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二章 动人演讲

    敌不动我不动，不论是钟逸还是红阳女都掌握了战胜的诀窍，动则破绽满身，而不动如山必坚如磐石，哪怕吃点儿小亏，也是不痛不痒，不可能影响大局走向，反倒是越想表现，功利心越重，则可能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再无翻身可能。
    “红阳女，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夜半的洞穴，冷尚可接受，而漫无边际的黑暗，让人根本看不到丝毫光明，就像陷身于无穷无尽的绝望中，这才是最恐怖的事。
    为了掩人耳目，洞中只有一盏油灯，灰暗的灯光打在燕六的脸上，暗淡的神情让红阳女意识到他接下来所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被锦衣卫抓入牢狱中的弟兄，一共活着十三个，就在昨日......全部被斩于西市，没有留一人活路......”燕六说这些话的时候，不仅身子在颤抖，就连心都在滴血，已然不能用愧疚二字代表他所有情绪，七十多人应他而死，可这十三人在受尽折磨后都逃不过死路一条，九泉之下，他又有何颜面去面对他们呢？
    红阳女默然不语，片刻后，她语调平淡的开口道：“这是朝廷的狗钦差向咱们立威，正是由于这一段时日的动作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他这才气急败坏杀人。当然，其中也不乏威慑百姓之意.....”
    燕六很难不同意红阳女的说法，可就是弄清楚钟逸的心里，又能如何呢？人死不能复生，难道要这些枉死的弟兄们含冤九泉吗？燕六心想，若不是自己这条命能创造更大价值，他定然孤身一人前往锦衣卫衙门，就算杀不掉钟逸，也要换几条人命！
    红阳女面向众人，轻柔的声音却富有渲染情绪功效：“他们是白莲教真正的勇士，为何锦衣卫会迫不及待杀掉他们，原因其一自然是咱们的动作令朝廷的狗钦差不好过，以此来向咱们报复。其二，则是因为从十三位兄弟的嘴里问不出一句有用的消息，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恼羞成怒。”
    她的解释，令在场三十多人震惊心痛不已，为何红阳女称他们为真正的勇士，这才是真正的原因，能够承受锦衣卫非人的折磨却只字不提，如此品质，值得所有人钦佩与学习，先烈英魂尚且不得安息，他们又岂能轻言放弃呢？
    不必红阳女多加调动，众人心中已踊起无尽斗志，身处孤山幽穴，却志在城池庙堂，哪怕翻不过宁国这座大山，也要在山间、山顶洒下他们的热血！
    从来没有无畏的牺牲，十三人的亡魂换来的是剩下人的负重前行，至此之后，不会有一人提退出二字，除了与锦衣卫、与朝廷的鱼死网破，再无另外的结果！
    “白莲教的家人，无生老母的福音即将降临，大同的时代距之不远，只要忠于白莲无二心，便能得到真正的永生，那是你们向往许久的生活，没有等级，也没有歧视。没有欺辱百姓的官员，也没有彼此之间的勾心斗角，每个人吃得饱穿得暖，不必再担忧衣食住行，只要你愿意，就能得到想要的任何东西，白莲教的时代终会来临，我的亲人，只要你们在坚持！”
    红阳女的演讲毫无疑问是成功的，她抓住了教众内心深处最渴望的东西，再加上先前痛失同伴的情绪，很难不让他们短暂时间内迸发出蓬勃的生机。
    可这却有时效性，等特殊的时期一过，那份想要身先士卒想要为白莲教贡献生命的欲望又减少许多，这就跟酒后的醉话是一样的道理，你要说他那时不是由心而发，纯粹胡说，许以承诺的时候比谁都要真诚，但为何事后又反悔了呢？只是当初一般靠酒精一半靠氛围罢了。酒后只有吐真言这一个结果，只是由他嘴里说出的话经过一丢丢夸张与渲染而已。
    夜里白莲教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跟锦衣卫掰掰手腕，等到天明，又如阴沟里的老鼠东躲西藏，生怕被锦衣卫发现抓入大牢，他们没有人敢确定自己在锦衣卫的严刑拷打之下能够守口如瓶，所以唯一忠孝两全法便是保护好自己，就算战死也不能被活着抓了俘虏。
    ......
    话分两头，海津谣言肆虐城内，蔓延速度如此之快，不用猜测，显然有人在其中挑拨煽动、推波助澜。
    几日之间，官府和钟逸似乎成了百姓们的众矢之的，虽然没人敢当着面指鼻子骂娘，但钟逸可以肯定，海津全城起码有一千以上的人躲在家里压低了声音表达了几度想与钟家女性长辈发生关系的愿望，如果说“千夫所指，无疾而终”这句话成立的话，钟逸现在起码死了一千次以上。
    不只是他，就连黄三石、罗翔等人也终日打着喷嚏，虽然百姓们的谩骂声主要针对自己，但多少还是牵连这些主宰海津城的官员。在白莲教的运作下，钟逸身为主谋难辞其咎，可这些朝廷命官同样是白莲教的眼中钉肉中刺，作为辅料，他们倒很合格。
    百姓们不在乎官仓烧没烧，官仓是朝廷的，你爱怎么烧怎么烧，哪怕把国库烧了都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但百姓关心的是官仓里的粮食，这些粮食是海津城的存粮，按正常程序，官府每隔一段日子便将存粮放出，按市价交予城内仅有的两家米铺，米铺再转手卖给百姓，一座城池的安定和稳定，靠的全是城中的存粮。
    如今城中粮食被烧没了，钟逸自然成了百姓们指责的对象，就算有人能看出事有蹊跷，但也不愿相信另外的说法，这种时刻，能找到一个泄愤的对象才是要紧的事，他们哪管此人是否真的该骂，无辜的钟逸便担任起这个角色，在白莲教一个个谣言下，他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这正是白莲教想要看到的场面，只有分裂朝廷与百姓的关系，才能令海津城重回原来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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