顿时大惊,乃与李典商议,李典回道:“二将轻敌而亡,今只宜按兵不动,申报丞相,待到丞相剿灭袁绍之后,再起大兵前来征剿,乃为上策。”
曹仁道:“不然,如今二将阵亡,还死折许多军马,此仇不可不急报!量新野弹丸之地,何劳丞相大军?只需我亲自领军前往,必可大破刘备!!!”
李典道:“刘备人杰也,不可轻视。”
曹仁笑道:“将军难道是畏惧刘备么?”
李典道:“兵法云:‘知彼知己,百战百胜。’某非怯战,但恐不能必胜耳。”
曹仁怒道:“公怀二心耶?吾必欲生擒刘备!”
李典道:“将军若去,某守樊城。”
曹仁道:“汝若不同去,真怀二心矣!”
李典迫不得已,只得与曹仁点起二万五千军马,渡河直奔新野而来。
单福得胜回县,谓刘备道:“曹仁屯兵樊城,今知二将被诛,必起大军来战。”刘备道:“当何以迎之?”单福道:“彼若尽提兵而来,樊城空虚,可乘间夺之。”刘备问计,单福附耳低言如此如此。
刘备闻言,心中大喜,预先准备已定,果真有军士来报,道:“曹仁引大军渡河来了。”单福道:“果不出吾之料。”,遂请刘备出军迎敌。
两阵对圆,赵云出马唤彼将答话,曹仁命李典出阵,与赵云交锋。约战十数合,李典料敌不过,拨马回阵。赵云纵马追赶,两翼军射住,遂各罢兵归寨。
李典回见曹仁,言:“彼军精锐,不可轻敌,不如回樊城。”曹仁大怒道:“汝未出军时,已慢吾军心;今又卖阵,罪当斩首!”
曹仁说完之后,便要令刀斧手推出李典斩首,众将见此,连忙为李典求情,曹仁心中有气,遂调李典自领后军,曹仁自己则引兵为前部。
次日,曹军鸣鼓进军,曹仁亲自率军布成一个阵势,然后使人问刘备道:“刘玄德,你可识吾阵势否?”
单福闻言,便上高处观看了一下曹仁的军阵,然后谓刘备道:“此八门金锁阵也。八门者: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们而人则亡。今八门虽布得整齐,只是中间通欠主持。如从东南角上生门击人,往正西景门而出,其阵必乱。”
刘备传令,令军士把住阵角,命赵云引五百军从东南而入,径往西出,赵云得令,挺枪跃马,引兵径投东南角上,呐喊杀入中军,曹仁见此,连忙挥动令旗,让将士们往北面而。
赵云也不率军追赶,按照刘备之命,率军突出西门,然后又从西杀转东南角上来,曹仁军阵立时告破,军中将士皆一片大乱。
刘备见此,遂麾军冲杀,曹兵大败而退,单福命各军休要追赶,遂收军自回。
曹仁输了一阵,方信李典之言,便有令人将李典找来,言:“刘备军中必有能者,吾阵竟为所破。”
李典道:“吾虽在此,甚忧樊城。”
曹仁道:“今晚去劫寨。如得胜,再作计议;如不胜,便退军回樊城。”
李典道:“不可,刘备必有准备。”曹仁怒道:“若如此多疑,何以用兵!”,遂不听李典之言,自引军为前队,使李典为后应,当夜二更劫寨。
单福正与刘备在寨中议事,忽有信风骤起,单福乃道:“今夜曹仁必会率军前来劫寨。”
刘备道:“何以敌之?”
单福笑道:“吾已预算定了。”,遂密密分拨已毕。至二更,曹仁兵将近寨,只见寨中四围火起,烧着寨栅,曹仁知有准备,急令退军,赵云掩杀将来,仁不及收兵回寨,急望北河而走。
曹军赶到河边,才欲寻船渡河,便看到岸上一彪军杀到,为首大将,乃张飞也。
曹仁死战,李典保护曹仁下船渡河,曹军大半淹死水中;曹仁渡过河面,上岸奔至樊城,令人叫门,只见城上一声鼓响,一将引军而出,大喝道:“吾已取樊城多时矣!”
曹军连忙仰头观看,只见城上之人乃关关羽也!
曹仁大惊,遂拨马便走,关羽追杀过来,曹仁又折了好些军马,遂星夜直投许昌而去,曹仁于路打听,方知刘备有单福做为军师,为其设谋定计。
暂且不说曹仁败回许昌之事,且说刘备大获全胜,遂引军入樊城,县令刘泌出迎,刘备安民已定,那刘泌乃长沙人,亦汉室宗亲,遂请刘备到家,设宴相待。
只见一人侍立于侧,刘备视其人器宇轩昂,心中十分喜欢,遂问道:“此何人?”
