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九十七章 一切就绪

    李旭这么一说，更是气煞黄三石，堂堂总督竟被当引路的对待，这要是让自己属下知晓这还了得？身为漕运总督的威严何在？日后岂能以威压震慑下属？
    可偏头一看，发现连着几人目光注视过来，而且这些人的眼神很不对劲，黄三石这才想起，此行他特地向钟逸要求带上自己属下......如今看来，是搬上石头砸自己脚了。
    赶到那间破庙后还要依靠锦衣卫众人势力，所以黄三是在这种时候是不会与李旭撕破脸皮的，再者来说，剿灭白莲教后钦差钟逸连同这些个锦衣卫没有任何理由再呆下去，他又何必与他们怄气呢？
    为了一时之气把功劳拱手让人，这才是最愚蠢之举！
    安慰自己一番过后，黄三石心里消了气，又带领众人上路......
    ......
    山洞里，燕六带领的三十多人紧紧挨着，这不比寺庙，温度甚至比室外还要低很多，刚到这儿时无人不瑟瑟发抖、缩成一团，只有挤在一起，才稍稍好受一些，但白莲教众全是男人，这些个平日里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都钻进了别人的怀里，这个画面怎么想怎么奇怪，他们也是，一开始还有芥蒂，不过尝到甜头儿后，钻得更紧了，恨不得融为一体，彼此带来的温暖足够驱散任何严寒。
    为了掩人耳目，燕六不准任何人点燃蜡烛，所以本就漆黑无比的洞内更显诡异，好似来到了生命的尽头，亲临地府一般......
    燕六心想，他们这支是最后离开的队伍，而且离了尘寺的相对距离也不近，既然连他们都安排妥当，想必剩下的队伍也已落位，但愿行路途中别出现什么差错，若此刻被爬山的官兵逮着，一切便是前功尽弃。
    “六哥，锦衣卫何时能到啊？”燕六就在山洞的出口位置，在他沉思之际，一个脑袋探了过来。
    “现在都开始盼了？”燕六笑着反问道。
    与他对话这人是近来刚入伙的小兄弟，他身上有股机灵劲儿，时常问燕六一些天马行空的问题，燕六倒也不反感，甚至对这名年纪不大的小弟兄有些好感。
    白莲教不知从何时开始，缺少新鲜血液成了最大的弊端，导致这些个忠心耿耿的弟兄们损失越来越多难以补充，也正是因此，相互熟悉的众人显得死气沉沉，也只有这些新人到来时才能感受到不一样的生机。
    说实话，这些从一开始便追随红阳女的下属走南闯北早已厌倦了如今的生活，不论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但提心吊胆不见天日的日子不是人过的，在一次次生死别离的挫折中，他们早已心生退缩的念头，但白莲教哪能是他们说进就进说退就退的，暂且不提朝廷对他们的记恨，单说白莲教严苛的教规，除了死亡，没有任何方式可以离开白莲教。
    “六哥，你也别怪我乌鸦嘴，我就不喜欢呆在这种破地方，心里总感觉阵阵不安，害怕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所以官兵一到，咱们就往出逃，赶紧离开这破地儿！”
    “都是心理作用罢了，一没光亮，二是严寒，而且空间狭小，气息不流通，没人会喜欢密闭之处，不过官兵何时能到也不是咱们能做得了主的，若真能控制他们到来时间，便让他们一年都来不到了尘寺，一直在山中迷路多好。”
    与他交谈，燕六不禁话变多了些，或许是年轻人身上的朝气导致，就连说话语气都不像往常般严肃沉重。
    “哈哈哈，六哥说得是！”本来很正经的一番话，却让这位小弟兄阵阵发笑，燕六没来由的心情也好上许多，心中这块大石头似乎也轻上些。
    人的情绪本来就是互通的，在很多时候，笑声都是一剂良药......
    在瓶山的另一端，曹老率领众人也来到了指定地点，正如燕六等人所呆的地方，瓶山的山洞构造如出一辙，同样的黑与冷，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生机。
    这种特性在他们这群人的身上体现的最为明显，众人中每一个都死气沉沉，就像一具具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身为人最重要的灵魂！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方才纸团揭晓的一刹那，他们便如同得知自己死讯的囚犯，待午时三刻一到，就要押赴刑厂处死，而且最痛苦的是连死前最丰盛的一顿午餐都没有吃到。
    难道死都只能是个饿死鬼吗？他们中很多人开始后悔，若方才吃饭的时候别乱窜，安心将碗里的饭菜吃完该多好......
    可时不重来，如今只能以小声的抽泣来宣泄心中的绝望。
    有一个哭，便会引起众人共鸣，很快，山洞里回响阵阵哭泣，在深山老林中让人听来越发惊恐，就像恶鬼索命时发出的阵阵嚎叫！
    曹老反倒是人群中最为镇静的一个，并非他已到见阎王的年纪，哪怕是在年轻之时，他也会是此刻的心境，于他而言，很多事都是注定好的，就像很久以前，他娘还在的时候，一到正午，便会通知他今日吃什么，而他，只需要接受就好。
    命运也是如此，正因为是老天的一手安排，就算你付出再多努力，都不会有任何更改，反倒不如坦然接受一切。
    曹老加入白莲教的原因与这些个食不果腹的人不同，绝不是因为几顿热饭饱饭，他是在探究人世当中的可能性，由于白莲教宣扬的无生老母在某个角度正好与他追求的东西不谋而合，这才放弃原本还算优渥的生活，毅然决然参加白莲教。
    但得知白莲教的真相后却好生令他失望，这不过是一个披着教派外衣的反动势力罢了。
    若换作寻常人，早已退避三舍，有生之年绝不与白莲教扯上任何关系。
    但曹老并非凡人，他秉承既来之则安之的准则，认为如今的处境同样是上天的安排，哪怕白莲教的目的不纯，只要他一直呆下去，总能得到自己追寻的真谛。
    所以在即将到生命尽头时，他仍然淡定，生死于他早已没有半点刺激，活着与否，依旧是早已写好的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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