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辰景知道蒋珊珊,却不是很熟悉,他只知道蒋珊珊是猎艳酒吧的舞女。
聂辰景微微挑眉,糖果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聂总。”蒋珊珊叫道,低眸看着聂怡然,小家伙也望着她,蒋珊珊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吐出一个字。
糖果不是第一次来看可乐,却是第一次由聂辰景带来看可乐,蒋珊珊根本不知道,不是聂辰景带糖果来看可乐,而是糖果带聂辰景来看可乐。
小家伙根本不知道,聂辰景带她来医院是来看俞文静的,她的记忆很好,尤其是认路很敏感,只要是她来过的地方,她都能找着。
推开蒋珊珊,糖果朝病房里走去,聂辰景站着没动,被防走丢绳子系着,小家伙没走几步便停了下来,小手指着系在她手腕上的绳子。“嗯嗯嗯。”
可乐见到糖果很开心,高兴的叫道:“糖果妹妹。”
“可乐。”蒋珊珊想阻止儿子,却还是晚了一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事先文静也没给她打电话,聂辰景怀着什么目的她也不清楚。
她本想装不认识糖果,儿子却先叫糖果了,那声糖果妹妹叫得很熟练,想装不认识都难。
聂辰景站在门口,被防走丢绳子系着,小家伙无法靠近可乐,扯了几下,聂辰景没理她,小家伙很是不高兴。
可乐很聪明,也很敏感,他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
“嗯。”小家伙失耐心了,大吼了出来。“啊。”
她不会表达,只能大叫来表示自己的不满,聂辰景迈步,小家伙朝可乐蹦去,趴在病床上,乐呵呵的笑。
糖果抢走聂辰景手中提着的水果篮,水果篮很沉,小家伙费劲的将水果篮放到可乐面前,又抢走聂辰景手中提着的保温桶,又放到可乐面前,这些东西欧阳雪给俞文静准备的,却被糖果送给了可乐。
聂辰景没有制止,难得女儿这么懂事,他又岂会制止。
“叔叔。”可乐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你认识糖果?”聂辰景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病床上的可乐,看样子像六七岁的孩子。
可乐点头,询问的目光看向站在门口的蒋珊珊,蒋珊珊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聂辰景。
“你是糖果的同学?”聂辰景又问道,看可乐的样子,不像是听力有问题的孩子,可乐太瘦了,面色也不好,像是生病了,没生病,谁会住在医院。
“不是。”可乐摇头。
“你跟糖果是怎么认识的?”聂辰景继续问。
“干妈带糖果妹妹来看过我……”可乐越说越没声了。
可乐的小心翼翼,聂辰景看在眼底,低眸看着糖果,她正努力的往病床上爬,在没弄清楚小男孩得了什么病之前,聂辰景本想带着女儿离开,不让女儿靠近他,万一他得了什么传染病,传染给了糖果,见小家伙那么努力,聂辰景居然弯腰抱起糖果,让她坐到病床上。
小家伙立刻脱鞋,蒋珊珊见状,将病床上的保温桶跟水果篮提走,放到一边,糖果坐在可乐面对,小手指着一旁的积木,她要可乐陪她玩积木。
“你干妈是俞文静吗?”聂辰景接着问,除了俞文静能带糖果来看可乐,别人没机会带走糖果。
“嗯。”可乐点头。
糖果很喜欢跟可乐玩积木,可乐也很喜欢糖果,俞文静很久没带糖果来看他,可乐还问起,都被蒋珊珊敷衍了。
聂辰景看着俩小家伙玩得很开心,可乐耐心的教糖果,还引导糖果说话,在他的引导下,糖果很愿意学,发音不标准,却比他教糖果更有效果,至少糖果配合可乐,却不配合他。
曹若下班了,来俞文静的病房看她,只见护工,不见聂辰景跟糖果的身影,曹若挑了挑眉,事先欧阳阿姨跟她通了电话,聂辰景带着糖果来医院看俞文静,曹若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按理说他们应该到了才对,怎么不见人呢?
护工见曹若来了,叫道:“曹主任。”
俞文静闭着眼睛,却没有睡着,睁开眼睛看着曹若。“曹主任。”
“感觉怎么样?”曹若问道,查看了一下伤口,恢复得不错。
“很好。”俞文静想起身,却被曹若阻止,看了一眼护工,护工立刻会意,去床尾摇床,将俞文静摇起来坐着。
“阿姨,你去休息,这里交给我。”曹若对护工说道。
护工走出病房,曹若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病床旁边。
“曹主任,谢谢你。”俞文静道谢。
“我是医生,你是病人。”曹若笑了笑,她要的不是俞文静的谢谢,而是聂辰景的感激。“俞老师,你觉得聂辰景如何?”
