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的热闹便已错过,这次有功夫自然要去。”在这个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方式的年代,能有大群百信聚集的地方最有意思,哪怕只是人多聊聊天,也好过一人不知做何。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出发!”
两人结过茶钱,便立马向刑场进发,海津城刑场在西边郊外,那里有很大一处空地,由于海津城背靠海洋,凭借海产与漕运的生意,过得比很多地方富足,也正是因此导致人数激增,不论是别处来此讨生活的,还是土著成亲生子,使得城中居住百姓高居不下。人多了,资源自然不够分摊,再加上那几位的大人物独霸一大半,更令很多人难以继续生存,这也是海津城出现白莲教的原因之一。
一个城池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人始终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就好比海津城,十年前人人富足,街头巷尾无一以乞讨为生的人,可现在不同,无法平均资源使得有些人难以生存,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讨几口饭吃。
而且这样的情况还在继续恶劣下去,资本逐渐扩大,留给穷人的东西越来越少,或许只有一场战争才能彻底解决海津城之危,但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至少目前不应担忧这个。
城中土地资源昂贵,刑场自然要挑选价格低廉的场地,若在数字上糊弄一些,又有一笔不菲的收入,当初漕运衙门的刑场时,黄三石可是得了许多好处。
海津城治安并不好,因为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人越来越多,没有填饱肚子的办法只能出此下策,除了违法犯罪,他们找不到任何出路。
但偷、抢、骗之类的罪行并不致死,所以这座刑场已经空了很久很久,人们想不起上次再次观看到底是什么时候。
当然,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则是银子可以买通一切,每条性命都被明码标价,只要能出得起这个价钱,哪怕罪犯杀人放火身后有数条人命,都能被释放。
衙门的贪污腐败愈演愈烈,虽然海津城距离京城不过两日距离,可法例的执行程度完全是天壤之别,这里就好像有钱人的世外桃源,只要有足够的银子,这就是一个完美的国度。
最为普通不过的百姓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们清楚的很,没权没势的人只有他们自己,朝廷的法例只为他们而定,除了夹着尾巴做人,再想不到任何活下去的方法,可就算如此,总有麻烦找上门来。这又是白莲教猖獗的另外一个原因,他们承诺教徒会创造一个全新的公平公正的世界。公平,多么美好且伟大的字眼,每个人都该要求拥有公平,但自身一定要有匹配的能力,否则只能是一纸空谈。
可白莲教不同,他们以另外的方式在腐朽的国度中开出崭新的勃勃生机的花朵,只有跟随他们,才能享受到新世界的一切,这张大饼话的足够圆,对于俗世的失望,对于人权的渴望,另一些疯狂且极端的百姓走上歧途,可殊不知自己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罢了......
李旭到来之时,刑场外被围的水泄不通,乌央央一片黑色的人头,头一眼他甚至有一种城中百姓全部聚此的念头,比起郭府抄家的观众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这也为他穿进刑场增添了难题,他作为锦衣卫官员,特地来此正是带来了钦差大人的使命,他可不是观众,等这出好戏唱罢之时他还要登台表演。
“让一让!让一让!”几位手下发出的声音不小,可前方议论纷纷的人群无一人扭头看此,这让他们很是尴尬,彼此对视一眼,目光羞愧难当。身为锦衣卫,竟然连普通百姓都使唤不动,这让锦衣卫的威严让哪里搁呢?
拥挤的人群,别说挤进一位成年人,就连孩童都是一种奢望,或许一条幼犬能从他们的腿根缝隙中通过,但很无奈,他们是人,并非犬,更不是幼犬。
斩首马上就要开始,李旭心里不免有些焦急,他本欲抽出大刀威慑百姓,可前方忽然有人转过身来,他一眼望在李旭身上,盯他很久,眼皮都不眨一下,这样的目光令李旭心底发怵,难道说他与自己有恩怨?可这是海津城呀,他除了最近几日外天天憋在锦衣卫衙门里,就算为了完成钟逸命令而奔波在外,也从未与人产生冲突,哪有机会与人产生纷争呢?
正当他思索之际,对视之人突然开口:“看!昨日的在郭府抄家的大人!”他这句话,令与他一同几人全都转了头,见到李旭时,他们莫名激动,李旭临走时慷慨激昂正义凌然的一番话使他们印象深刻,哪怕如今想起,心中仍有热血澎湃。
随着几人一起扭头,引得围观群众心生好奇,一个个全都将目光投注过来,他们其中绝大多数见过李旭,就在昨日郭府门前,而另外一些对李旭陌生的,便央求身旁的人为他讲述李旭的故事,听完同伴的话,看向李旭的目光立马有了一丝变化。
李旭看得出来,炙热的眼神中,夹杂着恭敬与感激,在漫漫黑夜当中,能有一丝光芒,实属不易,他们感谢理所应当,可李旭心里并不好受,官者为民办事天经地义,再正常不过的事却像是谁家生活四条腿的孩子一般震惊。
他们自发让出一条道路,足以通过李旭一行人的通道,李旭也不是矫情的人,二话不说顺着这条路进入刑场,但心思细腻的汉子心底并不平静,他何尝享受过百姓这般对待,虽然平日里他不欺民,可也没有到处处为民出头的地步,今日的一切,让他改生出一个远大但又近在咫尺的念头。
刑场里站着漕运的小吏,他没有见过李旭等人,虽然诧异这帮从不听话的刁民为何让路,但仍是急忙将他们拦下,这是他的差事,若是由于他的疏忽出了差错,那这份营生也就到头了。
“站住!什么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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