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谈心

    “无话可说了？”丫鬟望着一脸无奈的黄三石道。
    黄三石自然不会与她狡辩，他知道在诡辩这一方面，没有人是女人的对手。当然，他也没必要反驳，这事谁都看在眼里，到底情况是怎样的，大家心里都清楚。
    “随你怎么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丫鬟轻哼一声：“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要向你求救。”
    黄三石也是笑了笑，本来威胁自己的人成了寻求帮助的对象，听来的确很是嘲讽，但他也不至于邀功，只是平淡道：“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苏浪穹一时糊涂罢了，而且从结果来看......还不措，至少他经受住了考验。”
    “若他真要动手，你会破门相救吗？我知道那时候你就在屋外。”
    黄三石一愣，不知道为何丫鬟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他随口道：“谁知道，说不准呢。”
    “我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望着小倩期待的目光，黄三石开口道：“身为海津城的漕运总督，自然要保护海津城百姓的安危，既然你在海津城内，又是海津百姓，当然受我管辖，我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城中百姓出事。”
    小倩目光无法掩饰的暗淡下去，不过转瞬之间又调整过来，至少他是愿意救自己的，这已经足够了......
    “黄总督您......您要救璟平少爷？”
    突如其来的敬称，令黄三石些许不适，不过二人之间的身份理应如此，不论是自己还是她都应明白。
    他点点头：“忙活一整夜我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若是不救璟平，我又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这也怪苏浪穹，把这个秘密藏在心底，无论如何都不与我说实话。不过......不过也不能怪他，身为父亲，哪一个不想保护自己的孩子安好无忧呢？”
    小倩并没有当过母亲，所以对黄三石、苏浪穹二人的领悟不太深，但她照料苏璟平这些年，的确对他产生不一样的情愫，像是母爱，她曾幻想过，若自己有一个苏璟平这样聪明伶俐可爱乖巧的孩子，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见到孩子的第一眼起，她便已做好同天下为敌的准备。
    或许......正是这样的真挚且热烈的情感吧......
    “能救回来吗？黄总督您有几分把握？”
    总督这个称呼愈发刺耳，黄三石烦躁道：“现在哪能说清楚，苏浪穹又并非对白莲教了如指掌，从他这里并没有得到多少有效的信息，到头来还要靠自己去查，能有一半把握已经谢天谢地了。”
    “总督大人您千万要将璟平少爷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丫鬟小倩不知出于何种缘由嘱咐道。
    黄三石被她这幅认真的样子逗乐了：“从苏浪穹哪里我都听得起茧子了，不必你说，我自会这么做，说起来我还是璟平的叔父，哪怕是寻常的百姓，我都会重视其性命，更不用说璟平了......”
    虽是这么说，但对方真要挟持普通百姓，黄三石可能会变一幅嘴脸，毕竟在他们这般大人物的眼里，从来没把蝼蚁的命当命，人的存在要有价值，而百姓们，就像草芥，毫无用处。
    当然了，这种情况断然是不会发生的，因为白莲教也清楚，百姓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意义，完全没可能威胁到朝廷......
    “你......你还要留在苏府？”黄三石踌躇片刻，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丫鬟小倩苦涩笑道：“不会，今夜与苏老爷撕破脸皮，哪怕他不记怪，不会在以后的日子里给我穿小鞋，但我心里仍不舒服，一旦我想起，曾经某一天的夜里，他想置我于死地，我便恐惧到颤栗，无法直面于他......”
    这个阴影很可能伴随丫鬟的一生，但在苏浪穹心里，几日后便全然忘记，本是施暴者，却受不到半分惩罚，而受害人却要遭受许久的折磨，未免有些太不公平。
    “有打算吗？”黄三石继续问道，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弱女子，在险恶的社会中就像羊入狼群，谁都对她心怀鬼胎，每一个真诚象对她好，这就是残酷的现状。
    不过也并非活不下去，女人嘛，总有挣钱的门路，生存，以哪样的方式都不丢人，但要分辨清楚自己的初衷。
    “总不至于养活不了自己，大不了换户人家当丫鬟，洗衣做饭，裁剪衣裳，哪怕是体力活，也要让自己有顿饱饭吃。”她没有什么大志向，从出生那一刹那，身份已经限制一生的发展，哪怕穷尽一生，都是为了温饱生存而奋斗......
    “有志气！”黄三石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总督大人您就别取笑奴婢了，讨口饭吃罢了，何谈志气......”丫鬟继续笑着，但笑容当中却增添了几摸无奈与荒凉。
    黄三石摆摆手：“非也，能把自己养活，就是最大的成功，这些个富家子弟，一旦脱离自己家族，哪一个凭借自己能够活下来，对他们来说，如何活下去是最大的难题，你不比他们强？这还不算大志向？”
    “但他们根本不需要发愁这些，不是吗？”
    “谁知道呢，世事难料......”
    “你家人呢？离开苏家的消息不与他们说说吗？”黄三石问道。
    小倩表情平静，声音没有丝毫变化：“有些年没见过他们了，我本是外地人，在七年前随他们一同路过海津，家里贫穷，早就揭不开锅，一路上全靠乞讨撑着，等到海津城时，彻底坚持不下去了，那时候凑巧看见气派的苏府，他们遂决定将我买进府里，我记得是二十两银子来着......自从那之后，我从来见过他们一面，不知是死是活，过的好不好。”
    “这次连苏府都呆不下去了，有想过去找他们吗？”
    “为何要找他们？是他们心甘情愿把我卖掉，又未有丝毫不舍与犹豫，我去找他们，不是让他们不开心给他们徒增烦恼嘛。”小倩没有用父母，一直用他们代替，或许对她来说，父母在把自己当货物卖出去的那刻起，已成了陌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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