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章 火种源与挑衅

    埃尔比勒城一角。
    露天的碱水池中伫立着三五座造型古怪的人形陶瓷，外表看起来虽然像死物一样毫无生气，但是或浑厚或尖细的话音却在心灵层面不断激荡。
    “我的兄弟们，你们听说了吗？这次刚刚诞生的‘亮银’可真是个幸运儿，在毫无功勋地前提下，就被陛下直接分配到了青花瓷骑士的骑士团啊。”
    “这没有什么好嫉妒的，一位出生时就已经接近四阶的强大兄弟值得这样的待遇。
    我们这一生的形体，都是拉姆神对我们上一世功绩的回馈。
    只要在这一世多多立下功勋，当我们走到生命终结，回归【创生之火】后，终有一日会以崭新的姿态重新降临到这个世界。”
    “没错，在这片拉姆神赐予陶瓷人的家园中，我们只有净化掉所有的血肉生物，才能赢得主神的青睐，来生成为像‘亮银’一样的人上人！
    月圆之夜，动物王国，大军东去，血流成河！”
    “吼！同去，同去，血流成河！”
    这些陶瓷人原本看似平和的处事观，转化为嗜血的狂热只用了区区一瞬间，实在是让人瞠目。
    呼——！
    忽有一阵微风从他们头顶刮过，旋即无孔不入地在城市中肆意穿行，却像自然流动的风一样，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点异常。
    “还真是刻入骨髓的仇恨啊...”
    艾文发动【气象精灵】化作一阵清风，吹进了这座属于陶瓷人的核心城市。
    有【洞知魔眼】在，即使再怎么隐蔽的心灵交流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当初穆里亚人和两位双子神到底有什么矛盾，艾文不做置评，但天然立场就不会让他坐到这些以智慧生物为食的“陶瓷怪物”一方。
    带着目的而来的他继续前进。
    这座陶瓷人城市的风格与人类或者智慧动物们的城市迥异，遍布着许多以碳基生物的目光，看不出具体用途的功能性建筑。
    路面是洁白的细沙，城市建筑用材更多的是木质，极少使用岩石材质，钢铁器具更是难得一见。
    甚至完全没有出现任何以家庭为单位的民居。
    艾文在一路上看到最多的就是：“油浴”、“保养”、“打蜡”、“抛光”、“碱水浴”...等等为陶瓷人服务的特色设施。
    这是因为，虽然在灵能的保护下，陶瓷强度堪比钢铁，就算是钢锉也无法在陶瓷人身上留下任何一丝划痕。
    但是如果失去了灵能的保护，除了那些三阶以上关节能够自如活动的高阶超凡者之外，普通陶瓷人的身体强度比真正的陶瓷也强不了太多。
    定期保养实在是陶瓷人日常生活的核心之一。
    否则“灰森林”里也不会产生那么多的【残迹】以及【残迹回响】了。
    飞在半空中的艾文，将细微的电磁波漫延出去，遍听满城动静。
    “有了！”
    呜呜呜...
    无形的风从天空中向着城市中心飞扑下去。
    艾文有意避开了城市中的大部分四阶超凡者，陶瓷人虽然可能从来没有和元素生物打过交道，也不会对这种入侵形式有所警惕。
    但对那些擅长应用灵能的高阶存在来说，还是很有可能察觉出这阵风的不对劲。
    “杰罗斯先生不愧是资深的大冒险家，虽然不小心陷进遍布高阶超凡者的敌人内部，还能搞到这么有价值的情报，果然老辣。”
    一路飞到表面呈现釉下五彩，莹润光泽，十分考究的彩陶中央大神殿面前。
    艾文再次确认这真的是一座“死掉”的神殿之后，才顺着杰罗斯情报里提供的路线钻了进去。
    与对面王国的神殿比较，这里几乎没有经过后期改造的痕迹，更贴近神灵的本质，也处处都是歌颂拉姆神的浮雕、壁画。
    沿着屏蔽精神力量侦测的宽敞通道一路兜兜转转，绕开那些神殿中的高阶陶瓷人祭司，特别是负责驻守在这里的那位黑陶将军。
    足足花了十几分钟，他才来到跟对面拉哈姆神殿格局相似的空间最深处。
    静静飘在好像是用耐火材料建造的穹顶上方，双眼中灵光闪烁，看向下方熊熊燃烧的窑炉。
    呼呼呼...