刘泌道:“此吾之甥寇封,本罗侯寇氏之子也,因父母双亡,故依于此。”
刘备心中对其十分喜爱,便欲将其嗣为义子,刘泌欣然从之,遂使寇封拜刘备为父,改名刘封。
刘备带回,令拜关羽、翼德为叔,关羽道:“兄长既有子,何必用螟蛉?后必生乱。”
刘备道:“吾待之如子,彼必事吾如父,何乱之有!”
关羽不悦,刘备与单福计议,令赵云引一千军守樊城。刘备领众自回新野。
却说曹仁与李典回道许都,两人见到曹操,皆泣拜于地各自请罪,并具言损将折兵之事。
曹操闻之,道:“胜负乃军家之常,但不知谁为刘备画策?”
曹仁言是单福之计。
曹操道:“单福何人也?”
程昱笑道:“此非单福也,此人幼好学击剑;中平末年,尝为人报仇杀人,披发涂面而走,为吏所获;问其姓名不答,吏乃缚于车上,击鼓行于市,今市人识之,虽有识者不敢言,而同伴窃解救之。乃更姓名而逃,折节向学,遍访名师,尝与司马徽谈论。此人乃颍川徐庶,字元直,单福乃其托名耳。”
曹操道:“徐庶之才,比君何如?”
程昱道:“十倍于昱。”
曹操道:“惜乎贤士归于刘备,羽翼成矣?奈何?”
程昱道:“徐庶虽在彼,丞相要用,召来不难。”
曹操道:“安得彼来归?”
程昱道:“徐庶为人至孝,幼丧其父,止有老母在堂,现今其弟徐康已亡,老母无人侍养,丞相可使人赚其母至许昌,令作书召其子,则徐庶必至矣。”
曹操闻言大喜,使人星夜前去取徐庶母,不一日,取至,操厚待之,道:“我听说你的儿子嗣徐元直,乃天下奇才也。如今他正在新野,助逆臣刘备,背叛朝廷,正犹美玉落于汙泥之中,诚为可惜。老烦老母作书,将其唤回许都,吾于天子之前保奏元直,天子必有重赏。”
曹操说完之后,遂命左右捧过文房四宝,令徐母作书。
徐母道:“刘备何如人也?”
操道:“沛郡小辈,妄称‘皇叔’,全无信义,所谓外君子而内小人者也。”
徐母厉声道:“汝何虚诳之甚也!吾久闻刘备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阁下玄孙,屈身下士,恭己待人,仁声素著,世之黄童、白叟、牧子、樵夫皆知其名:真当世之英雄也。吾儿辅之,得其主矣。汝虽托名汉相,实为汉贼。乃反以刘备为逆臣,欲使吾几背明投暗,岂不自耻乎!”
徐母言讫,取石砚便打曹操,曹操大怒,叱武士执徐母出,将斩之。
程昱急止之,入谏操道:“徐母触忤丞相者,欲求死也。丞相若杀之,则招不义之名,而成徐母之德。徐母既死,徐庶必死心助刘备以报仇矣;不如留之,使徐庶身心两处,纵使助刘备,亦不尽力也。且留得徐母在,昱自有计赚徐庶至此,以辅丞相。”
曹操然其言,遂不杀徐母,送于别室养之,程昱日往问候,诈言曾与徐庶结为兄弟,待徐母如亲母;时常馈送物件,必具手启。徐母因亦作手启答之。程昱赚得徐母笔迹,乃仿其字体,诈修家书一封,差一心腹人,持书径奔新野县,寻问“单福”行幕。
军士引见徐庶,许庶知母有家书至,急唤入问之。来人道:“某乃馆下走卒,奉老夫人言语,有书附达。”
许庶拆开书信视之,只见书信上写道:“近汝弟康丧,举目无亲。正悲凄间,不期曹丞相使人赚至许昌,言汝背反,下我于缧绁,赖程昱等救免。若得汝降,能免我死。如书到日,可念劬劳之恩,星夜前来,以全孝道;然后徐图归耕故园,免遭大祸。吾今命若悬丝,专望救援!更不多嘱。”
徐庶览毕,泪如泉涌,持书来见刘备道:“某本颍川徐庶,字元直;为因逃难,更名单福。前闻刘景升招贤纳士,特往见之;及与论事,方知是无用之人,故作书别之。夤夜至司马水镜庄上,诉说其事。水镜深责庶不识主,因说刘豫州在此,何不事之?庶故作狂歌于市,以动使君;幸蒙不弃,即赐重用。争奈老母今被曹操奸计,赚至许昌囚禁,将欲加害。老母手书来唤,庶不容不去。非不欲效犬马之劳,以报使君;奈慈亲被执,不得尽力。今当告归,容图后会。”
