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杨玹手中的酒壶便砸到他的脚底,砰地一声,剩余不多的酒也尽数洒了一地。
“滚——”
内侍监闻言,立即抖着身子地行了礼,忙地退下。
杨玹仰着身子,捂住脸痴痴一笑。
“不可能的事,哈哈哈……”
暗处站着的人见此,犹豫了一瞬,还是出来了,“晋王殿下。”
声音轻轻柔柔,带着缱绻羞涩。
杨玹放下手,侧目看去,眸子微眯了眯。
“偏殿的?”意味不明地问了句。
宫女受宠若惊,屈膝道:“回殿下,是。”
杨玹勾了勾唇,望着殿内的烛火失神良久,闭上眼,再度睁开时,眼中似是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
“过来……”
夜里,这一声余音久久不散。
……
谢恩宴下来,刘准与姜文臣都吃了不少酒,虽说没醉,可也不大舒服。
回去时,姜文臣便靠在了马车里小憩。
原本相安无事,可哪知马车走到一半,轱辘却是坏了。
正是初夏,姜文臣嫌车里太闷,便下车待着。
等着后头刘准的马车过来,带他一道。
这时,从另一边过来的马车行过,姜文臣原是没注意,可车帘掀开,里头露出的人却让他怔了怔。
上车!
他注意到那人的口型,在身边的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跳上马车。
“四少爷——”
身后的小厮与护卫追来,却被人拦住,姜文臣往后看了眼,“莫要伤了我府里的人。”
车里的人勾起唇角,“就依四公子好了,在下也不是什么嗜杀的人。”
姜文臣冷淡地点点头,马车也不知行去哪里,隐约还听得见兵器交接的声音。
“四公子能上来,看来是想通了?”
“说出你知道的即可。”
“四公子可真是心急,只是,在下知道的恐怕正是你不愿意听到的。”
姜文臣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愿意与他过多周旋,只道:“说吧!”
车里的人眼眸微扬,低低出声。
片刻后,姜文臣一拍矮几,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如何不可能,四公子,您当真知晓那日的隐情吗?杀封文轩的人,就是你的亲妹妹靖国公府九小姐。”
“姝儿她不会这么做的,她没有理由这么做,即便她不喜文轩,可从未做过什么,你若是再如此污蔑她,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是么,谁告诉你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车里的人讽刺地扬起嘴角。
“因为,封家要杀你,那日梨花岗之约是早有预谋,原本封家想要将你斩于此地,可你的妹妹率先得到消息,护住了你。”
“你、你说什么?”姜文臣只觉得更乱了,“封家,要杀我?”
“不错,封家与靖国公府有旧怨,是以想要报复,将你斩杀。只不过,你的至交好友封文轩得知消息,过去阻止,却为九小姐迁怒,从而亲手杀了他。”
“不,不,你说的不是真的,不可能,姝儿,文轩……”
姜文臣凌乱地退后,失神地靠在车壁上,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两人的名字。
他不信。
自己的妹妹,杀了他的好友。
姝儿,为了他,杀了文轩。
见着目的差不多达到,车里的另一人最后又道:“只是可惜了,封家公子死前还惦记着四公子你,那只短笛一直攥在手中。”
这句话仿佛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让他崩溃。
姜文臣痛苦地捂住头。
“闭嘴,闭嘴闭嘴——”
道上,姜文臣跪在地上,任凭马车走远,消失在夜色中。
等靖国公府的人寻来时,姜文臣正痛苦地捶着地,一手血迹斑斑。
“四少爷?”长随查看了下,见着没旁的伤,微微松了口气,“四少爷,快些回府吧,公主和五爷知道您被劫持,担心得不行。”
姜文臣失神,怔怔地转头看他,“姝儿呢?”
长随微愣,虽奇怪,却还是道:“九小姐也在府里为您担忧。”
姜文臣闻言,起身推开了他,径自抢过一匹护卫的马翻身上去。
靖国公府,姜姝儿与自家父母兄姐坐在厅里等消息,起初听闻姜文臣被劫持,好一阵担心,眼皮也是直跳。
正想着亲自出去寻,却又听人来报找到了。
几乎是下一刻,姜文臣便狼狈地进来,谁也不看,抓着姜姝儿目露红光。
“告诉我,文轩是不是你杀的?告诉我,姝儿,只要你说,四哥就信。”
他像是巴着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着她不放。
姜清臣看不过去,上前想要掰开他的手,却不知一向不喜习武的姜文臣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他。
“姝儿,你告诉我——”
长乐与姜五爷面色微变,早在一开始便挥退了下人。
看到如此情形,皱起了眉头。
“文臣,姝儿是你妹妹,如此强迫她,质问她,是哥哥应该做的吗?”
姜五爷开口了。
文臣痛苦地看着愣神的姜姝儿,闭了闭眼,“爹,今日我若不得到答案,毕生难安,无法忘怀!”
姜姝儿怔住,定定地看着他,肩膀上被他抓的很痛,可她仿佛感觉不到一般,没皱一下眉头。
“你为了封文轩,毕生难安,无法忘怀?为什么,我们才是嫡亲兄妹不是吗?”
姜文臣双手一抖,手更紧地抓住她,鲜血淌到了她的肩上,染红了一片。
“我问你,文轩是不是你亲手所杀?”
姜姝儿看着他,突地笑了起来,“四哥就这么在意这件事啊。”她眼中带着晶莹,点点头,“不错,封文轩的确是我亲手所杀,就在梨花岗,我亲手送他下了地狱。”
“为什么——”
姜文臣猛地推开她。
姝儿站稳,拂开上前扶住她的姜清臣,冷冷地与姜文臣对视,“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该死,封家狼子野心,封文轩居心叵测,梨花岗差点就成了四哥你的丧命之处,你说我为什么杀他?”
“不是,不是这样的,文轩他是无辜的,他是想去救我,而你却,却杀了他……”
姜文臣痛苦地后退,姝儿一步步走上前,冷笑道:“四哥是停了谁的言论觉得那厮是去救你?他接近你便是为了要你的命,那样道貌岸然,虚伪至极的人只会令人作呕罢了……”
啪——
姜姝儿懵了懵,不止她,所有人都愣住了。
抬起手抚上被打的发麻的脸颊,她怔怔地转过脸,满心空荡。
“你……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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