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说,常瑞谦活了这将近二十年,连反驳他的声音都少的可怜,更别说谩骂之声了。
而钟逸这次,却是对他毫不留情,每字每句都戳中了他那颗自尊之心。
当钟逸冷静下来的时候,都忍不住惊讶自己刚才的勇气,毕竟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不是在那虚幻的电视电影之中,哪有人被骂了之后还乐呵的跟你说句
“我长到这么大,从来没人骂过我,你有种,我把你当兄弟!”
这种荒唐话恐怕只能出现在那恶俗的剧情中,他不相信常瑞谦是有这种变态自虐倾向的人。
钟逸想着想着,身体就有些颤抖了,这一个个扈从,怎么看也不是善茬,自己怎么能做出这等不理智的事儿呢,要不还是把银子全部还回去吧。
可正当他下定决心时,又有些舍不得,算了,还是跑吧,能不能跑出去,那就看命了,不过看这群训练有序的侍卫,自己多半是折这儿了。
虽然钟逸想的挺多,可时间却没过去多少。
这时,被钟逸骂愣神的常瑞谦也缓了过来,可出人意料的是,常瑞谦只是脸色不好,还没有到了暴跳如雷的地步,他伸出手示意身旁的侍卫出去。
可侍卫仍在出神,估计是等暴怒的常瑞谦骂出声来吧。
常瑞谦看这侍卫没动作,不悦之色更加显然,又是一脚,朝着他的屁股上就踹了上来,说来也巧,那脚印正好与刚才那脚相得益彰,一边屁股一个,就像年老的女人画的那浓厚的两抹腮红。
侍卫受了意,头也不回的就出了门去。
可钟逸更加惊惶不安,毕竟现在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如果常瑞谦真像他说的一样,有些变态的心理,那钟逸怎么抵挡的住,而现在门外全是常瑞谦的忠实侍卫,还真就应了那句话,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
钟逸正在往最坏的地方想时,常瑞谦却说了句话,这话没有了往常的刻意恭敬,或者说是疏远,有的却是无尽的熟悉,钟逸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这熟悉感觉的出处,这与他大学最好的舍友说话语气是一模一样的。
“钟逸,你这嘴怎么就这么毒呢,一说话就跟吃了粪一样。”
钟逸成也是嘴,败是也嘴,刚才已经祸从口出了,现在仍然没有一丝觉悟,或者可能是多年的毒舌习惯导致,总之,这句话说出后,钟逸就彻彻底底后悔了。
“佛曰,心中有佛,万物皆菩提。你听我说话就觉得是我吃了粪,可你为什么不想想,是不是你心里就一直想着粪便呢?”
常瑞谦闭口不谈了,甚至脸色都平常了许多,没有了往常钟逸挖苦他时的憋屈与生气。
“钟逸呀,对付你这种人,还真不能用嘴……”一句淡淡的话飘了过来,正在钟逸思索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常瑞谦一个箭步扑了过来,冲着钟逸自以为的秀脸一记重拳狠狠揍了上去。
我去!没听说打人不打脸嘛!这畜牲!
钟逸内心的火气也起来了,家世好就了不起呀,呸,不就会投胎嘛!
吃痛的钟逸大怒回道:“我去你妈的!”
立马回敬一拳,没有保留一点力气,全力揍上了常瑞谦的肚子。
常瑞谦被打的踉跄倒退,弓着身子像虾米一样,痛苦不堪。目光不敢置信:“你他娘的居然还真敢还手?”
嘴里说着,可身体却是不停,立马冲着钟逸那腰部就是一脚。
钟逸不甘示弱,于是这间不大的厢房之中,你一拳我一脚两人大打出手,战况惨烈异常。
……
……
打累了,遍体伤痕的两人便躺在那勉强可以称为“床”的木板之上,大口喘着粗气。
常瑞谦龇牙咧嘴呻吟:“钟逸,你真有种,居然真敢跟我动手,不怕被杀头么?”
“这有什么不敢的,大丈夫最不怕的就是一死字,不过你他娘属狗的吧,你之前说不跟我动嘴的,你现在去看看我的肩膀。”钟逸揉着被常瑞谦咬了一口的肩膀,血丝慢慢渗了出来,钟逸吃疼,心里想着估计是留下很深的牙印了,这可怎么跟林雪瞳解释呀。
常瑞谦狠狠瞪着他:“你他妈还有脸说?谁往我那可怜的二弟上踹了一脚的。”
钟逸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可嘴上还倔强着:“真他妈废话,我他妈要是能打的过你,至于出这阴招?”
