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打赌（一）

    秦枫回来时，正赶上晚饭。然而餐厅的气氛绝对算不上正常。
    ——所有人都低着头，闷不吭声地吃着碗里的饭。摆在餐桌上唯二的两盘菜，已经完全散尽了温度，孤零零可怜巴巴地摆在那里，就好像被人遗忘了般。
    一盘土豆丝，一盘蒜蓉菠菜。
    “你们。。。”秦枫的话成功吸引了饭桌边四个人的同时抬头，“还没吃完？”
    姜朝娣：“你吃完了？”
    秦枫点点头，“怎么才两盘菜，我记得昨天我特意去买了不少蔬菜储备的。四个人两盘够吃吗？”
    翟尔雅笑道：“这不是还有蛋炒饭吗？”
    王耿热泪盈眶，“我的炒饭还是很受欢迎的。”
    姜朝娣猛然起身，带着身后的凳子啪地一下倒在地上，健步如飞地飞奔去拿了一双筷子，塞给秦枫，“尝尝看。”
    秦枫一头雾水：“炒饭我吃过，味道很不错呢。”还冲王耿笑了笑。
    “我是说，这两盘菜，尝尝。”
    秦枫拿着筷子，一脸纠结地看着卖相难看，估计味道也不是很好的两盘凉透了的菜，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如今这样剑拔弩张的局面。
    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我们把时间倒回到六个小时前。
    姜朝娣签了合同，立刻开始在“领地”内巡逻，很快她就发现，整栋别墅，只有一个洗衣机，一个厨房。那么问题来了，她们姐妹俩儿要跟三个男生共用一个洗衣机，外加一套厨具！
    洗衣机的问题倒是好解决，大不了她可以自掏腰包买一台小的，一个水龙头大家抡着用。但厨具、餐具就不同了，中国有句古话叫病从口入，谁知道那三个人有没有什么不能明说的毛病！
    而很快，午饭便成了厨房问题的第一导火索。
    楚东升揉着肚子从书房出来，“王哥！中午吃什么？”
    王耿在洗手，随口回了句“炒饭”，翟尔雅正在花园的摇椅上发呆，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就不能换个花样吗？”
    “忍忍吧，秦枫今天上班，以后我们只有周末才能改善下伙食了！”王耿说起秦枫来，还有点儿小羞涩。
    “这么说，你们当初招她来，是想让她给你们免费当保姆的？”姜朝娣靠在沙发上，质问道：“我表妹在家也是被人捧在手心儿上的公主！你们居然让她给你们当保姆！”
    一声怒吼，只把三个男人吼懵了。
    说起来，他们当初想招个女生进来，的初衷，确实是，这样，没错吧？
    当然不能认！
    楚东升：“谁说当保姆了！做饭这种事儿还不是谁会谁来干！王哥会炒饭，我们还不是一吃半个月！”
    “还不承认？！”姜朝娣一把甩开抱枕，怒喝道：“在院子里的晾衣架凉满了秋装，可见你们上个季度的衣服入冬后才洗，而且是袜子内裤一起洗！”
    臭皮匠三人顿时憋红了脸：谁。。。谁规定不能一起洗了？！
    “从碗筷的数量和橱柜中那几个锅积灰的程度来看，这几天你们就只用了那个炒锅而已，而按照这炒锅的容量和这袋大米的消耗量来看，你们餐餐吃的基本上都是炒饭。这一点没错吧。”
    臭皮匠三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橱柜里的蒸锅什么的，居然都积灰了？！
    “楼梯的扶手上全是灰，二楼窗台上还有蚂蚁，一楼的厕所味道简直能熏死人！这说明你们住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一个人想到要收拾下卫生！”
    臭皮匠三人顿时一脸疑惑：灰？哪儿有？还有，厕所味道还可以啊？哪有那么夸张！
    “最后，我不小心在楼梯的拐角处捡到了一张你们的招租启示！”姜朝娣刷地亮出白底儿黑字的广告纸，“限女性！只要女的！这说明，你们就是想找个女生来，给你们当保姆！——免费做饭拖拖地，洗洗衣服刷厕所！”
    三个臭皮匠：完。。。完蛋了！快被揭穿啦！
    “哈，说实话，虽然这儿的房租不贵，但实际上远离市区。生活用具上极为不便。我们两姐妹若是换个地方，哪怕一个月3000，也比住在这里，给人当免费保姆强！”
    “你别红口白牙地赖人！这可不是谁声音大谁有道理的！”楚东升第一个打破沉默，跳出来理论，“卫生当然是大家一起收拾，袜子大不了以后我们单独手洗，做饭什么，就是头猪，对着菜谱扒拉，也能做道菜吧！你凭什么恶意揣测我们！”
    “是吗？对着菜谱就会做？”姜朝娣狠狠一笑，“好呀，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我给你指定两道菜，你来做，如果能吃，我就相信你们的初衷是善意的。”姜朝娣阴险一笑，“如果难以下咽，我不得不为我们今后的共同生活，划下道儿来。”
    楚东升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我要求，只能是家常菜，比如凉拌土豆丝儿什么的。。。”
    “好，第一道菜就是凉拌土豆丝儿！”姜朝娣冷冷一笑，“第二道菜也很家常，蒜蓉菠菜。我听说你在考公，正好吃点儿菠菜，补补铁。”
    “做就做，怕你啊！”楚东升把筷子一摔，“晚饭我来！”
    王耿小声劝阻：“东升啊，你分得清油盐酱醋吗？”
    顶着姜朝娣嘲笑的目光，楚东升硬气地一摆手，“一下午时间，还学不会两道菜？！你等着，我这就去网上下下来菜谱，油盐酱醋算什么，我还认识葱姜蒜和香菜！”
    说罢逃也似的地飞奔上楼，一头扎进了书房里。
    王耿：“。。。。表姐要不要来碗炒饭？”
    姜朝娣：“谁是你表姐。”随手拿个碗丢过去，“半碗，我在减肥。”
    翟尔雅默默地套上围裙，开始刷自己和楚东升的饭碗，在王耿一脸震惊的注视下，露出帅气的微笑：“碗我还是会刷的，这点儿力所能及的事儿我还是。。。”
    啪叽一声，一个错手，打了洗涤剂的碗从洗水槽起跳，瞬间完成了“向后翻转三周半，转体45度”等高难度动作，成功落地，碎成了渣渣。
    “可以的。”翟尔雅看着碎碗，仿佛看见了自己那颗脆弱的玻璃心。
    “哈哈哈哈哈哈。”姜朝娣的嘲笑声，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