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御书房内，康宁帝站在正中，三人齐刷刷跪着。
康宁帝背对着他们，没有开口，三人不敢抬头，连半点动静也不敢发出，虽然膝盖处传来疼痛，可没一人发声。
半晌后，康宁帝终于转过身来：“起来吧。”从他的声音中，很难判断出此刻的悲喜。
赵衡不知事情原委，自然很快站了起来，而刘康与陈平心里有鬼，本是不敢站的，可见赵衡拍拍屁股起了身，怕露端倪，二人也勉强站了起身。
“知道朕令你们前来所为何事吗？”康宁帝气场全开，帝王威势压得三人喘不过气。
平日里分明一幅温和的样子，为何现在却让人如此心悸呢？
三人想不出来，也不敢去想，只是一个个连连摇头。
“喏。”将手中的折子扔在三人面前。康宁帝走出御书房，在门后大口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这巍巍大宁宫殿内，为何总是弥漫着一股阴谋的味道呢？
康宁帝从一开始的暴怒中清醒过来，这件事并不简单，首先张宏的折子摆放在尤其显眼的地方，是有人特意为之，而除了内阁三人能接触到之外，其余便没有了。
大概三人快要读完的时候，康宁帝走了进来。
刘康、陈平、赵衡脸色很是难看，他们似乎能理解康宁帝下令让自己来是为什么了。当然，其中有两人一开始就清楚，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康宁帝笑着看向三人：“张御史这封折子写的好啊！着实令朕如梦初醒！令朕惶恐不安呐！”
此话一出，三人猛得再次跪倒。
张宏折子中的大逆不道言论，怕是让康宁帝怒火中烧，这时候若迁怒他们，那多么无辜呢。
所以他们放弃了自己文人的姿态，在康宁帝面前就像百般顺从，从无怨言的奴隶。
“为何要跪？三位为何要跪？这是张宏的奏折，又不是你们的，是害怕朕降罪在你们身上？”
“老臣绝无此意！老臣惶恐不安呐！”三人齐声说道。
刘康脑门上豆大的汗水直流，而陈平则是双手不停颤抖，唯一一位赵衡稍显正常，但仍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朕也不和你们打哑谜了。这封奏折是由你们内阁送来的，在送来之前，你们应是已经过了目，张宏的折子，你们三人当中谁审的？”
跪着的刘康与陈平彼此对视一眼，连忙道：“老臣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此言一出，局势瞬间明朗，至少在康宁帝面前展现出来得是这样。
他们二人没见过，那唯一见过的不就是赵衡了嘛。
赵衡目光阴沉，心“砰砰”狂跳着。
见赵衡没有说话，康宁帝冷笑道：“看来这封折子果真是经赵爱卿之手了？”
赵衡甚是煎熬，不错，他的确在几日前见过张宏的奏折，也从头到尾读了一遍，里面内容与送到康宁帝手中的极位相似，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但细枝末节仍有不吻合的地方。
奸臣当道，国主昏庸，宁之覆灭，指日可待......
张宏不是傻子，赵衡也不是瞎子，借张宏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发表这般砍头的反叛言论，若赵衡见过这几句话，也不可能全无印象。
这封折子在赵衡记忆中似乎不是这样的，这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更令赵衡不寒而栗的是，他正是怕康宁帝看到这些内容会烦心，便存放在书柜上没去触碰，但为何今日会突然出现在御书房呢？
这一切不仅仅是针对张宏的阴谋，更像是针对自己......
“老臣......不认！”思索再三，赵衡还是决定如实说出：“这封折子的确经过老臣之手，且奏折里每个字都是张宏的字迹风格，可内容......内容里那几句话，老臣却从未见过！”
“哦？朕听你的意思，那几句话是后来新加的了？”
“虽然听起来很是诡异，但老臣的确有过这个念头......不过事情绝对不是陛下想象中这样！”
康宁帝心里暗笑，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的确如他一开始的思索，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哼，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朕难道连自己的眼睛都信不得了？”
“微臣绝无此意！”赵衡百口难辨，像卡壳一般说不出话来。毕竟这件事不能以寻常目光视之。
是啊，眼睛看到的还有虚幻的吗？
但有些时候，眼睛也是会欺骗人的！
赵衡提了个对策：“陛下，要不将张宏唤来，让他当面对质！这样一来，真相定可水落石出！”
“这封奏折上哪一个字不是出自他之手，哪句话的语气与他寻常相异。就算这些内容都是贼人模仿陷害，那都察院的章呢？这总做不得假吧？张宏其心可诛！朕不见他！”
康宁帝不想见张宏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旦与张宏相见，此事决然要有一个说法，无论是将张宏打进牢狱，还是给张宏更重的处罚。
这都是康宁帝不愿意见到的，张宏何许人也，他与马迁一样，是大宁的忠臣，若让他们在国家与家人面前选择一样，那毋庸置疑，定是以国优先。
所以康宁帝想留着张宏，供他以后为宁嘉赐所用。
更重要一点，这件事上留有蹊跷，康宁帝想抓出幕后凶手！
赵衡一听康宁帝这么说，更是不知所措，此事绝无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惩戒张宏与他毫无关系，可处理不好的话，就连自己都要受到牵连，赵衡又该如何做呢？
而一旁的刘康、陈平煽风点火:“陛下！张宏此人藏有祸心，应是先把他抓捕回来，就算一时半会弄不清楚事情真相，也不能任由其逍遥法外！”
康宁帝眉头一皱，既然此事已有三人知晓，自己定要拿出一个态度，不然如何服众，日后再有人敢在奏折中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语，那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看来，一定要给张宏一个处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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