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远了也不行。”黄校长点了点头,没再继续探讨这个问题。
耿浩坐了会儿,到了七八点钟,跟黄校长道了个别就回了。
好巧不巧,在回村委的路上,耿浩遇见了遛狗的钟秀。豇豆在崭新地水泥路上跑的欢实,而且也没再扑腾的一身是灰。可是他好像不怎么满意,一头蒙着冲进坡道下面,非要弄的身上灰扑扑的才行,好像不弄的浑身脏兮兮的玩耍不叫玩耍似的。
“豇豆!”钟秀一脸嫌弃地看着豇豆,指着他阻止它的靠近,“让你注意点儿干净,你还往泥堆里跑,你今天都别想靠近我。”
豇豆一如既往的摇尾乞怜,乖乖地坐着等着钟秀地原谅。脑袋一转,看见耿浩,尾巴猛地一摇,站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耿浩。耿浩和钟秀还没反应过来,豇豆的两只前爪就扒上了耿浩的腿,摇着尾巴张着嘴吐着舌头,整个身子都贴在耿浩的大腿上。
“豇豆,下来!”钟秀几步跑到耿浩跟前,命令着豇豆。豇豆依旧不管,只是扭回脑袋,带着些许兴奋地盯着钟秀。钟秀上前,弯身捏住它的后脖颈,把它整只提了起来,扔到一边,“看见人就往上贴,什么毛病儿。”
“可能是知道这样你就打不了它了。”耿浩帮着豇豆说话。
钟秀瞥了在他们俩腿边转圈圈的豇豆,无奈道:“它也就在这时候体现的比较通人性了。你这是才在黄校长家吃完饭?”
“嗯。”耿浩点头,顺口就问,“你这是往哪儿溜达?”
钟秀道:“就走到下面老舅家就转回来了。”
正好同路,耿浩就和钟秀一块儿走:“听说,你今年在种树?”
“嗯嗯,就在我们家那十几亩地上试一下。”
钟秀也不问耿浩怎么知道的,因为这件事儿在村子里应该早就传开了,都等着看钟秀的成果。一开了这个话头,钟秀就打不住,从她开春的时候去县上找有关部门获得种树帮助,说到她开始种树,再到后面看着树苗都活了心情的激动。在谈论中,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
……
黄支书在跟黄校长说过关学校的事儿后,就去找了退休回村的张副局长,张副局长了解了村里的情况,也说跟着钟秀一块儿种树是可以的,说莫村荒着的山地多,承包下来整体利用是极好的,而且包山种树,国家也是会给补贴的。
张副局长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黄支书还是没直接一脑热就干起来。毕竟,之前脑热大干最后亏了的事儿不少,村里负债累累,也不敢再随便搞包山的大动作,只管先等着钟秀的成果。眼看着明年就又要换届了,他这个支书还是通过低风险低资金的方式来带着村民赚些小钱。积少成多,求稳才是。
再说学校的事儿,张副局长听完后,根本就没给什么有用的建议,还是让黄支书去找村民问意见,听从广大人民群众的想法。左右没办法,黄支书就挑了个日子,召开了全村组长大会,把学校的事儿给说了。村民们听了之后,意见依旧不统一。
钟秀和莫主任是一口反对关闭学校的事儿,原因也无非是黄校长说的那些。黄支书就把县上下的政策搬出来,支持关闭学校。以他们为首,村组长们分成了两拨,各持己见,进行辩论。争辩几个小时下来,最后商量的结果就是,先把这事儿放放,等镇子上下最后通牒了再动。
莫村小学算是又留了下来,在九月份的时候又迎来新的一学年。黄校长当时就松了一口气,仿佛是度过了一个大劫难。耿浩自从知道莫村小学又濒临关校的危机之后,整个人也都是提心吊胆的,感觉每天还能到学校和黄校长道一声早上好,和学生们在课堂上互动一声“上课”、“起立,老师好”,每周还能看见五星红旗冉冉升起,飘荡在莫村小学的上空,这些都是不容易中的不容易。不知不觉,耿浩的心也和莫村小学联系在了一起。
今年的寒暑假,耿浩哪儿都没去,跟着钟秀一块儿去了山上种树,因为钟秀说,到时候这些树苗卖的好的话,会拿出三分之二捐给莫村小学,作为发展资金。而且告诉耿浩,第一件事就是把学校给修缮一下,那几间平房现在已经在向危房发展了。
今年的春节也比去年来的早一些,阳历二月初二的时候就是除夕夜,当然这时候阳历已经是2011年。去年的除夕夜都到了二月十四号。今年过年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刘嘉带了个小娃娃回村。
