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好新屋后,就琢磨着置办田地的事,只一直没有消息,到现在快八月底,总算有了点眉目。这不,吃过早饭后,曲阳和老丈人随着村长过去看个讲究。
足有二十亩良田呢,都连在一块,离河边不远,在这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光景里,多难得啊。还是村长有门路,早早的得到了信儿,及时赶到主家家里去说话。不光他们,还有其余的两户也想买这二十亩良田。
能不能买到这二十亩良田,还真有点悬。
“有点困,不想睡。”阮初秀说着话的功夫,手里还在一下一下的捣着药。
阮永氏想着这会时辰还早,便道。“我去把针线笸箩拿过来。”她在认真的给外孙做衣物帽子鞋子呢。
阮初秀看着母亲一针一线的做着孩子的小衣裳,有点过意不去。“娘,这些不能花钱买麽?”
“买啥,咱自己做的,孩子穿着更舒服。”阮永氏边走针边细细念叨着。“你小时候的衣裳,都是我一手做出来的呢。”
“真辛苦。”阮初秀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套在外面的衣裳,可以直接到店里买罢?娘你要顾着孩子的衣物,还得顾着家里人的衣物,一针一线的,人受的住,眼睛也受不住啊,离二弟三弟成亲生娃,还早着呢,你得顾好眼睛。”
阮永氏看了眼闺女,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我心里有数,不拘着我做,你大伯娘和大嫂也帮着忙呢,她俩都有经验,做的比我还细致。”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阮初秀还真不知道这事。
“就昨天下午,她俩过来窜门,见我在做,就提了这岔事。”阮永氏觉得这很正常,见闺女有点意外,便解释了句。“你大嫂怀明志那会儿,我帮着张罗过衣物呢。”
“原来是这样啊。娘,我是不是还得表示表示点心意?”
阮永氏想了下。“这事啊,等你大嫂再怀孩子时,你看着办罢。要不,就往小明志身上使点劲。都差不多。”
“嗯。我懂了。”阮初秀心里有了章程。
眼看就要到吃午饭的时辰,可仍不见曲阳他们回来,阮永氏索性没有回家,就在这边宅子里简单的整治了顿午饭。就三个人,她们娘俩和胡大夫,还有小灰小黑。阮文丰随着女婿去看良田,把俩个儿子也带在了身边,让他们宽宽眼界。
上午早早的就用瓦罐煲了个骨头汤,又炒了两道小菜。吃饭时,雨势小了点,待吃完饭,就这小会功夫,细雨收的几乎看不见。
“下午八成不下雨。”胡大夫看了眼天空。“我去后院看看。”
自后院里种了些草药,他就相当宝贝着,一天得看个好几趟,太阳大了要愁,连绵不断的飘着雨也要愁,就怕宝贝草药有个闪失。
阮永氏利落的收拾好灶台,解了围裙挂在门后。“天光总算亮堂了些。”看了眼闺女问。“我去老屋趟,你睡觉还是出门走走?”
“走走罢。”阮初秀将清好的碗筷搁进了厨橱里。“等我净个手。”
“我去东厢把针线笸箩拿来。”阮永氏说着就往外走。
村里都是泥路,这雨从昨儿夜里就飘着,看着小,却细细密密,泥路湿哒哒的,容易打滑,特别不好走。
阮永氏和阮初秀娘俩专捡着草地走,小灰和小黑一左一右的护在她身边。
“小灰和小黑真懂事。”阮永氏满脸的欣慰,有点舍不得,招着手说。“来,走里面点,脚上全是泥。”
小灰和小黑看了她眼,叫了声,摇着尾巴,依旧一左一右的护在阮初秀身边。它们是真聪明啊,也会挑地走,绝不踩着坑坑洼洼,防着泥水飞溅。
“我瞅着胖墩没这么聪明呢。”阮永氏讷闷的嘀咕着。
阮初秀笑笑的应着。“阿阳哥训过的,他会点儿,打小就带在山里训着,自然不同些。”
“村里人看着小灰和小黑都怕呢,没几个不怕的。”说着,阮永氏还有点得意。“咱小灰小黑多懂事,才不会胡乱咬人,连叫都很少叫。”
“威风又帅气,十里八村都没哪家的狗比得上。”阮初秀喜滋滋的夸着。
阮永氏觉得也有,娘俩一路夸着俩只狼狗,大抵是听懂了些,小灰和小黑显得很高兴,摇头晃脑的,很可爱。
就算雨了停,院子里湿嗒嗒的,小明志只得和胖墩在屋里玩着。阮刘氏婆媳俩边唠着家常边坐在屋檐下做着小衣裳。
小灰和小黑还没进院子呢,就先叫了两声。
“我听着就像小灰和小黑在叫。”阮刘氏嘴里说着,站了起来。“还想着一会过去走走呢,你俩倒是先过来了。”
阮于氏搁了手里的活,进屋搬着椅子出来,对着儿子说。“三奶奶和二姑姑来了。”
“小灰小黑。”小明志颠颠儿的跑了出去,眼睛亮亮的看着俩只狼狗,很欢喜的喊。“三奶奶二姑姑。”
阮初秀抚了下小灰和小黑。“玩去罢。”
小明志见俩只狼狗冲着他跑过来,连忙张开双手抱住它们的脑袋,蹭了会,才进了屋,三只狗一个小孩,玩得特别起劲,乐哈哈的笑声,都能把屋顶给掀起来。
