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乐顿时直接被一截唰白的手臂吓得手一弹,脚也不利索了,不听话地一滑,屁股结结实实砸在地上。
图乐顾不上屁股叫疼,直着眼睛结结巴巴道:“诈……诈尸了?”
那个原本躺在床上睡觉的妖怪已是悠悠醒了,一只手慵懒地半支着上半身,另一只手牢牢捏着图乐的手腕,侧着身子,半眯着眼睛,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扬,扑面而来的妖娆味儿,只不过图乐此时并没有什么心情欣赏,也没什么精力去惊艳。
那只妖怪挑着眉打量着图乐,勾唇轻笑,戏谑道:“小丫头不学好,偏偏喜欢非礼男妖么?”
这时图乐才发现方才直落而坠机然后狠狠地砸在她身上的这位妖怪有一双漂亮妖冶的火色眼睛,而且这双狭长眼睛还是桃花眼,正眯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缩了缩手,发现被对方牢牢抓住了扯不回来,图乐于是单手撑起身子,拍拍屁股,见着这位妖还等着她说下文,便收了尴尬的情绪,酝酿了一阵,干干道:“我不过是想弄明白你是什么鸟而已。嗯......还有,你可以把我的手还给我了么?”
半晌,这只妖才不急不忙地松了手,图乐赶忙拿回手,还毫不掩饰地顺道擦了擦刚刚被抓住的手腕,暗自嘀咕:这鸟也不知道干不干净,反正都是灰黑的......
“那———你猜到我是什么了么?”那妖眯着眼睛盯着图乐,一张帅气妖孽般的容颜凑近她。
这只修成人形的妖看起来倒是和人类少年差不多,头发和羽毛都是黑色的却穿得一片紫藤色的衣冠袍子,图乐见着这妖还居然自带了一股极具魅惑之感,有些吃不准开口说:“乌鸦?斑鸠?八哥?还是被泼墨了的鹦鹉?”
能有这般姿色和魅惑的鸟儿,图乐把自己脑海里所知的全部搜刮一轮,还真挑不出几个,不过......
这妖似是睡够了,缓缓支起身子,站起来,撑了一个懒腰,拍拍图乐的头,笑得一脸灿烂道:“不过一介普通的雀妖而已,别瞎猜了,小丫头是人类吧?我叫樾涿,以后就拜托你了。”
“嗯,我叫图乐......嗯?等等!”图乐总算是回过神来,什么叫以后就拜托她了?
樾涿笑得一脸邪魅,看着眼前眼睛眯成一条缝,大大咧咧道:“你非礼了我,你当然得对我负责呀!”
得了,被这雀妖讹上了!果然是出门没看黄历,撞邪了!
图乐寻思了一会,没炸毛,问道:“有什么打算?”图乐没有说别的,像是默认了。
“没打算呀,随便你。”樾涿双手一摊耸耸肩膀,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前面就是合娲国了,你们人类的聚居地,你去那里?”
图乐摇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我才从那边过来的。”
图乐是一路游游荡荡来到这里,自从有记忆以来她就一直这样无所事事地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
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将去往何处。因为不记得自己要干什么,于是就干脆四处打转转。
图乐因此得出一个结论:她原来是来这里打酱油的,还可以顺道喝喝酱油了什么的。
樾涿顶着一张精致而魅惑的脸凑近了好奇地问道:“你不去合娲国?”
图乐一把像是捣辣椒捣蒜般用手把樾涿的脸推搡开来,心里奇怪不已,她是人类应该不假,可为什么人类就一定得往合娲那里扎堆?那里人已经够多了。有双腿想去哪里就去哪,而且现在图乐也懒得走回头路了。
樾涿见图乐似乎没有心思去合娲国,似乎是不乐意了,于是开始和图乐叽歪着,图乐听得烦了,一手抄起一把木椅架到樾涿的肩膀上:“你想去。”
图乐用得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而且图乐才不管樾涿那张唇红齿白,剑眉桃花眼,精致得像瓷娃娃的一张脸。
就算樾涿的脸已经是美得能开出一朵花儿来,她也照旧会像现在这般拿着椅子就准备去让它的一只粘满灰尘头发的椅子脚去“亲吻”那张美出花骨朵的脸。
还没等樾涿有所反应,图乐又突然收了椅子放归原处,“好吧,就看在你用心意欲把我坑蒙拐骗去合娲国的份上就去那里转转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是了却你的一个心愿吧。”
樾涿在一旁听着有些别扭,怎么说得像完成了他的遗愿似的。
图乐接着自顾自道:“不过一会儿去了合娲国那里倒可以顺道帮你找个母妖当老婆,当作见面礼。”
樾涿正准备抬出门槛的脚一趔,险险滑倒,转头心惊问道:“我年纪轻轻的为什么就要给我背上生活的负担?何其残忍的把我的花容月貌扼杀在摇篮中,让我孤芳自赏?”
图乐接上了话茬,一本正经道:“有人说,男的有了老婆后就正经可靠,我觉得你也来一打就差不多了,我看学着街上用红线串起来不错,挺打眼的。”
樾涿:“......”
