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八十八章 立誓

    三轮箭雨结束，五百军户已死伤百余人，紧接着，由两侧商铺一楼冲出无数黑衣汉子，如洪水猛兽一般撕裂着残存的众人。
    楼上西厂的领头人静静观赏，这一幅血腥的画卷在他眼中美妙绝伦。
    只要将这帮人杀个干净，他的功劳便有了！
    一旁狗腿子阴笑道：“大人，不出一个时辰，这几百余孽全都是会变成尸首，大档头交代的事，咱们算完成了！”
    “哈哈哈哈......”
    楼下打杀声不断，惨叫声不绝于耳，如地狱一般惨烈。
    而楼内却传出阵阵笑声，领头这位已能料到日后加官进爵饱受钱公公重视的画面，如此未来，岂能不憧憬？
    ......
    与此同时，东河镇外，单薄的身影一瘸一拐向镇子相反的方面狂奔而去。
    此人正是被乱箭射死百户的弟弟，借着众人打斗的功夫，他悄悄逃走了。但右腿仍中一箭，不过伤口的惨痛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他以必死的信念抵挡着疼痛，无论如何，他都要完成兄长临死前的遗愿！
    东河镇两里开外，一只两千人的庞大队伍正在缓缓行进，打头走着的，正是千户曹岩松。
    曹岩松面容凝重，忧心忡忡，总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派出去的先遣军到达东河镇已有一段时辰了，但为何仍没有传回消息呢？
    不论好坏，总该有个信儿不是......
    难道......是他们遭遇了什么危险？
    “弟兄们，加速前进！”曹岩松当机立断，立马下令。
    “是！”
    突围的三卫无依无靠，白莲教联系不上，也没有他人相助，此时的他们好似可怜的孤儿，在残酷的世上只能依靠自己。
    也正是因此，曹岩松于军中的影响无限放大，在没有反叛前，他本身便是军中最大的官职，如今接手指挥权合情合理，弟兄们都很服气。
    将两千多号人的性命放在一人的肩膀上，曹岩松无形中感受到深深的压力，他想活着，同时也想给这帮兄弟们一条活路，所以每一道命令必须谨慎。
    而不知好坏的白莲教教使杨五是信不过了，自打他接手海津香堂后，白莲教日渐衰落，甚至连红阳女先前积攒的民心都不复存在，杨五不仅不像是总坛派来光复白莲教的人才，在曹岩松眼中，反倒是朝廷的内奸，令他前来彻底摧毁白莲教。
    前往东河镇集聚的命令正是由他所下，曹岩松不敢大意听信，所以派了一支先遣军探寻真相。
    若东河镇的确有白莲教的人员，他便把对杨五的猜忌藏于心底，此后继续听由他的调遣，但在东河镇迎接他们的是险境的话，曹岩松绝不会放过杨五！
    如今他们这两千多号人早已是穷途末路，而害他们沦落这般田地的元凶，正是杨五！
    曹岩松心想，自己就算死，也要找杨五来垫背！
    大约行至镇外一里的时候，曹岩松忽然看见一道人影靠近，借着月光，他发现来人似乎是个瘸子......
    离得越来越近，曹岩松逐渐发现了蹊跷，此人身着卫所官服，定是自己的人！
    他连忙上前相迎，见到浑身是伤的兵士后，曹岩松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五百兄弟们呢？怎么只剩下你了？”
    这位百户的弟弟一见曹岩松，泪水情不自禁流淌而下，他悲伤的大呼道：“千户大人！东河镇！有埋伏啊！”
    曹岩松身躯一震，又道：“莫要激动，细细道来！”
    “属下随军到达东河镇后，众人见镇中并无异常，遂进镇子里查看，但未走百丈，忽听得沙哑难听的鸟啼声，紧接着，道路两侧二楼的窗户突然大开，一张张劲弩冲着我们发射，兄弟们当下死伤无数，之后，一楼又冲出无数黑衣人，与兄弟们缠斗起来，属下受百户大人之命，偷溜出来向曹千户您禀报，这时候......这时候兄弟们怕是全死光了啊！”
    话毕，此人嚎啕大哭，伤心模样令曹岩松动容，两千多人沉默不语，可谓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应未到伤心处。
    曹岩松浑身打颤，冷声问道：“令你传消息的人，是牛百户吗？”
    “正......正是......”此人仍在哭啼。
    “如今他人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问起来，兵户哭的更加伤心了：“死了！牛百户死了！”
    曹岩松猛的一拳重击身侧的枯树上，收回手来时，拳头已经血肉模糊。
    他面容平静，双目中却积郁着深深的怒火，不夹杂任何感情开口“杨五！我曹岩松立誓，只要我不死，必要你命！”
    如今局势已很明朗，前往东河镇的命令是杨五发出的，但东河镇并非他们的庇护所，而是一个早已备好的圈套。
    此事必是杨五为之，目的是将他们赶尽杀绝，以此向朝廷戴罪立功！
    杨五！你好狠的心！竟用数千条人命，当做成功路上的踏脚石！
    “火速前往东河镇，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两千多人在此刻疯狂了，心中悲伤、愤怒的情绪突然间爆发而出。
    由朝廷军户成为反贼，不必说也能想到他们的心路历程，再经过几次战斗，身边的人不断死去，他们的未来一片黑暗，没人知道能否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
    虽然如今的一切可以说是自作孽，但在潜意识当中，他们必须要找一个人担负这份罪孽，必须要通过一个口子来发泄。
    很明显，杨五成了这样的人。
    若非由他下令，海津三卫也不会反，他们也不会成为前路未卜的朝廷反贼。
    如今的东河镇之行，便成了导火索，杨五蛊惑他们起义，又背地里赶尽杀绝，这份仇恨，不得不报！
    如果此刻杨五身处于此，众人很恨不得咬下他身上的肉，剥掉他这张人皮，再把心挖出来，瞧瞧到底是黑是红！
    曹岩松一声令下，两千位怒火积压，濒临爆发边缘的军户向东河镇飞快靠近。
    可想而知，镇子上近户一千位西厂番子，会有怎样的下场。
    东河镇，即将成为人间炼狱，一个真正触目惊心的战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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