“曹主任为什么这么问?”俞文静反问道。
“你先别管我为什么这么问,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曹若说道。
“很好。”俞文静想了想,吐出两个字,若是刚认识的时候,她对聂辰景的评价不会有好字,她突然生病,聂辰景没袖手旁观,把她送到了医院,她就要心存感激。
“你愿意嫁给他吗?”曹若问得很直接,是欧阳阿姨让她来试探一下俞文静,她不会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即不浪费时间,也会有答案。
“啊!”俞文静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有男朋友吗?”曹若又问道。
“没有。”俞文静摇头。
曹若拍了拍手,说道:“你没有男朋友,他也没有女朋友,你未嫁,他未娶,你们可以……”
“停。”俞文静打断曹若的话,脸颊浮现一抹红晕。“曹主任,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跟聂辰景不是那种关系。”
“你嫌弃糖果吗?”曹若又问道,俞文静的话,她听而不闻。
“糖果很乖,很可爱,我怎么会嫌弃糖果。”俞文静挑眉,如果糖果是她的女儿,她绝对不会抛弃糖果,有问题,她可以解决,而不是逃避。
“糖果缺一个爱她的妈妈。”曹若说道。
俞文静抬手,揉搓着眉心,说道:“我是糖果的语训老师。”
“在幼儿园里是语训老师,回到家里是妈妈,这不冲突。”曹若说道。
俞文静默了,她居然有一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她算是懂了,曹若是来撮合她跟聂辰景的,这是谁的意思?聂辰景吗?不可能,曹若一厢情愿吗?曹若没那么闲。
“聂辰景带糖果来医院看你,你看到他们了吗?”曹若转移话题,她没趁机对俞文静穷追不舍,该说的话她已经说了,俞文静一时半会也消化不了。
“没有。”俞文静摇头,她还真没见到他们父女,对曹若的话,她半信半疑,聂辰景会带糖果来医院看她吗?似乎不太现实。
“两个小时了,他们父女俩还没来,你就不担心他们在路上出什么意外吗?”曹若问道。
“他们真有来医院吗?”俞文静反问道。
曹若嘴角抽了抽,感情她在质疑自己的话,抬手拨了拨亮丽的短发。“我骗你做什么?”
俞文静心一咯,如果聂辰景真带糖果来医院了,他们却迟迟没来她的病房,一定是糖果带聂辰景去看可乐了。
完了,俞文静暗叫不妙,正考虑着要不要去血液科,聂辰景牵着糖果来了。
“糖果宝贝儿。”曹若见到姗姗来迟的俩人,立刻起身,抱起小家伙,她都很久没见到糖果了,狠狠的在小家伙脸蛋儿上亲了几口。
糖果捧着曹若的脸,认真的打量着,曹若她是熟悉的,否则,她不会让曹若亲她的脸。
“感觉好些了吗?”聂辰景问道。
“好多了。”俞文静心虚,不敢与聂辰景的目光对视,她的目光在糖果身上,才一天没见到小家伙,她都有些想小家伙了。
对鸡汤跟水果篮,聂辰景什么也没说,被糖果送人了,他能拿回来吗?
“糖果宝贝儿,叫阿姨。”曹若额头抵着糖果的小额头。
“阿姨。”糖果叫道,阿姨她会叫,发音不是很标准,却能听懂她在叫阿姨。
“宝贝儿真棒,阿姨最爱你了。”曹若又在小家伙脸蛋儿上亲了一下。“阿姨带你去买吃的。”
糖果还没见到俞文静,曹若将她抱出去了,对此,俞文静很是郁闷,糖果是来看她的。
曹若是故意的,她将糖果抱走,让他们独处,反正该说的她已经说了,不该说的她也说了,欧阳雪让她旁敲侧击,她就直截了当的问。
病房里只剩下聂辰景跟俞文静,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聂辰景不说话,俞文静也不说话,聂辰景在等着俞文静先说,俞文静等着聂辰景先说,沉默了几分钟,俞文静败下阵来,跟聂辰景比耐心,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俞文静问道,她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他们从血液科过来,若是让糖果带路,糖果绝对会带着聂辰景去可乐的病房。
她住院的事情,没告诉蒋珊珊,可乐就让蒋珊珊操碎了心,不能再因为她让蒋珊珊担忧。
“你想我对你说什么?”聂辰景反问道。
俞文静默了,她能直言吗?若是糖果真带他去看可乐了,她还能直言,若是糖果没带他去看可乐,她不是不打自招吗?