走回合娲国的路并不长,方才只是因为图乐拖着樾涿这个大型物件才觉得漫漫长路,遥遥无期。
合娲国里也有妖,只是不多,毕竟这还是算人类的国度,进去的妖也不会闲着没事凑这个热闹。合娲国和其它妖怪建立的国度不同,没有皇族,只有国家的管理人员,算是个政教合一的国家,人类拿不了武力来统治,但他们的思想就是统治的武器。
一人一妖来到合娲国,樾涿一路对着图乐侃侃而谈:“小图啊,你多看看这合娲国的人文风情,多长长见识。不要求你和学识渊博的妖怪们学习,至少言行举止要像人类,尤其是要像个女孩。不要像个深山老林里走出来来的娃一样,一下子就被人看了老底……唔!”樾涿正说在兴头上,不料一个什么物什硬生生给把嘴巴堵住了。
原来是图乐随手在街边的小摊铺上顺来一个甜枣子就一把用力地塞到樾涿滔滔不绝的嘴巴里,图乐见着樾涿这是一张秀气的樱桃小嘴还特地“关照”地没有拿大个苹果堵嘴巴,而是选了苹果摊隔壁的邻居枣子,挑了个挺大个儿的,方便一堵就住了。
图乐撇了一眼樾涿,说道:“你好吵,真的没有白当雀妖。”
樾涿不乐意了,挑眉问道:“雀妖怎么了?你种族歧视?”
图乐似是回忆了一下:“有人说,一只雀妖等于十个女人,等于一万只鸭子,还有,你知道最近鸟雀和鸭子的舌头上了菜单火了么.......”
还没等图乐把话说完整,樾涿就一把捂住了图乐的嘴巴,无奈道:“行了行了小图别说了,我知道你其实才是所谓高人不露馅,就不用说下去了。”
居然拿自己和鸭子画等号,这么淘汰他……
话音未落,站在路边的两人忽然察觉到一大块黑影从一侧倒来,如有泰山压顶之势压来。樾涿反应过来后立马把图乐护在身后一甩手把这物件推到一旁,不过即使如此幸运女神还是没有眷顾这两位。
霉运还挺灵验的,图乐想这是没看黄历节气的日子,那上头八成备注着今日不宜出行的“贴心提示”。
图乐有些懊悔:她早该一直睡觉来着的.......
倾泻而出的水如碧波荡漾,这俩看见这汪清水漫天,遮蔽了耀阳,折射出烁烁光芒,一时间都呆愣了。
就算压不着,也要泼你一脸。
这这汪水冲洗完天空后立马调皮地调转了势头,直直扑向下头的图乐和樾涿。
意料之中的结果,双双都被浇了一个透,湿哒哒的还滴着水,好一丛滴水观音就这么诞生了......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图乐被“中招”后提起双手,默默地拧了一把袖子,就见着水“哗啦”被赶到石板地上。她发现和樾涿走一块儿后就似乎犯了霉神一样,做啥啥不顺!走哪哪倒霉!
若不是樾涿那一下把这盛水的大木桶给推了,这会儿只怕她身上就得榻两层了......
出门不幸!
两个搬木桶的牛妖见这烂摊子摊上人了,也傻了,一动也不动,扒着木桶就木在原地,于是三妖一人就杵在原地,华丽丽的冷场了。
一位身量单薄,眉目带着儒雅气质的白袍公子见此急忙跑出来,见这场面也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回过神来,看到眼前一位黑发少年,不及弱冠之龄,赤红的眸子似乎要噬魂般,即使浑身上下滴着水,满身的狼狈却掩饰不了绝代风华。而他身后站了个人类少女,差不多十六岁,百分百治愈模样的萝莉,清丽可人,同样也是湿漉漉的,正瞪着清亮的眸子似乎在发呆……
一眼就看出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白衣公子赶忙道歉道:“抱歉,抱歉!府中动土修整池塘连累两位了,两位不如进来在下的府上换干衣服吧,春天还是气寒了点,小心别着凉了。”
樾涿回头正准备询问一下图乐,却见到图乐干脆脆抹了一把脸甩下一片水滴后,径自走上前去了,樾涿见此也赶忙跟上前,只在门口留下两条湿漉漉的水印。
被请来搬木桶的两只牛妖,大眼瞪大眼,相互打量了上下一番,赶紧七手八脚地把摊子给收了。
这位白衣公子带着图乐和樾涿进了他自己的府,唤来了侍女领他们去换衣服了。
没多久图乐就先换好了,头发还是湿润的,也没注意那么多,直接打散了垂髻,披头散发的就出来了。
等在外面的白衣公子见图乐出来了,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语气柔和地说道:“白色的花纹配茜色的衣裙果然很适合你,对了,在下乐榭之。”声音温润,如潺潺溪水声。
“我叫图乐。”
图乐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新衣裳,抬起头问道:“颜色很搭,你是专门研究颜色的?”
“只是画师罢了,算不上研究。”乐榭之笑了笑,十分完美地诠释了一遍何为温文尔雅。
图乐瞧了瞧隔壁的门还是紧闭的,纳闷了:他是要在里头洗澡吗,是不准备出来了?转头看向门口那一处未干的水渍,悠悠道:“我觉得,你可以直接把那两只牛妖请进厨房了。”
乐榭之:“........”
“呵呵,我说小图啊,你就不要吓到别人了,”樾涿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樾涿慢吞吞地开了门,悠悠地走出来,一身楝色的衣袍,极为衬他那副魅惑之态。
樾涿目光落在图乐身上,眼睛一亮:“不错呀!小图,你这样穿挺好看哦。”樾涿赞叹了一会儿,转头道:“你好,我叫樾涿。”
“在下乐榭之。”
图乐有些无聊的站在一旁,突然注意到远处有一池红色,于是好奇地问道:“咦,你养了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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