“听说阿阳他们今天上午随着村长去看田,还没回呢?”阮刘氏得了点信儿,问了句。
二十亩良田,连成片,又挨着河,要是能买到,梦里也能笑出声来。
阮永氏摇着头,熟练的穿针引钱,说话归说话,并不耽搁做事。“没呢,邻村有两家也要买,也不知能不能成。”
“我不知怎么回事,总是学不好针线活计。”阮初秀见她们三个轻松的模样,有点羡慕,更多却是窘迫。明明是她的孩子,可她这当娘的,却连件衣物都没做过,委实是针线活拿不出手啊。
阮于氏随意的应着。“这有什么,五个手指头还有长短呢。”
“我看着就眼晕。”阮初秀嘀咕着,拿出油纸包。“来,吃点儿糖姜片,味好着呢,这金丝蜜枣也好吃。”
“你命好。”阮于氏拿着糖姜片吃。“这俩样可不便宜。”一斤要二十好几呢。
阮初秀甜滋滋的笑着,没有接话。“喜欢就多吃点。”她咬了个金丝蜜枣。
阮永氏和阮刘氏年岁大些,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妯娌俩自顾自的继续说着话。
“我都吃上瘾了。”阮于氏确实爱这糖姜片。婆婆见她喜欢,七月里还费着心思晒了点姜,裹上糖粉,可味道没店里的好,倒也别有番嚼头。“不过,得少吃点,吃多了也不好。”
阮初秀早就得了胡爷爷的叮嘱。“知道啦,我一天吃得不多,嚼金丝蜜刺,这还有糖冬瓜呢,清甜可口,没金丝蜜枣这么腻,我觉得淡了些。”
“你这整天,是不是净嚼蜜饯了?”阮于氏是真觉得这小姑子命好。早先谁能想到,她会这么好的命。村里看不上山里猎户的人家,这会可劲的后悔着,早知道山里猎户这么会挣钱,嫁俩闺女给他都愿意啊。
阮初秀想了想。“还好吧,就最近吃的多点,饭能吃汤能喝,蜜饯也要嚼,嘴里停不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想吃。”
“这下雨的天,凉爽着呢,她舒服着,胃口跟着也好了。”阮永氏在旁边接了句。
阮刘氏乐呵呵的道。“能吃是福,多吃点好,多走动走动,身子骨结实着,生的时候就容易。”
“看着胖了圈,更精神了些,肤色可真好。”阮于氏手痒痒的捏了下,嫩嫩的,软软的。
阮初秀凑过去闹着她。“你肤色也好啊,咱们还不是一样天天用胰子洗脸。”不仅洗脸还洗澡呢。
“这胰子真好用。”说起胰子,阮于氏就乐得合不拢嘴。“我家几个嫂嫂,都迷上了用胰子洗脸洗澡,用的可快了,估摸着过几天又得过来买。”
“家里存货多,想买多少有多少,银子带足就行。”阮初秀也就挣点成本,大嫂拉过来的买主,就给她点抽成,有钱大伙一起赚。这事没到处嚷嚷,只心照不宣,这是关系好才这样,多来几个,就受不住啦。
阮张氏也在帮着做尿布呢,特意选了干净的旧衣裳,裁剪成条,再细细的卷个边。四个妇女在东厢屋檐下说话,她就在西厢听着,听到说起胰子,没忍住,直接拎着尿布走了过去。“初秀啊,最近要不要做胰子?”
“得看阿阳哥的兄弟什么时候过来拿货。”阮初秀没多做,屋里有个二三百的存货,她就给停了。
阮张氏默默的算了下时间。“都要进九月了,快过来了吧。”
“不太清楚。”阮初秀笑笑温和的应了声。看了眼她手里的尿布,有点意外,二伯娘也帮着做呢?
阮张氏瞧见了她的目光,笑了笑,顺势拿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我左右没什么事,就帮着做点儿,只手脚有点慢。”
大儿子严肃的叮嘱过她。大房和三房怎么来往,她跟着学就行,别给落下了。就是腆着脸往上凑也要凑,慢慢的,情分自然就处出来了。不能不听大儿子的,又不想白干活,想来想去,她就拿了做尿布的活,这事轻巧,慢慢磨着。
“我看二伯娘做的很细致呢。”针脚确实走的好,阮初秀摸了把,很舒服,都没什么触感。可见是用了心的,说话便亲昵了些。“二伯娘吃麽?糖姜片糖冬瓜还有金丝蜜枣,业青和业康不在屋里呢?”
这三样,可是难得的吃到的。阮张氏也没客气,拿了块糖冬瓜,吃完才回道。“跟着孩他爹到沟渠里摸鱼去了。这是冬瓜吧,就咱家里有的大个冬瓜吧,这人可真会想,连冬瓜都能做的这么好吃。”
“为着挣钱呗,就可劲着想啊想。”阮于氏回了一嗓子。虽还是有点膈应二婶,到底也没怎么呛她,心里却好奇呢,也不知业山是怎么压住他娘的,看这股老实劲,心眼活络着呢,却不敢上跳下窜。看多了,还挺有趣。
阮张氏难得感叹了句。“这人呐,还真是生来就分了三六九等。”我家业山也聪明着呢,说不定明年下半年就能开个店子自个当掌柜。这话到了嘴边,硬生生的给卡住了。不行,还不到能显摆的时候,得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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