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怒涛教士与归来！

    一句话刚刚出口，“海怪之母”的诅咒已经被触发。
    滋滋滋...
    哈金斯身上的血肉便开始不断蠕动，好像已经在向某种巨大的异肢转化，特别是颚下的八条胡须变成了真正的章鱼触手缠住了他自己的脖子。
    在“海怪之母”这位半神的诅咒下，刚刚还所向无敌的强大放逐囚徒和一位普通人相比并没有太大区别。
    尽管转眼已经满脸通红，但哈金斯仍然在笑，放开喉咙如同吼叫般呼唤道：
    “背叛者是你们这些恶心的爬虫啊！伟大的黑海女神希波诺厄，您的眷顾者在此恭迎您的归来！”
    在黑海女神统治这片大海的时候，还没有成就半神的所谓“海怪之母”当然也只能是属于祂的臣民，直到三百年前希波诺厄被封印，才给了厄刻托逆袭的机会。
    严格定义，统治这片大海的新王对旧王来说当然是背叛者！
    话音刚落，在他们身边，不，应该说视野所及之处黑海中的浪涛瞬间平复，大海变得比一面镜子还要平滑。
    一秒、两秒、三秒....
    突然，能够看到海洋的所有人都感觉背后一阵恶寒。
    咯咯咯...咯咯咯...
    艾文能够清晰听到，身边一群人因为惊恐而牙齿打架的声音，不过就连他自己这个时候比别人也好不了多少。
    因为从这个视野良好的高地，能够清晰看到海面上的景象。
    在这片海域的水底，一只巨大无朋的眼睛已经悄然睁开，每个人都能读懂深蓝色瞳仁深处的冰冷、无情，同时又好像有风暴在酝酿！
    眼睛有多大？无边无际...
    这完全打破人类的认知，什么样的生物才会拥有这样一颗眼睛呢？而哈金斯口中呼唤的女神？希波诺厄？
    “咯咯咯...命运的支流终将与主流相会，咯咯...风暴的瞳孔在黑海的浪花中睁开，心将决定着王冠的归属！”
    回头一看，米兰正强行抑制着打架的牙齿，勉勉强强说出了这番话。
    大脑中灵光一闪，艾文也已经回想起了这句话。
    米兰曾经在跟随自己前往军部报道之前说过，据传是“预言学派”传递给麾下成员的警示，也是由“全视之眼”亲自做出的预言！
    在眼前这一幕发生之前，就是让他们打破脑袋也不可能解读出来，但此情此景，轻而易举便将之对号入座。
    “那么谁的心？谁的王冠？海盗王、某个国王、抑或是....”
    没有让艾文他们久等，哈金斯已经给出了答案。
    噗通——
    手中蓝宝石坠入水中，哪怕是近在咫尺的提茵库特都来不及阻止他，或者说在那只巨大无朋的眼睛出现之后，他已经没有能力去阻止了。
    “该死！”
    此时，意识到哈金斯背叛女神后新的主人是谁的提茵库特，脸色乌青如同带着霜茬，眼睁睁看着那枚黑海的“海洋之心”落入海中。
    然后就像假的一样，眨眼间便融化消散在水中，更准确地说是被水下的存在吸收消化。
    超凡巅峰的四阶强者，海神之子“牧潮者”提茵库特无力地闭上眼睛。
    “完了！”
    女神最大的敌人“海魔女”希波诺厄难道就要在今天，在自己这位女神忠实信徒的面前解封吗？
    筹划许久想要得到海洋之心的初衷，不就是永远阻止“海魔女”的复苏，然后再增强女神自身的力量吗？
    前期付出那么多努力，甚至派出自己作为最后是保险措施，竟然还眼睁睁看着为别人做了嫁衣裳？
    谁又能想到，哈金斯竟然早早就投靠了女神的敌人。不，也许他从一开始跟“兄弟会”合作，为的就是今天？
    不过...自己一方也许还有机会！
    “海魔女”被封印已经三百年了。
    也许对神明来说这短岁月根本不算什么，但对凡人来说却是十几代人的世事变迁，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曾经的黑海女神希波诺厄呢？
    甚至当年黑海女神苟延残喘的“怒涛教会”被彻底夷平，还有着自己的一份功劳！
    没有足够的信仰作为锚点，不光会大大延迟祂脱困的步伐，而且会让祂的力量处于一段长时间的低谷。
    只要海魔女的复苏时间拖得稍微久一点，察觉到不对劲的女神就能及时赶到，将“海魔女”直接收割掉！
    宝石入水的瞬间，那只海底巨瞳的幻影已经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
    天空中的铅云以这片海域为中心呈环状一圈圈扩散开来，如同一个出现在天空中的巨大漩涡。
    哗哗哗....