刘备闻言大哭道:“子母乃天性之亲,元直无以备为念。待与老夫人相见之后,或者再得奉令。”
徐庶便拜谢欲行,刘备道:“乞再聚一宵,来日饯行。”
孙乾密谓刘备道:“元直天下奇才,久在新野,尽知我军中虚实。今若使归曹操,必然重用,我其危矣。主公宜苦留之,切勿放去。操见元直不去,必斩其母。元直知母死,必为母报仇。力攻曹操也。”
刘备道:“不可。使人杀其母,而吾用其子,不仁也;留之不使去,以绝其子母之道,不义也。吾宁死,不为不仁不义之事。”,众皆感叹。
刘备请徐庶饮酒,徐庶道:“今闻老母被囚,虽金波玉液不能下咽矣。”
刘备道:“备闻公将去,如失左右手,虽龙肝凤髓,亦不甘味。”
二人相对而泣,坐以待旦,诸将已于郭外安排筵席饯行,刘备与徐庶并马出城,至长亭,下马相辞。
刘备举杯谓徐庶道:“备分浅缘薄,不能与先生相聚。望先生善事新主,以成功名。”
徐庶泣道:“某才微智浅,深荷使君重用。今不幸半途而别,实为老母故也。纵使曹操相逼,庶亦终身不设一谋。”
刘备道:“先生既去,刘备亦将远遁山林矣。”
徐庶道:“某所以与使君共图王霸之业者,恃此智计耳;今以老母之故,心智乱矣,纵使在此,无益于事。使君宜别求高贤辅佐,共图大业,何便灰心如此?”
刘备道:“天下高贤,无有出先生右者。”
庶道:“某樗栎庸材,何敢当此重誉。”,临别,徐庶又顾谓诸将道:“愿诸公善事使君,以图名垂竹帛,功标青史,切勿效庶之无始终也。”
诸将无不伤感,刘备不忍相离,送了一程,又送一程。
徐庶辞道:“不劳使君远送,庶就此告别。”
刘备就马上执庶之手道:“先生此去,天各一方,未知相会却在何日!”,说罢,泪如雨下。
徐庶亦涕泣而别,刘备立马于林畔,看徐庶乘马与从者匆匆而去,刘备哭道:“元直去矣!吾将奈何?”,凝泪而望,却被一树林隔断。刘备以鞭指道:“吾欲尽伐此处树木。”
众问何故。刘备道:“因阻吾望徐元直之目也。”
正望间,忽见徐庶拍马而回,刘备道:“元直复回,莫非无去意乎?”,遂欣然拍马向前迎问道:“先生此回,必有主意。”
徐庶勒马谓刘备道:“某因心绪如麻,忘却一语:此间有一奇士,只在襄阳城外二十里隆中,使君何不求之?”
刘备道:“敢烦元直为备请来相见。”
徐庶道:“此人不可屈致,使君可亲往求之。若得此人,无异周得吕望、汉得张良也。”
刘备道:“此人比先生才德何如?”
徐庶道:“以某比之,譬犹驽马并麒麟、寒鸦配鸾凤耳。此人每尝自比管仲,乐毅;以吾观之,管、乐殆不及此人。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盖天下一人也!”
刘备闻言,心中大喜,道:“愿闻此人姓名。”
徐庶回道:“此人乃琅琊阳都人,覆姓诸葛,名亮,字孔明,乃汉司隶校尉诸葛丰之后。其父名珪,字子贡,为泰山郡丞,早卒;亮从其叔玄,玄与荆州刘景升有旧,因往依之,遂家于襄阳,后玄卒,亮与弟诸葛均躬耕于南阳,尝好为《梁父吟》,其所居之地有一冈,名卧龙冈,因自号为‘卧龙先生’。此人乃绝代奇才,使君急宜枉驾见之。若此人肯相辅佐,何愁天下不定乎!”
刘备道:“昔水镜先生曾为备言:‘伏龙、凤雏,两人得一,可安天下。’今所云莫非即‘伏龙、凤雏’乎?”
徐庶道:“凤雏乃襄阳庞统也,伏龙正是诸葛孔明。”
刘备踊跃道:“今日方知伏龙、凤雏之语,何期大贤只在目前!非先生言,备有眼如盲也!”
徐庶荐了孔明,再别刘备,策马而去,刘备闻徐庶之语,方悟司马德操之言,似醉方醒,如梦初觉,遂引众将回至新野,便具厚币,同关、张前去南阳请孔明。
徐庶既别刘备,感其留恋之情,恐孔明不肯出山辅之,遂乘马直至卧龙冈下,入草庐见孔明。
孔明问其来意,徐庶道:“庶本欲事刘豫州,奈老母为曹操所囚,驰书来召,只得舍之而往。临行时,将公荐与刘备。刘备即日将来奉谒,望公勿推阻,即展平生之大才以辅之,幸甚!”
