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4. 还年轻呢

    DREAMS COME TRUE只能有一个拥有唱歌才能的人。
    但可以同时有两个被耗子扛枪的小狐狸盖章为没有唱歌才能的曾毅。
    美和酱笑嘻嘻的看着被她给击中的岩桥慎一，刚才的闷闷不乐已经无影无踪。她放下手中戳烂萝卜的“凶器”，高高兴兴宣布：“我已经饱饱的了。”
    刚被她盖完章的岩桥慎一不是很想理她，默默把杂煮塞进嘴里，随便嚼嚼。
    电视机里，又换成了新的内容。刚才播到的那一小段，大约是节目预告之类的东西。新单曲发行，乐队也预定了一两个音乐节目。
    比如必不可少的《MUSIC STATION》，还有空降榜单第一名的《THE BEST TEN》。
    黄金档的节目，第一次去上的时候有种夙愿达成的庄重感，但上的次数多了，内心就毫无波动，只当成宣传期的一环。
    考虑到新单曲之后要不了多久还有新专辑和马戏团巡演等着，整个宣传期是连在一起的，不好在前期过于密集，再说新单曲的形式一片大好，反而不是那么的依赖音乐节目曝光。所以，这次的单曲宣传期，在音乐节目的安排上颇为克制。
    当然，对当红乐队来说，如果对节目稍微挑剔一点，就没什么节目可参加。不过，即使是偶像，在这一二年里，可参加的节目也越来越少。
    偶像走下坡路，这是摆在台面上已久的事。真正能大红起来的新人不多，中低层的偶像则千篇一律，令观众审美疲劳。
    高收视率的音乐节目只对红起来的偶像敞开怀抱，档次不够的音乐节目收留中低层偶像，却要面对观众已经看腻、收视率连连下滑的残酷现实。
    偶像的演出比起单纯的唱歌，更加强调“表演”。而华丽的服装、精心设计的舞蹈、以及造价高昂的舞台，不论哪一样都是燃烧的经费。
    收视率高的时候，广告费充足，还能烧得起。收视率一旦下滑，就不得不缩减经费。就算是花钱如烧钱的泡沫时代，电视台和广告商也不是拿着钱随意挥霍的傻瓜。
    依赖经费的偶像音乐节目，一旦缩减经费，就陷入恶性循环。
    相比之下，只要有个舞台就能展现出自身魅力的乐队或是歌手，显得更加经济实惠回报率高。
    何况现在本就轮到乐队势力抬头，不仅如此，这股掀起的风潮，身在其中的还不是不上电视的传统派乐队，而是积极参加电视节目的新派乐队。
    综合类的音乐节目，热烈欢迎乐队前来参加，如此一来，又挤占掉偶像的位置。
    风水轮流转。
    而一旦苗头出现，就有来自四方八面的风、或有意或无意前来推波助澜。
    电视台每到四月和十月进行节目调整，从去年起，就陆续有收视率不佳的偶像歌谣节目宣布改版或是结束。
    今年的四月转眼就到，电视台又将是一番调整。
    两个人出来吃杂煮，也要不了几个钱。
    老板从柜台里出来，又打量美和酱，迟疑着问了一句，“请问，是DREAMS COME TRUE的吉田桑吗？”
    美和酱跟岩桥慎一对视一眼，看向老板，露出爽朗的笑容，“您好！”
    “果然是您。”老板热络起来，“刚才就觉得您看上去面熟。”
    寒暄几句，老板问美和酱，能不能为他签个名，并且装饰在杂煮店里。美和酱欣然应允，接过老板递来的签名板和笔。
    岩桥慎一看着她唰唰写下自己的名字。
    头套一摘，谁也不爱。
    他置身事外，在旁边默默当他的围观群众。
    美和酱写完名字，笔头顿了顿，没有结束，而是又跟着涂了一个画工感人的长颈鹿头，写下一句：“谢谢~”
    “……”
    他一时无语。
    杂煮店的老板深谙人情世事，向美和酱要了签名，和她握手，只和岩桥慎一点头致意，丝毫没有流露出打探的意思。
    “可以提个建议吗？”
    从杂煮店里出来，岩桥慎一跟美和酱商量，“能把长颈鹿给画得漂亮一点吗？”
    “签名的时候画一只长颈鹿在上面，挺有意思吧？”美和酱洋洋自得，“这是我设计的签名方式。”
    她扭头看看岩桥慎一，“我可不是心血来潮，私下里练过好多次了。”