对糖果带他去看可乐的事情,聂辰景没说,他相信糖果也不会告诉她,糖果不会说话,也不会表达,最能保守秘密。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俞文静问道。
“医生怎么说?”聂辰景反问,她什么时候出院,他说了不算,要医生说了才算。
“很晚了,你带糖果回去。”俞文静说道。
聂辰景脑海里浮出欧阳雪的叮嘱,她还指望着俞文静留宿他跟糖果,人家还急着撵他跟糖果走,让糖果在医院留宿,他可舍不得,医院是什么地方,如果不是老妈坚持,他不会带糖果来医院看俞文静。
“你好好休息。”聂辰景起身,也不帮她把床摇下去,双手放在口袋里,头也不回的走出病房,潇洒极致。
俞文静瞪圆了双眼,他还真走了,他才来几分钟啊?尤其是糖果还没见到她就被曹若抱走了,他带糖果来看她,也该让她跟糖果等一会儿。
人都走了,病房又安静下来,俞文静郁闷了。
曹若抱着糖果在护士站玩,小家伙拿着曹若的听诊器到处听,见聂辰景出来,曹若朝他招手。“辰景。”
聂辰景走向护士站,曹若推给聂辰景一张椅子,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老妈是让我带着糖果来看她,不是来陪她。”聂辰景坐了下来,见曹若抱在怀中的糖果拿着听诊器玩,曹若没阻止的意思,显然是曹若给她玩的,小家伙的破坏力很强,若是把听诊器给玩坏了,他可不会赔。
“时间这么短够聊什么啊?”曹若喃喃自问。
“你想我们聊什么?”聂辰景靠在椅背上看着曹若,她仿佛老妈的一双眼睛,老妈不可能那么快的知道俞文静在哪家医院住院,肯定是曹若告诉她的,聂辰景不明白,曹若既然选择告诉老妈,为什么隐瞒了最关键的地方?
曹若只告诉了老妈,俞文静因阑尾炎动了手术,在医院住院,却没告诉老妈,送俞文静来医院的人是他,术前签字的人也是他。
“废话。”曹若白了聂辰景一眼,说道:“当然是聊你们的未来,难道还指望你们聊聊水浒,吹吹红楼,谈谈三国,说说西游吗?”
“我们之间没有未来可聊。”聂辰景一字一顿,字字清晰,在曹若面前,他说话要小心谨慎。
“辰景,话不能说太满,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自己都没有发现,你对俞文静不同。”曹若笑着说道。
“俞文静是糖果的语训老师。”聂辰景说道。
曹若摇头。“语训老师不只俞文静一个,糖果并不是非俞文静不可,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给糖果换语训老师。”
“糖果已经习惯了她教。”聂辰景说道。
“借口。”曹若哼哼着,说道:“你的话只怕连你自己都不信服,我还是那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糖果,我们回家。”聂辰景对糖果说道。
小家伙说走就走,听诊器还给曹若,牵着聂辰景的手,聂辰景还没说,小家伙挥着小手跟曹若说拜拜。
“正好,我也下班了,一起走。”曹若说道。
“我们不顺路。”聂辰景拒绝跟她一起走。
“没关系,你先送我回家。”曹若说道。
“你的车呢?”聂辰景问道,她不开车回家,明天上班怎么办?
“送4s店修理了。”曹若不顾糖果的反对,抱起糖果朝电梯走去,等电梯的时候,曹若问道:“你确定不跟她说一声?”