    大海中的浪涛也重新泛起，时起时落，好像在水面下的另一个维度有某种庞然大物正在奋力挣扎一样。
    但波涛无论如何起伏，也始终维持着4米的极限高度，怎么都无法突破！
    除此之外，海平面缓缓上涨，一波波化作黑色的海水再次通过入海口向着“莱顿河”倒灌上去。
    虽然浪花不大，却比之前海啸行进的速度还要快。
    短短时间已经流经了“莱顿河谷”的每一座城市。
    “来了！”
    看到这些逆流而上的海浪。
    提前几个月就部署在“莱顿河谷”二十几座大大小小的城市里，早就已经严阵以待的精锐海盗们对视一眼，纷纷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地斩断了自己左手的小拇指。
    咔嚓——
    鲜红中微微带着一丝丝诡异黑光的血液被滴落到波涛中，好像将海水都染成了黑红色。
    随后他们虔诚地跪拜在岸边，同时高呼“希波诺厄”的圣名！
    虽然。
    时隔三百年之后的现在，黑海沿岸已经很少还有人还记得这其中意义。
    实际上，这却是曾经黑海女神下属“怒涛教会”的入教仪式，斩掉左手小指，也代表着斩断过去，偿还人类对女神曾经犯下的罪孽！
    当然，如果提前布局多时只是为了这种小场面，可就太小看海盗王了。
    在这批数百近千人的精锐海盗进驻“莱顿河谷”之前，每一个人的身上都被种下了咒术。
    通过几个月时间的潜伏，与本地居民的同吃、同喝、同住、同呼吸，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已经与这片土地、河流产生了神秘学上的微妙联系。
    也可以藉由此种联系，使用某些威力可能不大却十分有用的诡秘术法。
    很快。
    经历过一次海啸袭击，已经大多集中到高处的幸存者中间，有人看着那滚滚而过的诡异浪涛，突然不由自主开口：
    “希..波..诺..厄..”
    然后开口的人越来越多。
    哪怕在防御力量薄弱的城市中，之前哈金斯为了干扰驻军所派驻的的小型种还在身边肆虐着，依旧无法影响他们。
    而在“莱顿河”上游，没有遭受到海啸袭击的城市中。
    精锐海盗们除了同样执行这种操作之外，还走街串巷在城市中散布了无数的纸条，也趁乱在墙上绘制了众多的涂鸦。
    每一个媒介上都借由他们的血液施加了同源的咒术，只要看到就会不由自主念出上面的名号，无论目击者是识字还是不识字。
    于是很快满城都已经是“希..波..诺..厄..”的呼唤声。
    然后这种景象像病毒一样开始漫延，一整条“莱顿河谷”此时都只有一个声音。
    那些呼唤中的情绪多种多样，或是崇拜、或是恐惧、或是憎恨...但种种强烈的情绪效果只有一个，为希波诺厄提供位于现世最佳的锚点！
    哪怕是位于入海口被海啸摧毁了一大半的尼斯克城中，也不例外。
    这个时候，因为在大教堂中躲避而逃过一劫的幸存者们，已经开始自发行动起来，在城市的废墟中搜寻幸存者和各种物资。
    其中前捕鲸船大副费雪和烂赌鬼皮普斯，作为在这片土地认识的极为有限的同伴，哪怕过去共同经历过无比糟糕的事件，也不得不互相扶持。
    当海水发生变化时，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
    而且与其他人不同，两个人在此之前就已经亲身体会过这位女神不可抗拒的力量！
    “希..波..诺..厄..”
    注视着翻涌的潮水，费雪仿佛已经得见了神的真容，脸上一直凝聚不散的阴郁消失无踪，甚至慢慢地好像有光彩开始散发出来。
    而且，除了那个圣名他从波涛中还看到了别的东西。
    “超凡职业：怒涛教士（圣职者）。
    前置:拥有至少三年的航海经历。
    仪式：1、斩断左手小指，以人类之身向神明赎罪....”
    一瞬间。
    有某些奇奇怪怪的神秘知识通过莫名的联系，蜂拥进入属于凡人的灵性之中，虽然他从不知道超凡者为何物，也不明白这样做自己会有什么后果。
    但他知道，如果这样做的话，神应该会感到愉悦吧...
    此时费雪的状态就仿佛斯德哥尔摩效应一样，因为亚特里德海中女神诅咒而失去一切的他，本该憎恨造成一切的希波诺厄。
    此时却转变为了对祂伟力的无限崇拜，从一个极端变成另一个极端。
    而在他身边，烂赌鬼皮普斯已经对着黑海跪拜，跟其他人一样，虔诚地呼唤起“希波诺厄”的圣名！
    毫不犹豫，或者说迫不及待，费雪红着眼睛捡起身边建筑崩落的一块锐利的碎石，以最快的速度奔行到岸边，垫着脚下的礁石。
    咔嚓！
    狠狠地将左手的小拇指敲了下来。
    滴答...滴答...
    不过他好像丝毫感受不到痛苦，反而好像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双膝跪地，将血液滴在波涛中，仿佛飘飘欲仙般不停吟诵起黑海女神的圣名：“希..波..诺..厄..”
    比任何一个人都要虔诚！
    鲜血滴下，仪式好像因为这位意外由无信者转化为虔诚信徒的存在，而终于迎来了临界点。
    咔——！
    一声虽然轻微却像是响彻了大海的锁头坠落声。
    黑海中怒涛骤然腾起，巨响隆隆！
    海面之下的另一个幽暗的世界中，一道用言语无法形容的伟大身影，终于挣脱了困锁三百年的束缚，缓缓上浮重归物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