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寅时而出

    “今儿真是倒霉，本来还能尝尝鹿肉，可谁知半路上杀出两个小孩儿。”酒后，一名白莲教众向身旁的人发牢骚。
    另一位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六哥告诫过咱们，千万别让附近的人发现咱们的存在，否则那头鹿也不会白白送予他们之手。”
    “你说这两名小孩儿到底看见咱们没有？”
    另位不敢断定，猜测道：“应当是没有吧。”
    “嗐，要我说，当时就不该放他们回去，你非劝我别动手，现在还要操心这些有的没的，真让人心烦......”
    “这可不行，若是光两个小孩怎么也好说，但他们背后肯定有家里大人，一旦失踪，谁知道会不会搜山，谁知道会不会报官，到时候发现咱们踪迹招惹来朝廷官兵，那不是得不偿失嘛。”
    那位点点头：“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既然此事已过去，就别再提了，到时候被旁人听得说与六哥，六哥指不定要多想，咱们两人知晓就行。”
    “我也是这个意思，反正咱们在这破庙待不了多少时日，等红阳女消息一到，便有大行动，那两个孩子应当不会惹来麻烦的......”
    了尘寺内，热闹非凡，整座瓶山除了他们之外别无他人，白莲教众人在这儿生活这么久没被人发现，这得益于瓶山先前的鬼怪传说，但他们不清楚的是，小小两名孩童，竟然引发许多祸端，当然，这是后话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两日已过。午夜时分，苏浪穹与黄三石与漕运衙门内等着消息。
    “总督大人，您说林大胆到底何时行动，现如今城门早已封闭，难道他们还能另辟蹊径路出城不成？”苏浪穹连连打着哈欠。早知道是深夜行动，他白日便用来休息了，一直到傍晚，黄三石才派人传来消息，要他夜半时分赶来漕运衙门内集合。
    黄三石闭目养神：“等着吧，探子密布林家四周，一旦有所行动，头一时间便能汇报回来，至于是不是现在，也只有林大胆清楚了。”
    “依大人之见，在城门紧闭的情况下，他们应当如何出城？而且还是携带如此多粮米。”苏浪穹仍对此事不解，想要从黄三石嘴里得到一个确信的答案。
    黄三石依旧没有睁开眼：“林大胆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会有如今的成就？若真想夜里走，区区城门是拦不住他的。”
    苏浪穹心想，确实是这样，林大胆此人性子好坏暂且不论，至少称得上一个有本事的人，就海津城几道城门，怎能攻克不了呢？
    苏浪穹又想开口，却让黄三石抢了先：“有这时间不如好生休息，你要是再说这些不痛不痒的问题，就趁早回府去吧。”
    “......在下记住了。”苏浪穹没想到自己竟被黄三石嫌弃了。
    这间屋内仅点了半根即将燃尽的蜡烛，昏黄的烛光打在苏浪穹的脸上，看的出来，他的神情并不好。
    倒不是因为黄三石这番话，是因为紧张，说起来这种事他还是头一会遇到，生意上的事怎么这么刺激。而且即将能确定与林大胆联系的对象到底是不是白莲教，如果是，那救出苏璟平指日可待，在复杂的情绪下，使苏浪穹成了话痨......
    有了黄三石的警告，苏浪穹的确闭口不言，心里却担忧的紧，唯恐下一刻出发。
    怀着忐忑的心情，脑中弦紧绷的苏浪穹安静等待。
    黄三石虽表面风平浪静，可也有隐隐波动，不过期待大于紧张，此行若能有大发现，这段时日以来惊恐忧虑的生活便能结束，再次回归先前安稳的状态。
    他人老了，再多的也不奢求，别在解甲归田之时晚节不保，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隔半个时辰，侍卫入内禀报一次，但林家一直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动静。
    一直到寅时，也就是现在四点多钟的功夫，探子终于传回黄三石、苏浪穹二人苦苦等待的消息——林大胆要动手了！
    说时迟那时快，仅用须臾，漕运衙门等人已集合完毕，看来每个人都是彻夜未睡、蓄势待发。包括黄三石、苏浪穹在内，共有二十人前去，虽然人不多，但拉出来每一位都是漕运当中的精锐......
    毕竟人不在多而在精，此行主要以跟踪搜集消息为主，如果可能尽量不起冲突，人多了反倒容易被发现。
    由漕运衙门而出，一行人风风火火朝北门而去，虽不到清晨，却已有丝毫光亮，冷风打在众人身上，令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如今不比夏日，再加上海津城是一座昼夜温差很大的地方，此时温度，已可比及冬日。
    其中颤抖以苏浪穹最为明显，整个人哆哆嗦嗦停不下来，就连牙齿都在“打架”，发出“嘚嘚嘚嘚”的声音。
    当然，这并非他的身体素质不行，准确来说，这与智商有些关系，漕运的人包括黄三石在内，已穿裘衣，戴毡帽，早已做好凌晨出发的御寒准备，但苏浪穹却仍穿着白日的衣物，别说他冷了，就这身衣物，就是冻死他都活该......
    苏浪穹紧随黄三石身后，没走多远，黄三石听到身后传来阵阵“嘚嘚”声，扭头望着苏浪穹，开口问道：“你上下牙不合？”
    苏浪穹一愣：“此话怎样？”
    “再这么碰撞下去，非要出血不可。”
    “......”苏浪穹面色苍白，浑身上下无时无刻在感受着锋利刀刃插入的痛苦，他不仅疼痛难忍，而且很是无奈，他也不想发出这声音，的确是身不由己，寒冷这回事，光凭个人意志控制不了。
    黄三石当然清楚这是为何，他叹了口气道：“你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咱们也没走多远，从这儿反悔你苏府不需要花费多少功夫，看你冻得这幅样子，别说碰见敌人厮杀逃跑了，怕是再多走片刻，便支撑不住冻昏过去......回府喝点姜水暖暖身子吧，跟踪林大胆，有我漕运的人就够了。”
    算是黄三石善意的劝告，若换作先前，苏浪穹或许就听进去了，但此刻他不知道为何牛脾气忽然上来了，哆嗦着开口道：“总督......大......大人，在......在下受得.....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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