孔明闻言作色道:“君以我为享祭之牺牲乎!”,说罢,拂袖而入。
徐庶羞惭而退,上马趱程,赴许昌见母。
徐庶趱程赶赴许昌,曹操知徐庶已到,遂命荀彧、程昱等一班谋士往迎之。
徐庶入相府拜见曹操,曹操道:“公乃高明之士,何故屈身而事刘备乎?”
徐庶道:“某幼逃难,流落江湖,偶至新野,遂与刘备交厚,老母在此,幸蒙慈念,不胜愧感。”
曹操道:“公今至此,正可晨昏侍奉令堂,吾亦得听清诲矣。”
徐庶拜谢而出,急往见其母,泣拜于堂下,徐母大惊道:“汝何故至此?”
徐庶道:“近于新野事刘豫州;因得母书,故星夜至此。”
徐母勃然大怒,拍案骂道:“辱子飘荡江湖数年,吾以为汝学业有进,何其反不如初也!汝既读书,须知忠孝不能两全。岂不识曹操欺君罔上之贼?刘刘备仁义布于四海,况又汉室之胄,汝既事之,得其主矣,今凭一纸伪书,更不详察,遂弃明投暗,自取恶名,真愚夫也!吾有何面目与汝相见!汝玷辱祖宗,空生于天地间耳!”
徐母骂得徐庶拜伏于地,不敢仰视,稍后徐母便自转入屏风后去了。
少顷,家人出报道:“老夫人自缢于梁间。”
徐庶慌入救时,母气已绝,徐虑见母已死,哭绝于地,良久方苏。
曹操使人赍礼吊问,又亲往祭奠,徐庶葬母柩于许昌之南原,居丧守墓,凡曹操所赐,徐庶俱不受,亦不为徐庶献上一策!
……
且说刘备正安排礼物,欲往隆中谒诸葛亮,忽人报:“门外有一先生,峨冠博带,道貌非常,特来相探。”
刘备道:“此莫非即孔明否?”,遂整衣出迎,视之,乃司马徽也。
刘备大喜,请入后堂高坐,拜问道:“备自别仙颜,因军务倥偬,有失拜访。今得光降,大慰仰慕之私。”
司马徽道:“闻徐元直在此,特来一会。”
刘备道:“近因曹操囚其母,似母遣人驰书,唤回许昌去矣。”
司马徽道:“此中曹操之计矣!吾素闻徐母最贤,虽为操所囚,必不肯驰书召其子;此书必诈也。元直不去,其母尚存;今若去,母必死矣!”
刘备惊问其故,司马徽道:“徐母高义,必羞见其子也。”
刘备道:“元直临行,荐南阳诸葛亮,其人若何?”
司马徽笑道:“元直欲去,自去便了,何又惹他出来呕心血也?”
刘备道:“先生何出此言?”
司马徽道:“孔明与博陵崔州平、颍川石广元、汝南孟公威与徐元直四人为密友,此四人务于精纯,惟孔明独观其大略,尝抱膝长吟,而指四人道:“公等仕进可至刺史、郡守。众问孔明之志若何,孔明但笑而不答。每常自比管仲、乐毅,其才不可量也。”
刘备道:“为何颍川之地有如此多的贤士呢?”
司马徽道:“昔有殷馗善观天文,尝谓‘群星聚于颍分,其地必多贤士。’”
时关羽在侧道:“某闻管仲、乐毅乃春秋、战国名人,功盖寰宇;孔明自比此二人,毋乃太过?”
司马徽笑道:“以吾观之,不当比此二人;我欲另以二人比之。”
关羽问:“那二人?”
司马徽道:“可比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也。”
众人闻言皆是愕然,司马徽下阶相辞欲行,刘备留之不住,司马徽出门仰天大笑道:“卧龙虽得其主,不得其时,惜哉!”,言罢,飘然而去。
刘备叹道:“真隐居贤士也!”
次日,刘备同关、张并从人等来隆中,遥望山畔数人,荷锄耕于田间,而作歌道:“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南阳有隐居,高眠卧不足!”
刘备闻歌,勒马唤农夫问道:“此歌何人所作?”
农夫答道:“乃卧龙先生所作也。”
刘备道:“卧龙先生住何处?”
