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看吧,我就说小曲将军他不知道。”殷若的眼神笑眯眯。
青鸾垂下面容:“我错了,我还以为小曲将军怎么能不知道,却没有想到他这般没能耐……。”
曲瑜认为自己没有生气,但隐隐的有什么从心底往头上冲。他虎起脸:“说吧,什么事情?”
“哎,还是不要说了吧,万一你真的不知道,你会觉得面上无光,会没面目见人,大街上的地缝从此就没有了。”殷若收起笑,好生严肃地说道。
“是啊是啊,”青鸾附合。
曲瑜负起手,挺挺胸膛,示意这对无赖主仆看自己的盔甲上品阶。他是官,无赖主仆是民,小曲将军问话只有老实回答这一条道儿。另外,不许讽刺。
哪怕帕子盖住脸,殷若的神情也让曲瑜领略的一清二楚。她不情愿的抱怨着:“好吧,你一定要听,这与风水气运有关……。”说到这里,诡异的瞄着曲瑜。
曲瑜的火气腾腾的冒着,让他觉得可以确定这对主仆又“没安好心”。不由得他横眉怒目:“说!”
雪白的帕子闪一条缝儿出来,露出殷若漆黑如夜的面容,随即又盖上,殷若嘿嘿的语声重新瓮声瓮气:“看到没有?”
“看到什么!”曲瑜抓狂,一个鼻子一张嘴有什么值得看的?小爷又不是不认得你这黑施三。
青鸾一本正经:“我家少东家伤风了。”
原来给自己看的是这件?
曲瑜呼呼喘两大口粗气,气呼呼道:“我又不是医生,我哪能看得出来你伤风还是不伤风?”
“这就是气运了,前几天晚上我遇到不应该遇到的人,所以我就病了……。”
殷若说到这里,曲瑜转身就走,边走边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到时辰不入席,过时不候。”
前几天晚上遇到的人,不正是自己。
殷若追上去:“前天我与你碰面不合适,今天却是大吉大利,只差一点……。”
曲瑜停下脚步板起脸:“哪一点?”
雪白帕子上面的眼睛堆满笑,弯如一双月牙儿,又兼眉儿随着弯弯,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曲瑜的火气下去一些。
旁边又凑过来一双月牙儿,和一双弯弯眉,又有一张红菱角般的嫣然红唇,青鸾笑起来也不差,曲瑜的火气又下去一些。
又凑过来两张一笑尽皱褶的面容,又粗又陋……。曲瑜忍了几忍,最后忍俊不禁,抬手把马大和牛二挥开。
带笑向殷若:“你老实说话,你到底要问什么?”
“今天都请了谁?如果有人跟我气运不合,我的病会加重。”殷若果然没再藏着掖着。
青鸾笑盈盈:“我和少东家打赌,小曲将军你不知道。”
曲瑜哪怕知道中了主仆的激将计,也再次黑了脸儿的愤然:“我知道!”扳着手指一口气的说下去:“陈家的陈之兴、陈立……。陈本……,赵家的……。”
听来听去没有金字,殷若和青鸾渐渐放下心。等曲瑜说完,主仆扬长奔着校场而去。
曲瑜原地傻眼,随后追上去:“你们还没有说谢谢呢。”
虽然金家的人不会出现,但殷若也小心为上,提防校场外面走动的行人中间,有人认得出来自己。她手中的帕子,依然盖在脸上。回话的时候,就照旧带着瓮声,但漫不经心也一听便知。
“不用客气。”殷若昂着脑袋。
“就是,这没有什么可谢的。”青鸾今天的位置是依然附合。
曲瑜眼睁睁的看着无赖主仆走入校场,找到属于他们的案几坐下来,至始至终的,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曲瑜嘟囔道:“这小家伙,真会讨人嫌,但是呢,我怎么就不烦他呢?”他望着的是校场,眼前就除去黑施三主仆以外,还能看到陈赵两家、及在本地落脚的商人、外地商人。这些人中间不乏居心叵测者,或者包含细作。但是屡屡和曲瑜过不去的黑施三呢,却不可能。
一般来说,有哪家的细作会没完没了的挑衅当地官府。所以黑施三又嚣张了,曲瑜再一次认倒霉。他一面继续巡逻,一面想着。果然让这小子说中,小曲将军遇到黑施三,气运好不到哪里去。
不是黑施三的气运因此不好,一直是小曲将军落下风。
曲瑜摸摸头盔,又揪揪眉头,他想不通怎么总是自己输,到底差在哪里了?
……
四面的眼光不管是悄悄的,还是正大光明,把殷若主仆迅速包裹。殷若则无可奈何的对着案几。
大红毡毯约有罗汉床大小,上面低矮的案几黑漆镶螺钿,散发着名贵和古朴。一角,写着名字,施三两个字铁划银钩,可以看出写字的人笔力强劲。
殷若没有坐错,而且她是出示请帖进校场时,由专人带着过来。
望望别人案几旁堆放的大批礼物,再望望自己和青鸾的一双空手,最后看向三步以外的中间上首,那是尧王殿下的案几,和殷若的案几中间再无阻碍。
和贵人坐的如此之近,殷若知道与她送的飞虎甲和呈上陈赵两家的隐私消息有关。但是别人不知道,所以目光中的疑惑洗礼、眼红洗礼,包括殷贵装模作样的鄙夷洗礼,排山倒海的压过来。
这气氛有如白虎岭铺天盖地的花草香,胆量稍小一些,可以让压的不敢抬头。
殷若勾一勾唇角,取过案几上备好的茶水,若无其事的给自己倒一碗,再给青鸾倒上一碗,主仆泰然自若的品起茶来。不时,用微笑打个招呼,回敬来自别人的不善目光。
校场上的场面诡异出来。
还是有些人认得新到的商人施三,也知道他的底细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兴城施家,但是施三的座位足见尧王的青眼有加,陈之兴头一个火冒三丈。
“陈本叔。”
陈之兴叫过家中拜访过施三的那位,冷声道:“你就没看出来,他和尧王殿下有关连?”
陈本已吓得冷汗涔涔,结结巴巴地解释着:“这不可能啊……他讨伤药的时候,我亲眼见到一回,曲将军很不耐烦……”
陈之兴沉声,一字一句:“你上当了!这只怕是殿下早就安排好,打探咱们家底细的细作。”抬眸凝视中间空空的案几,内心凛然如结寒冰。今天这是鸿门之宴,不可能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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