    目光轻易洞穿了火焰，就见其中一团团球形的瓷土好像被无形的力量重新塑造，渐渐像胚胎那样分化成各有特点，绝无雷同的人类形态。
    男性、女性、老人、孩子，陶器、瓷器，白瓷、青瓷、黑瓷...个个都被烧的遍体通红。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烧结工序渐渐完成，一种由死转生的神奇变化也在窑炉中悄然诞生。
    越来越强盛的超凡灵光在那些陶瓷人身上凝实，它们竟然就这样活了？
    显而易见，这个世界上除了血肉生物身上的dna之外，还存在其他形式的“生命代码”载体。
    正常碳基生物的遗传代码——dna，既具有物质性也具有信息性；而元素生物等同样有链条状的遗传信息，但它们不依赖于物质，本身就是一种独立的信息态。
    虽然艾文目前的研究方向主要是在碳基血肉生物，但元素生物的相关研究也以共通的【黄金链条】为跳板持续推进。
    加上“生命树学派”的知识储备，他对元素生物的了解同样极深。
    这些陶瓷人跟元素生物的存在形式，应该是如出一辙。
    但最让艾文关注的却不是这个，而是窑炉中间漂浮着的一团金黄色火焰，其中还有无数半透明的链条结构在陶瓷人的身体中穿进穿出。
    “这是什么？赋予无机质生命的【火种源】？！”
    此刻。
    正是由充斥了窑炉的每一寸空间，熊熊燃烧的金色火焰，将大大小小的无机质瓷土团团包围。
    以这种独立的信息态为骨架，以瓷土为填充，创造出了“活生生”的陶瓷人。
    显然陶瓷人诞生的关键，便是这团被它们称作【创生之火】的金色火焰。
    【洞知魔眼】功率全开。
    庞大的信息流在艾文的眼底飞速刷过。
    直到这一炉陶瓷人彻底烧结，一群祭司将完整体和部分破裂的【残迹】通通带走，艾文才终于得出了结论。
    【创生之火】应该是跟对面那道甜水一样，属于拉姆神陨落后的遗留物。
    但经过了第四纪元宗德里里克和第五纪元托纳提乌两个纪元的时间洗礼，早已经变成了像火山喷发、熔岩湖、海底热泉...那样的自然现象。
    最初其中加载的可能是某种元素体生物的【生命代码】，大概率是拉姆神的眷属，两者结合就像是一个神奇的安装包。
    现在制造出来的陶瓷人跟对面的智慧动物一样，也早就已经不是原版。
    艾文心中默念一句：
    “此宝合该与我有缘！”
    【生命代码】虽然跟dna碱基对的物质基础有差别，但是基本的编码结构却是一致的。
    只要替换其中的【代码】，不需要人为制造苛刻的高温、高能环境，也可以十分便捷地创造出各类永久性的元素生物。
    或者使用【造物者之血】将之同化，像创造碳基生物那样弹指造物也很简单。
    于是果断出手。
    艾文心中一动，浩大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他的身体。
    以我心代天心，在方圆数公里范围内，以艾文自己的意志临时代替了世界的意识，开始发号施令。
    【伪权柄·窃位者】
    【洞知魔眼】仅仅盯着中间那团结束工作后，重新恢复成火种状态的【创生之火】，伸手虚虚一抓。
    【造物者之血】的红色灵光爆闪之际，一丝丝金色的炎流破炉而出，连带着其中的【生命代码】都被艾文复制了一遍。
    不过。
    动物王国至少还存在两两结合诞生后代的繁殖渠道，陶瓷人的延续方式却只有这一种，它们对【创生之火】的重视力度与智慧动物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铛！铛！铛！...
    物质世界毫无异常，但在灵性层面却有刺耳的警钟连绵不绝地响起。艾文撇了撇嘴，事情完全在意料之中，手中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减缓。
    不过两三个呼吸之后。
    飒！
    一道身披哑光色黑陶铠甲的高大人影凭空出现在这里，正是今天负责驻守大神殿的黑陶将军。
    【类法术·心灵传送】
    “什么人？大胆！”
    甫一现身之后，毫不犹豫对着心灵预警的方向，来了一发【心灵震爆】。
    轰！
    艾文的施法终于被这位四阶的法系超凡者打断，但此时的【创生之火】却已经整整减少了三分之一。
    而目睹此景的黑陶将军，那一双拥有黑色眼白金色瞳孔的眼睛中，反倒是要冒出炽热的火焰。
    “啊，混账！把【创生之火】给我还回来！”
    艾文大大方方地恢复成人类的外表，手捧着那团金灿灿的火焰，对他挑衅一笑：
    “看到【创生之火】了吗？”
    双手一拍。
    嘭！
    看似将之拍散，却是悄然收到了【巫术花园】内部。
    “呀，没了？”
    随后对着它比了个小拇指。
    “啧啧，黢黑，啥也不是！”
    轰隆——！！
    被深深伤到自尊的黑陶将军，浑身灵能沸腾几乎就要原地爆炸，地面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碎陶片也缓缓悬浮起来。
    “罪人！我要抽出你的灵魂炙烤一万年啊！”
    殿宇都跟着猛地一震，四阶之后已经与常人无异的黑陶将军，拔出腰间的长剑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