农夫道:“自此山之南,一带高冈,乃卧龙冈也。冈前疏林内茅庐中,即诸葛先生高卧之地。”
刘备谢之,策马前行,不数里,遥望卧龙冈,果然清景异常。
后人有古风一篇,单道卧龙居处,诗道:“襄阳城西二十里,一带高冈枕流水:高冈屈曲压云根,流水潺湲飞石髓;势若困龙石上蟠,形如单凤松阴里;柴门半掩闭茅庐,中有高人卧不起。修竹交加列翠屏,四时篱落野花馨;床头堆积皆黄卷,座上往来无白丁;叩户苍猿时献果,守门老鹤夜听经;囊里名琴藏古锦,壁间宝剑挂七星。庐中先生独幽雅,闲来亲自勤耕稼:专待春雷惊梦回,一声长啸安天下。”
刘备来到庄前,下马亲叩柴门,一童出问,刘备道:“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刘备,特来拜见先生。”
童子道:“我记不得许多名字。”
刘备道:“你只说刘备来访。”
童子道:“先生今天早上已经出门去了。”
刘备道:“何处去了?”
童子道:“踪迹不定,不知何处去了。”
刘备道:“几时归?”
童子道:“归期亦不定,或三五日,或十数日。”
刘备惆怅不,张飞道:”既不见,自归去罢了。”
刘备道:“且待片时。”
关羽道:“不如且归,再使人来探听。”
刘备从其言,嘱付童子:“如先生回,可言刘备拜访。”,遂上马,行数里,勒马回观隆中景物,果然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广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鹤相亲,松篁交翠。
刘备观之不已,忽见一人,容貌轩昂,丰姿俊爽,头戴逍遥巾,身穿皂布袍,杖藜从山僻小路而来,刘备道:“此必卧龙先生也!”,急下马向前施礼,问道:“先生非卧龙否?”
其人道:“将军是谁?”
刘备道:“某刘备也。”
其人道:“吾非孔明,乃孔明之友,博陵崔州平也。”
刘备道:“久闻大名,幸得相遇。乞即席地权坐,请令一言。”
二人对坐于林间石上,关、张侍立于侧,州平道:“将军何故欲见孔明?”
刘备道:“方今天下大乱,四方云扰,欲见孔明,求安邦定国之策耳。”
州平笑道:“公以定乱为主,虽是仁心,但自古以来,治乱无常。自高祖斩蛇起义,诛无道秦,是由乱而入治也;至哀、平之世二百年,太平日久,王莽篡逆,又由治而入乱;光武中兴,重整基业,复由乱而入治;至今二百年,民安已久,故干戈又复四起:此正由治入乱之时,未可猝定也。将军欲使孔明斡旋天地,补缀乾坤,恐不易为,徒费心力耳。岂不‘闻顺天者逸,逆天者劳’;‘数之所在,理不得而夺之;命之所在,人不得而强之’乎?”
刘备道:“先生所言,诚为高见。但备身为汉胄,合当匡扶汉室,何敢委之数与命?”
州平道:“山野之夫,不足与论天下事,适承明问,故妄言之。”
刘备道:“蒙先生见令。但不知孔明往何处去了?”
州平道:“吾亦欲访之,正不知其何往。”
刘备道:“请先生同至敝县,若何?”
州平道:“愚性颇乐闲散,无意功名久矣;容他日再见。”,言讫,长揖而去。
刘备与关、张上马而行,张飞道:“孔明又访不着,却遇此腐儒,闲谈许久!”
刘备道:“此亦隐者之言也。”
三人回至新野,过了数日,刘备使人探听孔明,回报道:“卧龙先生已回矣。”
刘备便令备马,张飞道:“量一村夫,何必哥哥自去,可使人唤来便了。”
刘备叱道:“汝岂不闻孟子云:欲见贤而不以其道,犹欲其入而闭之门也。孔明当世大贤,岂可召乎!”,遂上马再往访孔明。
关、张亦乘马相随,时值隆冬,天气严寒,彤云密布,行无数里,忽然朔风凛凛,瑞雪霏霏:山如玉簇,林似银妆。
张飞道:“天寒地冻,尚不用兵,岂宜远见无益之人乎!不如回新野以避风雪。”
刘备道:“吾正欲使孔明知我殷勤之意。如弟辈怕冷,可先回去。”
张飞道:“死且不怕,岂怕冷乎!但恐哥哥空劳神思。”
刘备道:“勿多言,只相随同去。”
刘备等人将近茅庐,忽闻路傍酒店中有人作歌,刘备立马听之,听得其歌道:“壮士功名尚未成,呜呼久不遇阳春!君不见:东海者叟辞荆榛,后车遂与文王亲;八百诸侯不期会,白鱼入舟涉孟津;牧野一战血流杵,鹰扬伟烈冠武臣。又不见:高阳酒徒起草中,长楫芒砀隆准公;高谈王霸惊人耳,辍洗延坐钦英风;东下齐城七十二,天下无人能继踪。二人功迹尚如此,至今谁肯论英雄?”
