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爱情是一头大象（二）

    早餐以翟尔雅差点儿烧了厨房而告终。
    楚东升还是打不起精神来，手里拿着王耿的黑驴蹄子在桌子上转个不停，那驴蹄子确实有点儿驴性子，不管楚东升怎么用力，最后它都会停在东南角的方向。
    王耿偷偷看了他半天，忍不住问道：“东升，你借了我的黑驴蹄子，到底要干嘛？”
    楚东升无奈道：“我是跟你借占卜用的东西，你给我黑驴蹄子干嘛。我又不会盗墓。”
    王耿呵呵一笑，“我是没有占卜的东西，不过我爹的这头毛驴活得时候非常邪乎，它成年到头不叫一声，但凡叫一声，不是地震就是山洪。据说我刚出生那年，村儿里的山头上树都快砍没了，那年我爸跟几个人上山打野鸡，我家驴也被牵着上山，结果这家伙半山腰就死活不走，嗷嗷直叫。后来你猜怎么着？泥石流了！嘿，我爸几个捡回一条命！”
    楚东升不得不人确认下，“那山在你们家东南角么？”
    王耿想了想，摇摇头，“不是，我们那儿叫它西大山，大概在西边？”
    楚东升指着黑驴蹄子，“那这东西一直指东南角，是怎么回事？”
    王耿立刻变得专业又神叨起来，“这就跟你占卜什么有关系了，东升，你求什么啊？”
    楚东升憋了半天，终于吐出两个字，“事业。”
    王耿看看黑驴蹄子，再看看东南角窗外的几只麻雀，冥思苦想，豁然开朗。
    “我知道了！它是想告诉你，环保事业干不下去的，不如趁早改行！”
    楚东升：“哈？”
    “你看，东南角这个位置很尴尬，不东不南，正好劈叉。就跟你们环保事业一样，听起来高大上，看起来很有技术含量，但实际工资低还累死人，搞不好还有生命危险，实在是个不好混的职业，所以我们家驴定位它为，不好不坏，东南角的一个行业！”
    楚东升：我信了你的邪！
    王耿继续，“再看东南角有什么？窗户！窗户外呢？麻雀！你现在被困在环保的这个小房子里，只能看着窗外的麻雀叹息，它是想告诉你，推开门走出去，搞不好就有新发现呢？”
    楚东升十万个不相信，“那我现在推开门走出去，能捡到钱？”边说边走到窗边，拉开窗户朝下看，顿时一愣，“这耳机谁的？”
    三楼翟尔雅的脑袋从露台上探出来。
    “不好意思，搬音箱时不小心掉下去了，帮我捡起来，扔沙发上就好。”
    楚东升：“你们打扫厨房还用音箱？”
    翟尔雅：“现在干什么不需要点儿背景音乐？”
    楚东升捡起耳机，对王耿叹道：“看来这驴是想告诉我，豆哥的耳机掉了。”
    王耿颇觉丢脸，哼哧两声，“肯定是你求的不对，你要很虔诚地想着乞求的东西，然后满怀感激之情，再占卜一次看看。”
    王耿抖抖抹布，前脚进厨房，楚东升后脚就重新开始。
    好吧，楚东升告诉自己，他确实不是占卜事业的，反正男人的事业也就那么回事儿，没加入公职行列也总不至于饿死。
    我得承认，我也不是想占什么考研。他要是一心考研，大四那年就不会天天宅在寝室打游戏，临近毕业了才开始翻书准备公考。
    我只想问问，她到底会不会出国。
    楚东升认真地思考了翟尔雅烧厨房前的那段话，总结出了一套既有事实：姜朝娣出国——28号空一人；王耿和秦枫搬出去——28号空三人。他跟翟尔雅只好搬出去。不出半年，所有人都形同路人。
    这简直太可怕了！
    楚东升思来想去，只有一个解决办法：不让姜朝娣出国。
    姜朝娣不出国，她就一定会阻止王耿和秦枫出去单过，那他跟翟尔雅也不用再找房子，28号别墅也不会重新变成空荡荡的鬼宅了！
    真是完美的解决方案！
    楚东升都想给自己鼓掌了，如果不是姜朝娣只有出了国才能当上心心念念的“管理层”的话，楚东升甚至打算牺牲下自己，色诱一下这个虎姑婆了。
    可姜朝娣真的很憧憬“管理层”，尤其当她知道亲爹是管理层中的“最强王者”后，更觉得自己血脉中都蕴含着“智慧的决策因子”，每天都在畅想着当上领导后，耀武扬威的嘚瑟样儿。
    楚东升实在开不了口，他想告诉姜朝娣不要出国了，留下来，不然28号别墅就真的散了。可话到了嘴边儿，怎么也出不来，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对他说：这是她的梦想，这是她难得的机会，怎么可以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阻止她呢？
    况且如果她听了这番言论，还是依然坚持要出国呢？
    那岂不相当于，表白被拒绝了？！
    楚东升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正啃着驴蹄子发呆，赶紧丢开，冲去厕所漱口。
    不对不对不对，我可不是去表白的！我就是，嗯，为了我们28号别墅的和谐美好，为了我不用再重新找租房再适应奇葩室友而做的努力！
    楚东升想定，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到餐桌上，深吸一口气，转动黑驴蹄子！
    驴蹄子划出完美的曲线，飞速地在餐桌上旋转，并带上水平方向上的位移，就这么像个回旋镖似的，从桌面儿上飞出去了！
    啪叽一下，驴蹄子掉在了地上。
    楚东升赶紧蹲下去看，那驴蹄子终于停下来，再次直直地指向了东南角的方向。
    ——我靠！这特么是个指东南针吧！
    “你撅着屁股在这儿干嘛？”
    楚东升猛地起身，脑袋直直地磕在了餐桌上。
    姜朝娣一身小礼服，拿着粉红色的手包，盛装打扮，笑嘻嘻地看着他，“不去帮小枫他们收拾厨房，蹲在这儿玩儿死驴蹄子？那玩意儿不会生过蛆吧？”
    楚东升怒道：“你穿成这样去哪儿？”
    姜朝娣晃晃了手中的请柬，“高中同学结婚，我去参加婚礼。”
    楚东升莫名松了口气，目送她出门离开。
    “小东升？”翟尔雅围着围裙，从楼梯上下来，手里还抱着小型音箱，“哥送你一句话。”
    楚东升疑惑地看过去，翟尔雅神秘一笑，道：“有花堪折直须折哦。”
    楚东升：“听不懂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