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玹不在晋王府,这件事我怎么从未听人提起过,就是家仆也只说他不见客。”
姜姝儿与姜清臣从厅内出来,这个消息对两人来说的确是意外。
本以为对方是有意不见,可没想到竟然是根本不在府里。
既然不在,门房家仆为何不明说,却只道不见?
姜清臣也皱眉思索着,来到姝儿的房里,摒退左右道:“你梦里……什么时候开始与阿玹没再见过?”
姝儿想了想,“似乎也是与这时候差不多吧!”
她兀自回忆道:“我记着有一回他许久不曾来找我玩儿,我便去他府里寻他,门房却告知我近日府中不待客。”
她那个脾气,自然不会在对方给她吃了闭门羹后还腆着脸地硬要闯进去,当下就转身走了。
自那以后,她没去寻过他,京中各大宴会也没见过他。
等她再一次上门,便是她所有的希望破灭之时。
“如此说来,有可能在你梦里,他也早就不在府里了。”
姜清臣说道。
姝儿眉睫颤了颤,“所以说,哥哥觉得他并非是冷眼旁观,不肯见我么!”
“如今宫里是太子的天下,倘若阿玹在宫里,只要太子不同意,你我的确不可能见到他。”
“他对姜家的防范还真是深。”
明明屋子里燃着炭盆,暖和和的,可姜姝儿依然觉着好冷。
那是从心里散发的冷。
清臣看了她一眼,神色间凝重不减。
太子已经开始杜绝杨玹与他们来往,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开始不信任姜家了。
姝儿梦里的事,依旧会重演吗?
他不知道,但是必须得杜绝这种可能。
两人心思各异地吃了茶,姜清臣随后离去。
姝儿坐在屋里,看到进来侍候的丫鬟,皱了皱眉,“去红叶那儿问问,荣兰和梅树两人什么时候能回来伺候。”
丫鬟不敢反对,屈膝应诺。
年三十那日,府里依旧是一派繁荣热闹,底下的波涛汹涌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姜姝儿赏下了好些银锞子,又给府里最小一辈的小侄子一大包金锞子。
正是好动,又认得人的年纪的姜祁钰抱着疼他的姜姝儿好一会儿不肯撒手。
一口一声小姑姑小姑姑地叫着,连不大喜欢小孩子的姜姝儿也不免被柔了心窝子。
她抱着坐在她腿上不肯下去的姜祁钰,“你怎么就喜欢缠着我呢,你八姑姑也在,怎么不去缠着她?”
“小姑姑好看。”姜祁钰两只大眼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最终还是扑到姝儿怀里。
一句话噎的姜永晴吃了不少果子,也不能消气。
平心而论,姜祁钰人虽小,可这话却是真的。
姜姝儿容颜之盛前两年或许还只能说太小,再怎么好看,也只能说漂亮。
而现在,从逐渐长开的眉眼看去,当真是姝色无双。
披着红色镶毛边的斗篷,里头一身橙黄撒花锦绣纹袄裙,在身形抽条后,更显得绰约多姿。
低眸一笑,连姜祁钰这样的小孩子都忍不住欢喜。
长乐将自家闺女的模样尽数收入眼中。
这还是开始,待再过两年,怕是姿容更甚。
啧,果然是她的孩子,处处都比旁人优秀。
阖府上下守岁,一直守到了天空烟花尽了,有几个已经禁不住疲惫,最小的姜祁钰也在姝儿怀里睡去,被世子姜永桢接过,递给小林氏抱了回去。
到了后来,姜姝儿也困得不行,揉了揉眼被清臣背了回去。
初四那天,上门拜年的人进进出出,送走了刘准夫妇,韩瑜又过来了。
见到他,姜姝儿一颗心跳的又快又欢。
说起来从年前开始到年后,确实好一段日子未见了。
坐在厅里回着话的韩瑜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那明晃晃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弯了弯唇角,继续回答着姜五爷的问话。
“……府里还好,祖父的身体也还安康,他老人家几次想邀您过府一叙,只是怕您忙着,不得空。”
“这点时间还是有的,过几日我便上门拜访老王爷。”
韩瑜低头,“那就多谢姜五叔了。”
姜云亭摆摆手,扬眉问起,“那几房可还安分?”
“安分虽不见得,不过有祖父看着,暂时他们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唉,老王爷到底年纪大了。”姜云亭看着韩瑜,眼前这个少年已经长大了不少,肩头的重任也更多了。
“别的回头再说吧,先去府里走走,中午在正院那边用饭,长乐已经吩咐了大厨房多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是,谢五叔和殿下。”
坐在一旁的长乐淡淡点头。
一说出去走走,姜姝儿立即起身带路,清臣憋闷地跟上。
长乐看着还坐在一旁的姜文臣,“他们都出去了,你怎的还不去?”
姜文臣摇摇头,“一会儿还要回去看看书,年后国子监的入监试也不可马虎。”
想到他年后要与刘准一块儿进国子监,长乐也没再多说,点点头随他了。
园子里,青石路上的雪早已被扫干净,虽如此,可还是有些滑。
韩瑜不敢走的太快,特意放慢步子迁就身边的人。
“……你也不来府里找我,都在忙什么,若不是今日过来了,我都要以为你也被太子关到宫里去了。”
“也?”韩瑜捕捉到这个词,扬了扬眉道:“你是说阿玹被太子关到宫里了?”
姜姝儿点头,看来是真的了,连韩瑜都不知道这件事。
清臣咳了咳,“我说你们俩,这好歹还在府里,能不能收敛点儿?”
说着,他目光复杂地扫了眼姜姝儿抓住韩瑜的手。
啧,怎么看怎么不舒坦。
韩瑜倒是不在意,“靖国公府的下人不是什么嘴碎的。”
况且,再过不久他就能光明正大地牵着她了。
“哼!”清臣冷哼道:“你可别高兴的太早,我们姜家一门我这辈的有七子,看你到时候怎么过。”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韩瑜淡淡地道。
姜姝儿扬起笑意,“我知道七哥对我最好了,他不会怎么为难你的。”
“喂喂,我可没这么说啊!”
“那你现在说不就行了。”
“你到底姓什么,胳膊肘尽往外拐,掰都掰不回来……”
园子里响起一阵笑声,刚从院子出来路过的姜五爷夫妇二人驻足。
“姜家就合该如此,这样多好。”姜五爷轻声道。
长乐微笑。
是啊!
就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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