“哈哈哈哈,这话顺耳。”
钟逸没有说话,暗暗叹气,权贵真是挺贱的,实话实话,自己今日揍的他,属实是有些狠的,撩阴腿,抓龙手,一个个狠毒的招式不要钱的往他身上发挥,可现在自己这一句轻巧的夸奖就让他飘飘然,甚至忘记前仇,唉,他们的思想也太过天马行空了,到底有没有些做人的标准啊。
常瑞谦吃吃的笑了起来,估计是扯着脸上的伤口,又诶呦诶呦的呼痛。
“钟逸,你这人,我今日算记住了。”
“呵…呵…,让你这种变态的男人记住,我还真就没半点成就感,你又不是啥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呀,被你记住有什么好欣喜的。”
“嘿!我说你这人,可真不识抬举,东都有那么多人挤破头皮想让我记住,你倒好,被我记住还一脸嫌弃,不是他妈得了便宜还卖乖嘛。”
“哼,他们这样是为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都是有求而你罢了,而我就不一样了,虽然我也需要你的银子,但是,我是光明正大赢过来的,提到这个我就气,你的赌品是真的差,我还准备教教你斗地主呢,看你这样子,唉,算了吧……”
钟逸假意一叹。
常瑞谦眼前一亮:“什…什么斗地主?有……有五子棋好玩吗?”
这位权贵从小就一个爱好——玩,碰到从现代熟悉各种棋牌玩法儿的钟逸,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毕竟跟钟逸玩儿,还是要教点学费的。
“呸!你他妈竟然还敢问五子棋,有没有点羞耻之心了,我他妈就从来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的人!”
常瑞谦呵呵一笑,把袖口里的一锭银子递到钟逸手中,一幅很上道的样子。
钟逸本想很有骨气的拒绝这阿堵黄白之物,但一个没忍住就收了起来,收起之后更想跟常瑞谦提价了,终归是没豁出这脸皮。
自己果然是还懂得知足的,钟逸心里这样想着自己。
“行行,等过两日你有银子了,我肯定教你。”
钟逸看似很无奈,但内心早已乐开了花,毕竟人傻钱多的人真的寥寥无几,常瑞谦这个人,差的不止是赌品,还有运气,就算他运气忽然就好了起来,可规则的制定者是自己呀,玩儿点小计谋还是可以的。
一身伤痕的常瑞谦不知道他又已经被钟逸惦记上了,叹了口气,脸色也郑重起来。
“钟逸,你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吗?”
钟逸狐疑:“斗诗大会,而且是见了血的,你不跟我说过吗?”
常瑞谦摇了摇头:“这件事之后,还出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钟逸眼睛眯了起来,等待常瑞谦的下话。
“昨夜,就在你我相逢的两个时辰后,我正在厢房里看着本《周礼》……”
“咳!好好说话!”钟逸眉头一皱,打断了他。
常瑞谦一脸委屈,这钟逸太有些看不起人吧?
“我正在看一本和《周礼》差不多的书………就是……就是《春宫图》,不过这个不重要,当时我正看看到关键之时,可谓跌宕起伏动人心魄,突然有人破门而入,嘿!小爷我当时就不服了,还以为哪个不长眼的侍卫呢,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群戴羽林毡帽,身穿暗红色服饰的带刀军士,看他们服饰竟有些熟悉,细细一想,昨夜打杀士子的就是这群人,是官府侍卫无疑,所以我也就没呼喊我所带随从,不过我估计他们也让控制住了,不然以他们性子,怎么可能让我有一点受伤的可能呢。”
常瑞谦揉了揉被钟逸打肿的眼睛:“当时我并不着急。第一,他们脸上并没有杀意,而且我与他们我无仇无怨,如果真是为了斗诗大会杀人灭口,那真的是血溅全城了,我想王永昌这知府还是想当下去的,所以杀我并不可能。第二,只要我自暴身份,别说他这知府,就是那巡抚甚至尚书都不敢动我一根汗毛。我既然没有性命之忧,自然乐意看好戏,就算自己身在其中,钟逸,你猜猜看,他们到底跟我说什么?”
常瑞谦一脸贱笑,似乎特别想看到钟逸出丑。
“比起他们说的,我倒是更想知道你的身份。”钟逸玩味的说道。
常瑞谦眼骨碌一转,笑着说道:“你要是能猜到他们说的话,我肯定告诉你我的身份。但……要是猜不到的话,你今日就教我斗地主的玩儿法!”
钟逸看着常瑞谦狡黠的笑容,略显无奈,真的跟小孩儿一样,不过也是真性情,难得难得。
“好,我答应了。”钟逸很爽快,但一顿又说道:“其实……你的身份我也能猜到十之八九,毕竟东都常姓权贵可不多见,不过,既然你把这个当赌约了,我就让你亲自揭开这谜底吧。”
常瑞谦不置可否,等待着钟逸回答他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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