这人歌罢,又有一人击桌而歌,其歌道:“吾皇提剑清寰海,创业垂基四百载;桓灵季业火德衰,奸臣贼子调鼎鼐。青蛇飞下御座傍,又见妖虹降玉堂;群盗四方如蚁聚,奸雄百辈皆鹰扬,吾侪长啸空拍手,闷来村店饮村酒;独善其身尽日安,何须千古名不朽!”
二人歌罢,抚掌大笑。
刘备道:“卧龙其在此间乎!”,遂下马入店,见二人凭桌对饮:上首者白面长须,下首者清奇古貌。
刘备揖而问道:“不知两位先生,谁是卧龙先生?”
长须者道:“公何人?欲寻卧龙何干?”
刘备道:“某乃刘备也,欲访先生,求济世安民之术。”
长须者道:“我等非卧龙,皆卧龙之友也:吾乃颍川石广元,此位是汝南孟公威。”
刘备喜道:“备久闻二公大名,幸得邂逅。今有随行马匹在此,敢请二公同往卧龙庄上一谈。”
广元道:“吾等皆山野慵懒之徒,不省治国安民之事,不劳下问。明公请自上马,寻访卧龙。”
刘备乃辞二人,上马投卧龙冈来,到庄前下马,扣门问童子道:“先生今日在庄否?”
童子道:“现在堂上读书。”
刘备大喜,遂跟童子而入,至中门,只见门上大书一联云:“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
刘备正看间,忽闻吟咏之声,乃立于门侧窥之,见草堂之上,一少年拥炉抱膝,歌道:“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乐躬耕于陇亩兮,吾爱吾庐;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
刘备待其歌罢,上草堂施礼道:“备久慕先生,无缘拜会,昨因徐元直称荐,敬至仙庄,不遇空回。今特冒风雪而来。得瞻道貌,实为万幸,”
那少年慌忙答礼道:“将军莫非刘豫州,欲见家兄否?”
刘备惊讶道:“先生又非卧龙耶?”
少年道:“某乃卧龙之弟诸葛均也。愚兄弟三人:长兄诸葛瑾,现在江东袁耀处为幕宾,孔明乃我二家兄也。”
刘备道:“卧龙今在家否?”
诸葛均道:“昨为崔州平相约,出外闲游去矣。”
刘备道:“何处闲游?”
诸葛均道:“或驾小舟游于江湖之中,或访僧道于山岭之上,或寻朋友于村落之间,或乐琴棋于洞府之内:往来莫测,不知去所。”
刘备道:“刘备直如此缘分浅薄,两番不遇大贤!”
诸葛均道:“少坐献茶。”
张飞道:“那先生既不在,请哥哥上马。”
刘备道:“我既到此间,如何无一语而回?”,因问诸葛均道:“闻令兄卧龙先生熟谙韬略,日看兵书,可得闻乎?”
均道:“不知。”
张飞道:“问他则甚!风雪甚紧,不如早归。”
刘备叱止之,诸葛均道:“家兄不在,不敢久留车骑;容日却来回礼。”
刘备道:“岂敢望先生枉驾。数日之后,备当再至。愿借纸笔作一书,留达令兄,以刘表刘备殷勤之意。”,均遂进文房四宝。
刘备呵开冻笔,拂展云笺,写书道:“备久慕高名,两次晋谒,不遇空回,惆怅何似!窃念备汉朝苗裔,滥叨名爵,伏睹朝廷陵替,纲纪崩摧,群雄乱国,恶党欺君,备心胆俱裂。虽有匡济之诚,实乏经纶之策。仰望先生仁慈忠义,慨然展吕望之大才,施子房之鸿略,天下幸甚!社稷幸甚!先此布达,再容斋戒薰沐,特拜尊颜,面倾鄙悃。统希鉴原。”
刘备写罢,递与诸葛均收了,拜辞出门,诸葛均将刘备等人送出,刘备再三殷勤致意而别。
刘备刚上马欲行,忽见童子招手篱外,叫道:“老先生来也。”
刘备视之,见小桥之西,一人暖帽遮头,狐裘蔽体,骑着一驴,后随一青衣小童,携一葫芦酒,踏雪而来;转过小桥,口吟诗一首,诗道:“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长空雪乱飘,改尽江山旧。仰面观太虚,疑是玉龙斗。纷纷鳞甲飞,顷刻遍宇宙。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
刘备闻歌道:“此真卧龙矣!”,遂滚鞍下马,向前施礼道:“先生冒寒不易!刘备等候久矣!”