刘嘉在正月十五的时候生了个男娃,小名叫团团,到现在已经快一岁了,白白胖胖的,眼睛也大大的,真的活像个瓷娃娃。不过,团团很怕生,只让刘嘉抱,其他人谁抱都会立马哭起来。有时候大家为了逗他,非抱着他让他哭的红了脸才还给刘嘉。
当然更多的是没变化的,比如王大华还是没回来。王大华虽然没回来,但在腊月初的时候,汇了一笔钱给黄校长,能有好几千,说是捐给莫村小学的,想法也和钟秀一样,想着先把学校修缮起来。王大华还在电话里说,他以后每年都会给莫村小学寄一笔钱,当作他没有坚守在莫村小学的补偿。
黄校长很难接受,想把钱退回去,告诉王大华让他把钱都存的好好的,以后好把儿子接回来,他们爷俩儿过日子用。王大华说,他去看过儿子,发现儿子确实过的很好,而且儿子的继父对儿子也很好的,他就想着放弃了,不想让儿子回来跟他吃苦。就说他现在赚钱,一个是养活自己,二就是想让莫村小学能好好的。
听到这话,黄校长就差老泪纵横,把王大华的钱收了下来。却是先存在了卡里,没有动,黄校长跟耿浩说,只当是先替王大华存着,以后等学校真的到了举步维艰的时候,再动用这笔钱。还说,让耿浩帮他记得这件事,甚至把卡号的密码都告诉给了耿浩。
耿浩当时答应着会把事情好好记着,扭头心下就越是惶恐。黄校长现在好像越来越记不住事儿了,不知道这是正常现象还是别的什么病的前兆。耿浩更愿意相信,这只是年纪大了,正常的健忘。
除夕夜,耿浩和黄校长吃了团年饭之后,九点左右看黄校长要睡了这才回的团委。他正在房间里看着大学室友张峰在年前给他寄过来的小说初稿。
张峰说,他用了两年的空闲时间写完了这本五六十万字的悬疑小说,现在想把这本书出版。以往在大学,就耿浩看这类书看的多,想让耿浩帮忙看看,顺便让耿浩做一下初稿校对,理由是,耿浩现在是人民教师,校对这种体现知识与文化的工作,交给他是再合适不过的。
耿浩拒绝接受他这种没水平的恭维,但还是接受了他的委托。耿浩先粗略地看了一遍,觉得故事很有趣,写的很不错,这才开始认真地看第二遍,进行错别字和语病的校对。
正改的入神,村委外响起几声狗吠,接着眼前突然有强烈的白光来回闪动,伴随着的还有脚步声。虽然除夕夜莫村的人都喜欢守夜,孩子也都还在打闹玩耍,但村委这里还是保持着无人打扰的寂静。突然有人造访,耿浩不由得提心站起。刚伸手打开门,门上也响起了敲门声。
门打开的那一刻,寒风瞬间灌进屋里,耿浩被吹了个透心凉,还被门口站着的身影猛地吓了一跳,看见是钟秀才按住突突直跳的心脏。豇豆儿已经先钟秀一步跑进了屋子里,蹲在火盆旁取暖。
钟秀“咯咯”笑了两声,道:“把你吓着了?”她一说话,浓浓的白雾就从她嘴里哈出来,将她的半张脸都挡了去。
“还好,进来烤个火吧。”耿浩已经缓了差不多,转身把门口让出来,请钟秀进门暖暖。他也想赶紧关上门,把寒风都给抵住。
“我刚刚准备敲窗户的,但觉得大过年的,这样吓唬人不太好,改了敲门。没想到还是把你给吓着了。”
钟秀把手套一摘,坐在小板凳上,围着火盆就坐了。火盆里烧着煤炭,烧的通红,不过有着熄灭的趋势,看来屋主人也是打算熄火睡觉了的。环视四周,发现窗户留着一条缝通风,也就放心了。这屋子小,不及时通风的话,很容易煤气中毒。
耿浩给钟秀倒了一杯热水,解释道:“毕竟,很少有人这么晚了还来村委。你这是有什么工作,除夕夜还来村委?”
“没什么工作。”钟秀从耿浩手里接过水杯,笑道,“只是刚刚送远书回去。我那个舅舅和舅娘又要在我们家里打麻将,不打过十二点他们是不会散场的。刚刚回来,看你这屋子里通明,就来看看。你这晚上不睡觉,干嘛呢?”
耿浩道:“看会儿小说,一会儿就到了放炮子的时候,与其被惊醒还不如等他们把炮子放完了,我再睡。”
“那一沓白纸是小说?”钟秀忽然来了兴致,就多问了一句,“我可以看看吗?”
耿浩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直接就把小说递给了钟秀,解释道:“这是我大学室友写的,想出版,让我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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