    “……”
    “随便你吧。”岩桥慎一秒速认输，想起单曲内页里，按照她的设想点缀在上面的郊游时拍的照片。里面加进去了三个人被涂了脸的照片。
    长颈鹿，小狐狸，还有小熊。
    美和酱说自己练过好多次，真不是随口说说，确实画了不少。……但越是这样，想到那个画工感人的、可能再也不能进步一点的长颈鹿头，岩桥慎一才越是心情微妙。
    两个人走在安静的街道上。说是安静，时不时就能听到从远处或是不近不远处传来的醉汉们的喧哗。
    “也不知道买了单曲的人，看到内页里的照片会怎么想。”
    美和酱倒是挺自信的，“不是很可爱吗？”
    “是吗？”
    “嗯嗯。”她认认真真点头，“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好吧。”岩桥慎一答应着。这种带点傻气的话，由她说出来显得格外有信服力。
    美和酱瞄了他一眼，和他说，“我准备看粉丝来信了哦。要是在粉丝寄来的信里看到说‘很喜欢’‘很可爱’的，就把信拿给你看。”
    “行啊。”岩桥慎一无可无不可。
    他光是工作就忙不过来，从不看粉丝来信。
    美和酱给自己安排好了新任务，还劲头儿十足，“还想再去喝点啤酒。”
    “我要回去了。”岩桥慎一看了看手表，不愿奉陪。
    美和酱“哦”了一声，也跟着打消了主意。两人走上大路。大街两旁的店铺都已经打烊，只有霓虹灯和广告牌五彩缤纷，相互映照。
    岩桥慎一站到路边，准备等出租车。
    美和酱却和他说，“车站不就在这旁边吗？”
    “下次吧。”岩桥慎一半开玩笑半认真，“等你戴着伪装出门的时候再去搭电车。”虽然大小也是明星了，但美和酱完全没那个自觉，出门在外连伪装都不做。
    有中村兄在场，自带暴露岩桥慎一是长颈鹿男风险的时候还知道克制，但只有他们两个人，用不着替岩桥慎一打掩护，美和酱压根没有伪装的意识。
    她完全不在意，“要是被认出来，我就和他们打招呼握手，再一个又一个替他们签名。”
    “还要再画一只长颈鹿？”
    “要是慎一君刚好也在，那就画。”
    原来在签名上面画长颈鹿，还是在对暗号。
    “那可要成大工程了。”岩桥慎一说，“也许会惊动到列车员过来进行疏散。”
    美和酱自己对“知名度”这回事还懵懵懂懂，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惊动列车员。扯了扯他的衣袖，往车站的方向迈步，“那我就和列车员桑握手，说‘你们辛苦了。’”
    岩桥慎一相信她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
    一辆出租车放慢车速要停过来。他把司机给涮了一把，迈步跟上美和酱，一道往车站走去。
    ……
    大街两旁的店铺都已经关门闭户。
    拉下的卷帘门内还灯火通明。唱片店的店员忙着整理货架，把新发行的唱片布置到货架上。当红的歌手要放到显眼的地方，没什么名气的就放到综合区。
    还要配合唱片公司那边的宣传，把要张挂的海报挂好。
    新发行的唱片要布置，连带着已经发行了的唱片也要重新安排。
    持续热卖中的唱片要继续放在显眼的位置，已经过了热度但还是时不时有人问的，就要进行相应的调整。
    “DREAMS COME TRUE的单曲不要动，长渕刚桑的专辑可以先换下来……”店长站在柜台里，一边确认库存，一边对着店员们下达指令。
    “ZARD的新单曲放到比较显眼一点的地方。”
    今天下午，ZARD的新单曲到货，明天就要开卖。
    店员们为店长的指令穿梭忙碌在货架之间，很快把这一周需要重点关照的单曲和专辑给布置好。
    除了热门歌手们的，还有新人歌手、无名歌手们的各种唱片。
    乐界一周大概能发行几百张唱片，去掉只能小范围铺货的无名之辈，可以送货到他们这家规模不算大的唱片店的，也总有上百个。