“说什么?”聂辰景问道。
“明知故问。”曹若瞪了站在她旁边的聂辰景一眼。“你说说什么?当然是说再见。”
聂辰景不语,电梯来了,聂辰景迈步进了电梯,曹若还站在电梯外面看着他,见她不进电梯,糖果不乐意了,在她怀中扭动着小身子。“别着急,你没进电梯,电梯不会走。”
曹若抱着糖果走进电梯,小家伙才满意了,她却不让曹若抱了,朝聂辰景扑去,曹若扭不过糖果,只好将她交给聂辰景。
第二天,俞文静能下床走动了,医生跟护士让她别总是躺在床上,尽量下床多运动,只要不做剧烈的运动,是不会扯裂伤口。
“文静,早餐想吃什么?”护工问道,她叫俞文静太太,俞文静很有意见,不让她叫自己太太,让她叫自己文静。
太太这两个字,怎么听怎么别扭。
“随便。”俞文静说道,她只能吃清淡的东西,吃到嘴里都没有味儿,她喜欢吃辣,现在却不能吃辣。
“青菜粥怎么样?”护工问道。
“可以。”俞文静没意见,这两天不是青菜粥就是皮蛋瘦肉粥,她都吃腻了,她不喜欢吃的东西,吃一次就会腻,她喜欢吃的东西,吃几天都不会觉得腻。
护工去给她做青菜粥,病房里只剩下俞文静一人,她不是什么大手术,不需要分分钟有人陪着。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俞文静扭头望着门口,医生跟护士进来是不会敲门,会是谁呢?
门开了,欧阳雪跟聂世博带着糖果来医院看她,见到是他们,俞文静很意外。“糖果,糖果爷爷,糖果奶奶,你们怎么来了?”
“俞老师,你怎么下床了?扯裂了伤口很遭罪。”欧阳雪立刻上前扶着俞文静,扶俞文静到床上躺着。
“糖果奶奶,我只是小手术,医生跟护士都让我尽量下床活动。”俞文静笑着说道,昨晚聂辰景带着糖果来看她,今天一早,他们又带着糖果来看她了,俞文静很感动。
“医生的话不能全信,伤口扯裂了,遭罪的可是你,不是她们,她们是站着说话不腰痛。”欧阳雪说道。
俞文静默了,聂世博无奈的摇头,抱着糖果来到俞文静面前,说道:“糖果,叫俞老师。”
“糖果,你要对老师说什么?”俞文静伸出手,笑看着糖果。“你要跟老师说好,好。”
糖果望着俞文静愣了愣,犹豫了几秒,小手放到俞文静手中,俞文静引导她说好,小家伙没让她失望,虽然不标准,却也开口说了。
糖果见俞文静手背上的留置针,噘着小嘴给俞文静吹着,小家伙的举动让俞文静很感动,感动的鼻一酸。
糖果要俞文静抱,小家伙很喜欢黏着俞文静。
见糖果伸出双臂,俞文静忘了自己动了手术,反射性伸出手要抱糖果,聂世博抱着糖果退后一步。“糖果,俞老师生病了,抱不动你。”
糖果不依不饶,爷爷的话,小家伙不懂,她想让俞文静抱,俞文静不抱,她就不高兴。
“糖果,你看俞老师的手,俞老师痛痛,现在抱不动你。”欧阳雪对糖果说道,她也不确定自己的话小家伙能不能听明白。
糖果看着俞文静手背上的留置针,小眼神闪烁着,没坚持要俞文静抱,乖乖的让爷爷抱着她。
医院里细菌多,小家伙又爱这里摸摸那里摸摸,聂世博将她抱着才安全,俞文静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也没让聂世博把小家伙放下来。
她住院,他们能带糖果来看她,她已经很感动了。
“俞老师,你吃早餐了吗?”欧阳雪问道。
俞文静想说,她吃过了,又担心护工阿姨回来了,他们又没走,她的谎言会被拆穿,这样很不好,何况欧阳雪又提着两个保温桶来,想必里面装着吃的。
“还没有。”俞文静笑着摇头。
“正好,我给你带了粥来,松花蛋粥是夏婶最拿手的,我保证你吃了一次绝对想吃第二次。”欧阳雪笑着说道,拿起装粥的保温桶打开,下面是粥,上面是青菜,粥的香味儿席卷而来,让本来还没感觉到饿的俞文静都感觉饿了。
“真香。”俞文静闭上眼睛闻了闻。
“糖果最爱吃夏婶煮的松花蛋粥了。”欧阳雪笑着说道,看了一眼四周,问道:“有碗吗?”
