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回头再说。”
姜清臣死死地攥着马鞭,“你知不知姝儿得知梨花岗出了事,急得出去寻你,淋了一下午的雨,病了一天一夜,人都快要没了。”
不待姜文臣震惊询问,又接着道:“而你呢,自个儿亲妹妹都这样了,竟然还要去看旁人?”
姜文臣愣了愣,回过神来,“姝儿去寻我?我、我怎的不知道……”
“你自然不知道,你眼里除了封文轩,还有其他人吗?”
“七弟,我自然也是关心姝儿的,她现在如何了?”
“如何?她就是高烧不退,人事不省嘴里也还念叨着你,你倒是好,爹娘让你立即回府,你却还要往不相干的人家跑。”
“封兄怎会是不相干的人,他与我乃是至交好友,是唯一一个懂我之人。”
“我来不是听你吹捧他的。”姜清臣冷声打断他,“一句话,你跟不跟我回府?”
姜文臣眼中露着挣扎,看了眼封家的方向,心中又是气闷又是痛苦。
最终,还是清臣赢了,他道:“回府吧!”
说完,拉下了车帘,不再理会姜清臣。
目的已经达到,其他的清臣也不计较。
他跟着马车一路回到府里。
姜文臣下了马车就朝姜姝儿那里赶去,看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虚弱的人,心里头愧疚顿生。
见着她睡得沉,姜文臣轻声询问了丫鬟好些话,听到病情安稳下来,也放心些。
清臣过来,站在他身后。
“看到了,亏的姝儿如此担心你,病成这样也要念叨着。”
“我晓得,是我的不是,让姝儿受苦了。”
他会去梨花岗的事情还是他与她说的,早知道就不说了。
累的她大病一场。
坐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醒,姜文臣怕扰了她歇息,便与清臣出去了。
去见姜五爷和长乐时,两人的神色都不大好,后者没有开口,前者倒是道:“姝儿因你大病,往后你便在家中多照看着她,至于课业我会亲自教导,书院那里不必担心,你们山长也同意了。”
姜文臣作揖,“儿子都听爹的。”
姜五爷点点头,好在这个长子性情温厚听话,从来不会忤逆长辈。
也让他省事不少。
瞧他面色不佳,姜五爷晓得他因为封文轩的事而挂心,便说道:“封家的事有点乱,此事涉及到朝堂,你暂时就不要过去了,以免被攀咬上给国公府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给国公府惹来麻烦?”姜文臣抿唇,“咱们国公府会有什么麻烦呢,封兄他与我相约梨花岗却遭此横祸,而我安然无恙不说,如今不能去给他吊唁。”
长乐听着他说的话,不满地皱起眉头,“怎么,他是你的命么,一下山连亲妹妹都不要也要去看他。”
“娘,封兄都已经死了,姝儿还安好,这怎么能一样,况且封兄还是因我……”
“你给我闭嘴——”
长乐摔碎手中的茶碗,碎片迸到两人的脚下。
清臣眸色微暗。
姜文臣也愣了,随即紧紧地抿着唇,他没想到自己爹娘竟然会如此不近人情。
人都已经没了,还在这儿计较这些。
“姝儿的事是我的错,我不该告诉她我与封兄相约梨花岗。可,封兄的事儿子并没有错,我与他虽不是手足,却情同手足。”
“手足?”长乐气笑了,“看清楚了,你真正的手足正站在你身边,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你手足了?”
“封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他是儿子的至交好友,是唯一一个与我交心之人。”
“愚蠢,若不是因为你的身份,谁会与你交心?”
“儿子即便没有这层身份,封兄也是我的至交。”
这话气的长乐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指着他良久也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蠢货呢?
“真是愚不可及!”挥袖离去,长乐连个眼角也未给他。
姜文臣眸子颤了颤,身子却挺得笔直。
姜五爷兀自坐在圈椅里,目光沉沉地盯着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姜文臣则是不愿屈服,倔强地站着。
他没错,他有什么错呢!
姝儿是他的妹妹不错,他自然也疼着宠着护着的。
可封文轩也是他的至交好友,他的手足,如今就连去上个香都做不到。
说他不顾姝儿,可姝儿好歹还好生生的,封文轩却是……
他的心里的苦痛又有谁顾过。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那梨花岗啊!
“你觉着自己没错?”过了许久,姜五爷开口道。
姜文臣正色,“是!”
“那么在你心里是姝儿重要呢还是封文轩重要?”
“爹,这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回答我,他们二人谁更重要?”
“是……姝儿。”
姜五爷点点头,好在没有糊涂到那个地步。
“那么,若是他们之中只能活一个,你会选择哪一个活着?”
“爹?”
姜文臣有些愤怒,也不知这怒的是什么。
可尽管如此,姜五爷还是没有放过他。
冷声道:“说!”
姜文臣撇过脸,好一会儿才咬牙回答,“是……姝、姝儿……”
姜五爷失望至极,他对这个长子是寄予过厚望的,毕竟是长子,责任也多些。
可如今看来,真是不堪大任。
只可惜他眼中的失望姜文臣并没有看到,而清臣却看了个清楚。
其实,他对自己的四哥也是失望的很,且心凉。
姝儿为了他不顾一切也要杀掉对他不利的人,而在旁人与自家妹妹之中选择,他一个做哥哥的竟然还犹犹豫豫这么久才做出选择。
那封文轩究竟给他灌了什么迷药,竟令他如此推崇护着他,连亲妹妹都要不顾。
扯了扯嘴角,他目光微冷地看向姜文臣,“四哥可要记住了今日的话,他日后悔时仔细品尝。”
说完,他抬手朝姜五爷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姜文臣愣了下,却是根本没在意他所说的,只觉得方才的话让他气苦不堪。
一时间,姜五爷也没了再说的心思,挥手让他退下,自己去后院寻了正生气着的长乐。
坐到她身边,叹道:“唉,咱们这个儿子看来你我得多看几年了,如此愚钝,只怕入了仕也走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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