那人慌忙下驴答礼。
诸葛均在后道:“此非卧龙家兄,乃家兄岳父黄承彦也。”
刘备道:“适间所吟之句,极其高妙。”
承彦道:“老夫在小婿家观《梁父吟》,记得这一篇;适过小桥,偶见篱落间梅花,故感而诵之。不期为尊客所闻。”
刘备道:“曾见令婿否?”
承彦道:“便是老夫也来看他。”
刘备闻言,辞别承彦,上马而归,正值风雪又大,回望卧龙冈,悒怏不已
。后人有诗单道刘备风雪访孔明,诗道:“一天风雪访贤良,不遇空回意感伤。冻合溪桥山石滑,寒侵鞍马路途长。当头片片梨花落,扑面纷纷柳絮狂。回首停鞭遥望处,烂银堆满卧龙冈。”
刘备回新野之后,光阴荏苒,乃令卜者揲蓍,选择吉期,斋戒三日,薰沐更衣,再往卧龙冈谒孔明。
关、张闻之不悦,遂一齐入谏刘备,关公道:“兄长两次亲往拜谒,其礼太过矣。想诸葛亮有虚名而无实学,故避而不敢见。兄何惑于斯人之甚也!”
刘备道:“不然,昔齐桓公欲见东郭野人,五反而方得一面。况吾欲见大贤耶?”
张飞道:“哥哥差矣。量此村夫,何足为大贤;今番不须哥哥去;他如不来,我只用一条麻绳缚将来!”
刘备叱道:“汝岂不闻周文王谒姜子牙之事乎?文王且如此敬贤,汝何太无礼!今番汝休去,我自与关羽去。”
张飞道:“既两位哥哥都去,小弟如何落后!”
刘备道:“汝若同往,不可失礼。”
张飞应诺,于是三人乘马引从者往隆中,离草庐半里之外,刘备便下马步行,正遇诸葛均。
刘备忙施礼,问道:“令兄在庄否?”
诸葛均道:“昨暮方归。将军今日可与相见。”,言罢,飘然自去。
刘备道:“今番侥幸得见先生矣!”
张飞道:“此人无礼!便引我等到庄也不妨,何故竟自去了!”
刘备道:“彼各有事,岂可相强。”
三人来到庄前叩门,童子开门出问,刘备道:“有劳仙童转报:刘备专来拜见先生。”
童子道:“今日先生虽在家,但今在草堂上昼寝未醒。”
刘备道:“既如此,且休通报。”,分付关、张二人,只在门首等着。
刘备徐步而入,见先生仰卧于草堂几席之上,刘备拱立阶下。
半晌,先生未醒,关、张在外立久,不见动静,入见刘备犹然侍立,张飞大怒,谓关羽道:“这先生如何傲慢!见我哥哥侍立阶下,他竟高卧,推睡不起!等我去屋后放一把火,看他起不起!”
关羽再三劝住,刘备仍命二人出门外等候,望堂上时,见先生翻身将起,忽又朝里壁睡着,童子欲报。
刘备道:“且勿惊动。”,刘备又立了一个时辰,孔明才醒,口吟诗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孔明吟罢,翻身问童子道:“有俗客来否?”
童子道:“刘皇叔在此,立候多时。”
孔明乃起身道:“何不早报!尚容更衣。”,刘备遂转入后堂,又半晌,孔明方整衣冠出迎。
刘备见孔明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下拜道:“汉室末胄、涿郡愚夫,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昨两次晋谒,不得一见,已书贱名于文几,未审得入览否?”
孔明道:“南阳野人,疏懒性成,屡蒙将军枉临,不胜愧赧。”
二人叙礼毕,分宾主而坐,童子献茶。
茶罢,孔明道:“昨观书意,足见将军忧民忧国之心;但恨亮年幼才疏,有误下问。”
刘备道:“司马德操之言,徐元直之语,岂虚谈哉?望先生不弃鄙贱,曲赐令诲。”
孔明道:“德操、元直,世之高士,亮乃一耕夫耳,安敢谈天下事?二公谬举矣,将军奈何舍美玉而求顽石乎?”
刘备道:“大丈夫抱经世奇才,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愿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开备愚鲁而赐令。”
孔明笑道:“愿闻将军之志。”
刘备屏人促席而告道:“汉室倾颓,奸臣窃命,备不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迄无所就。惟先生开其愚而拯其厄,实为万幸!”
孔明道:“自董卓造逆以来,天下豪杰并起。曹操势不及袁绍,而竟能克绍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今曹操已经取代袁绍成为天下第一诸侯,而且挟天子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也!不过曹操虽然击败了袁绍,但是袁绍根基仍在,四州之地犹存,之前曹仁率军攻伐将军,不过是其私自泄愤罢了,曹操在全取河北之地前,定不会轻易对南用兵,此乃将军之良机也!”
“将军只有在曹军南下之前夺取立业之基,方能有抗衡之力,否则必将败亡!!!”