“有有有。”俞文静连说了三个有,欲起身去拿,却被欧阳雪阻止。
“你别动,你只需要告诉我在哪儿,我去拿。”欧阳雪说道,她是病人,怎么能让病人动手呢?她住院,照顾她的人都没有,欧阳雪很是心疼,想说自己来照顾她,可又想到曹若说的,有给俞老师请护工,他们来了这么久,也没见护工露面,这都请的是什么护工啊?太不尽职尽责了。
欧阳雪拿来碗筷,还特意用开水烫了烫才放心,她信不过护工,花钱雇来的人,哪能有亲人照顾周道。
欧阳雪将餐桌放到病床上,俞文静想说,她能下床吃,欧阳雪却不让,非要让她坐在病床上吃,给欧阳雪盛了一碗,放到餐桌上,又将青菜放到餐桌上,才给俞文静筷子。
“谢谢。”俞文静道谢,接过筷子,端起粥碗,先尝了一口,其实,对她来说味道都差不多,在欧阳雪一脸期待的目光下,俞文静笑着说道:“真的很好吃。”
“喜欢吃就多吃点。”欧阳雪笑着说道。
“好。”俞文静笑着点头,她不喜欢吃粥,宁愿吃面,也不吃粥,在医院住院没办法,她只能认命吃粥。
吃了两小碗,真吃不下了,保温桶里还有,欧阳雪也没劝她再吃一碗,她做了手术,不能吃撑了。
“粥可以不吃,鸡汤得喝一碗。”欧阳雪给俞文静盛了碗鸡汤。
还有鸡汤喝?俞文静真的饱了,可她又拒绝不了欧阳雪的盛情,俞文静接过,尝了一口,鸡汤的味儿很好,她喜欢喝,一碗鸡汤下肚,她真吃不下了。
“今天的鸡汤跟昨晚的鸡汤味道不同,你喜欢喝昨晚的鸡汤,还是喜欢喝今天的鸡汤?”欧阳雪问道。
昨晚的鸡汤?俞文静有些茫然,昨晚有鸡汤吗?俞文静忍不住看向糖果,小家伙坐在聂世博腿上,也看着她,见俞文静终于看自己了,小家伙露出洁白的小牙齿,笑得那叫个灿烂。
昨晚的鸡汤她没喝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聂辰景跟糖果喝了,或是糖果带聂辰景去可乐的病房,鸡汤给可乐了。
“都好喝。”俞文静笑着说道。
“嗯嗯嗯。”糖果指着装鸡汤的保温桶,意思是她也要喝。
聂世博摸了摸糖果的头,笑着说道:“糖果,这是俞老师的,你要喝我们回家喝。”
“糖果爷爷,没关系的,糖果奶奶,给糖果盛一碗。”俞文静笑着说道,小家伙要喝,她能不给吗?她没那么小气,何况,鸡汤还是他们提来的。
“好好好,我给糖果盛一碗。”欧阳雪笑容满面的说道,她的孙女要喝鸡汤,她肯定是要满足的。
欧阳雪用勺子喂糖果,小家伙很享受,很快一碗鸡汤见底。
糖果在病房里待不住,她要下去玩,聂世博抱着她,不放她下地,小家伙不干,在聂世博怀中挣扎着,俞文静看在眼底,只有在可乐的病房,小家伙待多久都行。
“糖果爷爷,糖果奶奶,你们带糖果回去,医院里细菌太多。”俞文静说道。
欧阳雪跟聂世博赞同,叮嘱了俞文静几句,带着糖果离开了。
他们离开了几分钟,护工提着早餐来到病房,俞文静还没说,护工见柜台上摆放的东西,瞬间明白了。
“阿姨,不好意思,让你白辛苦了,刚才我学生的家长来看我,给我带了粥跟鸡汤,我已经吃过了。”俞文静说道。
“说什么辛苦?先生雇我来就是照顾你,我先收拾一下。”护工笑了笑,欧阳雪不喜欢洗碗,自然不会把碗给洗了。
吃饱喝足,俞文静想睡一会儿,住院除了吃就是睡,还好她是小手术,可以下床活动了,若是那些大手术,在病床上躺很多天都不能下床,那才是遭罪。
护工洗好碗出来,准备问俞文静中午想吃什么,却见她睡着了,只好等她醒了问。
俞文静睡了大约一个小时,有些口干舌燥。“阿姨,我要喝水。”
没有回应,俞文静睁开眼睛,映入她视线内不是护工阿姨,而是她的亲生父亲杜忠权,俞文静很震惊,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
“回家吧。”杜忠权严肃沉稳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疼爱,对这个女儿,他是亏欠的,若是文静能像芸茜一样依赖他,听从他的安排,他们父女之间不会演变成今天这样。
不是幻觉,眼前这个男人是真实存在的,多少年他们没见过面了?俞文静自己都记不清楚了,母亲的葬礼结束,她搬出杜家,独自在外漂泊,他任她在外面自生自灭。
“回家?回哪个家?”俞文静唇角漾着嘲讽的讥笑。
