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火!整整少了一夜,一整夜啊!直到天亮才灭了火,不过粮仓里储存的粮食以及其他物件,全都烧毁了,一点都不剩!”话语中的激动、兴奋,所有人都听得出来。
“哈哈哈!这把火烧出了明堂!”
“狗日的钦差,总算让他不那么好过!”
众人发出了狂热的笑声,牺牲了这么多弟兄,好歹有所收获,虽然付出与回报是不成正比的,但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至少有所慰藉,白莲教这伙人压抑许久,需要一场胜仗来鼓舞士气,哪怕只是自己印象中的胜仗。
不得不说,他们露出这段时间以来最为真挚的笑容,就连红阳女的表情都柔和了些许,虽然藏于面纱后无人能看见。
燕六站于红阳女身侧,轻声说道:“正如红阳女你所计划,粮仓失守,漕船段时间内不来,这样一来,咱们大计可成!”
红阳女不置可否,她又问道由海津城归来的兄弟:“锦衣卫的消息呢?”
“还没动静,不过那夜没有逃出的弟兄,还有受伤走不掉的弟兄,都被抓入了锦衣卫大牢......”
此话一出,所有人沉默了,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那所牢狱对他们而言是地狱的存在,残酷的刑罚令他们生不如死,可却有求死不得,不必发挥想象力,就能猜得到是非人的折磨,连死都是一种奢望时,谁人能坚守心中的信念呢?
也正是因此,就连活下来的人肩上都背负着本不属于他们罪孽。
“他们是白莲教的勇士,会一直得到无生老母的庇护,死亡既是解脱,亦是重生,凤凰涅槃才会造就真正的精彩,若没人牺牲,又哪会有天下大同之日,忠于无生老母者,得到的即是永生!”红阳女目光坚定,将自己的信仰传递到每个人心中,白莲教每个人都愿意相信红阳女所说,哪怕是假的,可也是心中最后的慰藉。
“对了,锦衣卫还派出不少人手在城外搜寻咱们的踪迹,附近的村落几乎查了个遍,我听接头那位兄弟语气,似乎锦衣卫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红阳女,你说咱们这儿呆下去还安全吗?”
这是明摆着的事,哪怕无人提及,红阳女也能想象得到,正因此,她已有备用之法。
“无妨,这两日我与燕六在山中找到了许多洞穴,若遭遇锦衣卫搜山,咱们便可在此先行躲藏,这些洞穴数目不少,而且每个都不小,供咱们几十人藏身没有问题。还有,熟悉瓶山后,我发现下山的路也是四通八达,锦衣卫对此陌生的紧,山里这么大,到时候咱们刻意避着,他们抓不住的。”红阳女颇为自信,称不上盲目,她所作的每个决定都有自己的依据,除了防火烧山外,锦衣卫要想在瓶山逮捕他们无异于痴人说梦。
更何况钟逸这位钦差想争夺民心,必不能纵火,他这样的行径与断人活路没什么差别,凭红阳女对钟逸的了解,不可能如此愚蠢与残忍。
“红阳女,还有一件事......”说话者面露忧色,红阳女从他的眼神中得出不好的讯息。
她想了想,对周围的弟兄们道:“晚饭差不多了,诸位兄弟们想必早已饥肠辘辘了吧?赶快开动吧!
红阳女摆明不想让这些人听到最后的消息,虽然他们好奇,但红阳女的话他们又不敢不从,于是一个个怀着疑惑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燕六本想随他们一同走,却听红阳女道:“你留下。”燕六心中动容,留在了原地。
“什么事,你现在说吧。”红阳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虽然这种关头让兄弟们离去,不免人心惶惶,可若是听到的消息太过糟糕,更是军心不稳,他们现在本就不安惊恐,若再受刺激,谁知道会不会做出危害众人的事呢。
打探消息的弟兄道:“此事关乎三卫中入教的兵士,听接头那位讲,隐匿在三卫中咱们的人情绪很不稳定,咱们接连来的失利让他们看不到白莲复兴的希望,前几夜纵火一事,与钦差各有胜负,可看在他们眼里的,只有损失了七十多条人命,这便导致许多人质疑白莲教的实力,甚至有脱教的念头。”
红阳女捏了捏眉头,这对白莲教来说是巨大的灾难,之所以海津城白莲教强于别处,就是因为他们渗透进了三卫当中,令不少朝廷的正规兵士信了白莲,一旦与朝廷正式开战,这帮人才是真正的主力,不然凭扛着锄头的农夫哪能推倒正处盛期的大宁呢?损失七十多位兄弟顶多是让红阳女伤心牢神,在段时间内有零星影响,可要是三卫中的人统统离开,这才令白莲教元气大伤,再无与朝廷对抗的底气与实力。
见红阳女久久不发一言,那位兄弟又道:“红阳女,你说这该怎么办呀?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燕六朝他使了一个眼色,他立马闭上了嘴,燕六可是红阳女身边的老人,单看红阳女的眼神,便知她此刻心烦意乱,再加催促,这不是更让她烦躁嘛。
隔了片刻,红阳女缓缓开口:“燕六,城中还有咱们的人对吧?”
“是。”
“让他们放出消息,就说海津城粮仓被毁,城中早就没有半粒粮食了,经过官员层层剥削,根本传不到底层兵士与百姓手中,最为要紧的是......就连朝廷都不顾他们的死活,那位京城派来的钦差已经准备回京了。”
“好!”燕六眼中燃起熊熊火焰,红阳女这个命令,势必会让海津城陷入慌乱之中,尤其是已经加入白莲教的底层官兵和百姓,与官员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对朝廷不仅仅是疏远,更是厌恶与憎恨,宁廷连他们的死活都不管,他们又何必再为大宁效忠?
红阳女此举,切断了他们的退路,让他们除了白莲教,再无依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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