“袁耀据有江东和江淮之地,国险而民附,此可用为援而不可图也!不过袁耀刚刚夺取江东之地,内部有士族之患,外部有山越之扰,在没能解决这两个问题彻底安抚江东之前,袁耀必不会再轻易向外用兵。”
“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地,非其主不能守,如今刘表暗弱,定不能坐守此地,这荆襄九郡乃是上天资助给将军的立业之基也,将军只有在天下再次动乱之前夺下荆州之地,方能在对上曹操及袁耀之时有一抗衡之力。”
“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国,高祖因之以成帝业;今刘璋暗弱,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彝、越,外结袁耀,内修政理;这川蜀之地乃是立国之本也,将军只有谋取荆州及益州之地,方能有称雄天下之力!”
孔明言罢,命童子取出画一轴,挂于中堂,指谓刘备道:“此西川五十四州之图也。将军欲成霸业,北让曹操占天时,南让袁耀占地利,将军可占人和。将军可先取荆州为家,后即取西川建基业,以成鼎足之势,然后可图中原也。”
刘备闻言,避席拱手谢道:“先生之言,顿开茅塞,使备如拨云雾而睹青天。但荆州刘表、益州刘璋,皆汉室宗亲,备安忍夺之?”
孔明道:“亮夜观天象,刘表不久人世;刘璋非立业之主:久后必归将军。”
刘备复言道:“袁耀亦是对荆州之地虎视眈眈,某该如何谋取荆州之地呢?”
孔明回道:“待曹操率军北上攻取河北之地时,必是天下再度兴起大战之机也,其时袁耀必会起江东和江淮之兵对荆州用兵!荆州军将士暗弱不堪重用,到了那时,刘表可以依仗的唯有将军,以将军麾下关羽、张飞及赵云等人之勇,必可在和荆州与袁耀的大战之中立下大功,只要将军能够折服荆州军将士,便可趁机夺取荆州军兵马之权也!”
“乱世之中,兵马最重,只要将军能够掌握荆州军权,以将军的名望名声,待到那时,这荆州之主舍将军之外,又能是谁呢?荆襄九郡钱粮富足人口充沛,之前只是刘表不知善用罢了,只要将军能够取下这荆襄九郡,便可练出数十万雄军,到了那时,将军便可称霸一方也!”
“袁耀为了江淮之地利,从曹操手中一举夺下了广陵郡之地,之前曹操和袁绍大军对峙,如曹操又要北上攻取河北之地,因此曹操才会对袁耀百般放纵,等到曹操一统北方,曹操和袁耀只见定会发生龌龊!”
“曹操若是一统北方之地,便可拥兵百万虎视天下,到了那时,袁耀定会和将军化敌为友,如此将军便可转圜与曹操和袁耀只见,徐徐图谋益州之地,待到攻下益州,则大业成已!!!”
“夺下这两州之地后,将军便可居高临下占据优势,到时只需坐等天下大变即可,或是出击关中,或是沿江而下,皆无不可也!”
刘备闻言,心中茅塞顿开,顿首拜谢,接着又拜请孔明道:“备虽名微德薄,愿先生不弃鄙贱,出山相助,备当拱听明诲,还请先生能够出山助我!”
孔明道:“亮久乐耕锄,懒于应世,不能奉命。”
通过一番话之后,刘备已经认定了孔明乃是不世出的天下大才,哪里还会放过他,随即泣道:“先生不出,如苍生何!!!”,言毕,刘备泪沾袍袖,衣襟尽湿,一副的为民请命指向了。
孔明见其意甚诚,思虑片刻,既不愿意继续隐居山中辜负了胸中所学,也不愿意投至曹操或者是袁耀麾下做锦上添花之事,遂下定了决心,出仕相助刘备,乃道:“将军既不相弃,愿效犬马之劳。”
刘备闻言,顿时大喜,遂命关、张进入房间,又献上金帛礼物,孔明固辞不受。
刘备躬身一拜,道:“先生,我知此非聘大贤之礼也,但是新野穷困,还望先生不弃,让备略表寸心!”
孔明见刘备都这么说了,这才收下了这些礼物,此时天色已晚,于是诸葛亮便留下了刘备等人,让他们在庄中休息了一日,刘备心中激动,和孔明高谈一夜,都不感觉到困乏。。
次日,诸葛均回到庄园,孔明嘱付道:“吾受刘皇叔三顾之恩,不容不出。汝可躬耕于此,勿得荒芜田亩。待我功成之日,即当归隐。”
诸葛均躬身应诺,送别孔明,刘备等三人亦是别了诸葛均,然后与孔明同归新野,刘备待孔明如师,食则同桌,寝则同榻,终日共论天下之事,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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