“回杜家。”杜忠权脸上的表情郑重而严肃,每次通话他们父女都只是争吵,她生病了,他不想跟她吵架。
俞文静勾了勾嘴角,透着冷冽的讥讽。“杜家是你们的家,不是我的家。”
“文静,你母亲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能接受吗?”杜忠权神色灰暗凛然。
俞文静眸子里笼罩着一层复杂的阴狠,冷冷的说道:“我能接受我母亲的死,我接受不了您的做法。”
杜忠权严厉的眸中闪过诧异,敛着眉头,沉思的目光打量着一脸清冷的俞文静,浑厚的嗓音有着难掩的无奈。“我跟你周阿姨是真心相爱的。”
“您们的真心相爱是建立在我母亲的痛苦之上。”俞文静的情绪过于激动,起浮的胸口扯动着腹部,伤口隐隐作痛。
“我们已经尽量将伤害降低了,等你母亲死后,我才娶她进门。”杜忠权的语气也冷了下来。
“您这是对我母亲的恩赐吗?”俞文静讽刺的质问,接着又说道:“您是等我母亲死后才娶她进门,可您别忘了,您跟她的女儿比我小不了多少,婚内出轨,在外养情人与私生女,忽略家中妻子和女儿,您是个合格的情夫,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俞文静。”杜忠权瞳孔蓦然一缩,目光锐利得像一把刀。
“出去。”俞文静下逐客令,她不想跟他争吵,这种永无止境的争吵她也厌倦。
杜忠权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的怒气,缓和了一下语气。“文静,你还记得你李叔家的儿子李锐吗?”
李锐,俞文静自然记得,李家跟杜家是世交,母亲还在世的时候,经常带她去李家,李锐比她年长,他们玩得来,母亲死后,她离开了杜家,便没再去过李家,听说李锐出国了。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父亲不会得知她生病就特意来医院看她,更不会主动妥协让她回杜家,谁先妥协,谁就承认自己当初的做法是错的,父亲或其自傲,会在她面前承认错误吗?
俞文静清冷的眼眸里有了几分戒备,冷漠的说道:“不记得。”
俞文静记不记得李锐,杜忠权根本不在乎,以命令的口吻说道:“李锐下个月回国,你去机场接他,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或是手段,一定要让李锐兑现承诺娶你,李家与杜家联姻,强强联手,在商场所向披靡。”
杜忠权的话很直白,不难理解,俞文静听在耳中,震惊在心里,为了利益,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利用她跟李家联姻,达成他雄霸商界的雄心壮志。
苦涩在嘴角蔓延,俞文静讥讽道:“杜芸茜才是您引以为傲的女儿。”
对她这个女儿,他有多失望,俞文静心里很清楚,她对他这个父亲有多失望,他对她这个女儿就有多失望。
“芸茜有吴宇翰。”杜忠权说道,他岂会不知,芸茜嫁给李锐才是最完美的,芸茜又听他的话,不似文静这么叛逆,可跟李锐有婚约的人是文静,李锐的母亲跟文静的母亲是闺蜜,李锐的母亲怎么可能接受周兰生的女儿。
说白了,李家是要娶俞颜生的女儿。
“那又如何?只要您让杜芸茜跟吴宇翰分手,杜芸茜那么听您的话,她一定会毫不迟疑的答应,抛弃吴宇翰嫁给李锐。”俞文静看着杜忠权的眼神很锐利,她心里很清楚,余阿姨可以接受任何一个女人做她的儿媳妇,唯独不会接受周兰生的女儿,父亲也心知肚明,不然也不会找上她。
李锐从小就优秀出众,家世也雄厚,又是李家的独子,若非杜芸茜不行,父亲又怎么可能想起她。
“芸茜怀孕了。”杜忠权无奈的说道。
“怀孕?”俞文静讽刺一笑,挑衅的看着杜忠权。“恐怕这不是理由。”
“芸茜深爱着宇翰,身为父亲的我,又怎么能狠心拆散他们。”杜忠权说道。