    “然后是B’z……”
    店长确认了一下没有收过他们公司的宣传费，“这几张随便找个角落放一下就好了。反正也卖不出去。”
    唱片封面上，是两名看上去很硬派的年轻男性。
    ……
    一早，中森明菜往母亲千惠子那里打电话。
    “等一会儿我回去看您，行吗？”
    千惠子高高兴兴，“我准备好你的午饭。”
    “分量不要太多，妈妈。”中森明菜和千惠子说，“我下午要去参加演唱会的排练。”
    千惠子答应，“明白了。”
    聊着电话，听到从千惠子那边传来喧哗，像是小孩子的声音。
    中森明菜正要问，千惠子先和她说，“平太君今天也在这儿。”
    平太是中森明菜二哥的儿子，今年三岁。
    千惠子和她解释，二哥夫妇今天预约了要去看医生，一早把平太送过去，让她帮忙照看。
    “明菜酱~”
    电话那头，千惠子把听筒交到平太手里。他对着电话，奶声奶气的和这个平时难得见、却能在电视里见到的姑姑打招呼。
    小孩子的声音让中森明菜不禁一笑，“早上好，平太君~”
    中森明菜很喜欢小小的平太。
    虽然兄弟姐妹之间的关系有点微妙，但她却很疼爱哥哥姐姐们的孩子。小孩子不懂得、也不了解大人之间发生过什么，对这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姑姑或是阿姨，都相当的崇拜。
    知道平太在母亲那儿，中森明菜晚一点出发，特意去买了块蛋糕。
    果然，看到她带去的蛋糕，小小的平太欢欣雀跃。千惠子接过蛋糕，拿去厨房切一下。除了蛋糕，中森明菜还带了别的。
    “那是什么？”千惠子问。
    “是干货。”中森明菜告诉母亲。
    岩桥慎一从大阪的寺田干货屋订购的那一大包干货——其中的一部分。
    在写下那张订货单交给岩桥慎一的时候，中森明菜就在心里盘算好，给喜欢煮饭的母亲千惠子带一份。
    “怎么想到带干货回来？”千惠子觉得怪稀奇的，“车站那边的公寓，隔壁就有家干货屋。”
    “这是大阪的干货，质量相当好哦。”中森明菜说。
    “你到大阪去工作了吗？”
    她摇头，“不是我。”
    她把岩桥慎一跟寺田家的来往说给母亲听。千惠子听了大笑，“这么说来，是位很受大婶欢迎的青年。”
    母女两个想到一块儿去了。
    中森明菜想起自己也这么评价过岩桥慎一，觉得有意思。她一半在向母亲撒娇，一半是自说自话，“妈妈也会喜欢他的。”
    “我可不是大婶哦。”千惠子和女儿开玩笑。
    中森明菜连连点头，“妈妈还年轻着呢。”
    千惠子从年轻时就爱美，喜欢赶时髦，现在也一样，心态年轻。待在家里，也仔细搭配衣服，头发染成棕色，如果不跟她朝夕相处，就难得有机会能看到她白了一多半的发根。
    母女两个在厨房里聊干货，外面平太等不及，催促她们。
    两人相视一笑，端着碟子和茶盘往外走。
    ……
    “美空云雀桑不要紧吧？”
    平太吃蛋糕把脸抹得花成一片，中森明菜把小侄子揽在怀里，用手帕替他擦去沾到的奶油和蛋糕渣。
    听到母亲的话，她抬起头，“详细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不过，听工作人员说，美空桑的事务所已经确定要中止今年的巡回演唱会。”
    前几天，美空云雀因为身体情况急剧恶化住院，不久之后，通过她的个人事务所宣布要暂停演艺活动，并且取消今年预定的巡回演唱会。
    “那就是不太好了。”千惠子脸上流露出担忧。
    她从年轻时起，就是美空云雀的粉丝。美空云雀前几年就时不时有身体状况不佳的消息流出，也曾多次住院治疗。
    千惠子自己前几年开始身体状况不佳，在偶像受病痛折磨的时候，她也有疑心自己挺不过去的时候，但却化险为夷。
    现在，轮到她真心实意为自己的偶像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