“呵呵呵呵。”俞文静忍不住笑出声,笑声凄婉,透着鲜血淋漓般的悲怆。“您在乎的女儿,您便让她嫁给爱情,您不在乎的女儿,您便要牺牲她的爱情,成全您所谓的强强联姻,在商场所向披靡,扪心自问,您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对,您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对李芸茜来说,您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对我来说,您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如同,对周兰来说,您是一个合格的情夫,对我母亲来说,您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牺牲?文静,你用词太犀利了。”杜忠权说道,接着又说道:“李家在商场上也是佼佼者,李锐这个孩子,内敛稳重,睿智精明,天之骄子,你们又自小相识,李锐的母亲跟你的母亲又是闺蜜,你若是嫁给李锐,他绝对会待你好,他的母亲也会视你如亲生女儿般。”
“您有关心过,我爱他吗?无爱的婚姻,您比我更清楚,说牺牲还含蓄了。”俞文静轻蔑一笑,对李锐,没有爱情,只有亲情,李锐就像邻居家的大哥哥般。
“文静,你是在跟我赌气,你很清楚,嫁给李锐,绝对是你最好的归宿。”杜忠权忍着怒火耐心劝说,在家中他的话有绝对的权威,没有人敢反驳。
“爷爷让您放弃爱情娶与杜家门当户对的母亲,是不是也跟您说了同样的话?可结果如何?您跟我母亲幸福吗?”俞文静清澈的眼眸里,有着决然的恨意,每每聊到母亲,她就压抑不住对父亲的恨意。
杜忠权哑然,俞文静的话,他无法反驳,娶余颜并非他所愿,是父亲让他娶的,他爱的人是周兰。
良久,杜忠权叹息道:“你的母亲跟李锐的母亲在你们小的时候,她们为你们订了娃娃亲。”
“这才是非我不可的理由吧?”俞文静冷笑一声,脸上一片倔强的光芒。
“这桩婚事是你的母亲为你订下的……”
“我母亲为我订下这桩婚事是想让我幸福,而不是被您拿来利用,我母亲若是在天有灵,知道您利用我的婚姻达到您的利益,她死也不会瞑目。”俞文静情绪激动的打断杜忠权的话。
杜忠权黑色的眼眸骤然变暗,胸口是怒火中烧,暴戾之气里蕴涵着凶狠的阴戾。“俞文静,别用你母亲说事,我不是害死你母亲的凶手,你母亲是罪有应得。”
犯错的人还理直气壮指责,尤其是那句“你母亲是罪有应得,”彻底瓦解了俞文静仅存的一点理智,猛然坐起,哪怕会扯裂伤口她也无所谓,厉声吼道:“滚。”
他是她的父亲,她居然让他滚,简直是忤逆不孝。
杜忠权黑眸狠眯起,眸光阴沉冷洌的说道。“你母亲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善良无辜,你母亲做的那些龌龊事我都不屑说。”
“滚。”俞文静厉声嘶吼,苍白的脸色表情阴狠的扭曲着,恨意狰狞的盘踞在脸上,眼眸里的泪光剧烈闪烁,有着滔天的恨意。
情急之下抓起一旁的水杯狠狠的朝杜忠权砸去,俞文静砸人从未如此准过,砸中了杜忠权的额头,没有破皮,却瞬间起了包,水杯落在地板上摔成四分五裂。
杜忠权有瞬间的蒙,脑袋被砸得晕眩,嗡嗡作响,回神后,难以置信的瞪着俞文静,目光震慑,脊背寒气直窜。“逆子。”
杜忠权愤然而起,一个箭步冲向俞文静,手起手落,连煽了俞文静几个巴掌。“敢打老子,你这个逆子。”
被打了几巴掌,俞文静有瞬间的蒙,对杜忠权本就有着滔天的恨意,杜忠权又侮辱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已经死了,他还不肯放过,她所见证的是父亲对母亲的伤害,对婚姻的背叛。
怒火狂烧,再次粉碎了俞文静的理智,什么伤口被她抛之脑后,粗鲁的拔掉手背上的留置针,揭开被子朝杜忠权踢去。
虽然腹部有伤,她也是跆拳道黑带,像聂辰景跟吴宇翰这样年轻的七尺男儿也会被她撂倒,更别说上了些年纪的杜忠权。
“你你你……”杜忠权被俞文静一脚踢在地上坐着,目光扭曲了又扭曲,表情狰狞了又狰狞,父亲被儿子揍已经够丢脸了,他被自己的女儿踢,那种感受简直是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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