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再一晃,一转眼就是许久许久。
郑英奇知道,伍六一的腿就是这些时日落下的根子,所以他抽空去找了伍六一,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说你的腿好像不对,咱们去看看?
但他终究没有拖动伍六一——伍六一还是那句话,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想重复说自己的腿就是钢七连,是垮不了。
“可钢七连没了!”郑英奇愤怒的朝伍六一喊,伍六一骤然间激动了起来,喊:
“它在!只要我们还在!钢七连就在!”
这一刻,郑英奇突然明白过来,其实伍六一,始终还是钢七连的那个兵——他在这里b团机步一连,疯狂的秀着,其实是想告诉别人,钢七连的兵,不管在哪,都是优秀的。
他在拿命维护着他视若生命的荣誉,以及那已经被人所遗忘的荣耀。
两人慢慢恢复了平静。
“你的腿……”郑英奇看着伍六一,伍六一轻描淡写的说:“小问题。”
“说真话!”郑英奇盯着伍六一。
“早些时候,医生就跟我说,我的腿不能再跑了——再跑下去,会废的。”
“既然你知道,你为什么还跑?”郑英奇忍不住低吼起来,伍六一笑着:“不能跑的伍六一,还是伍六一吗?”
“干他妈的!”郑英奇咒骂着,他懂伍六一的意思,五公里是他的荣誉,他放不下——而对一个将荣誉看的比命都重要的兵来说,只要能跑,那就一直跑下去,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郑英奇没有再劝,也没有说你可以退伍之类的屁话。
他很难理解伍六一这样的坚持,但却懂得尊重别人的坚持。
……
许三多是和郑英奇同时转成士官的,那也是他们在钢七连分别以后的第一次见面——郑英奇一直直到许三多的消息,甚至还知道许百顺到部队领人的事,但繁重的训练让他没有机会再去光临7连。
那是令郑英奇悔恨的遗憾,因为那一次,许多七连的人,都汇聚到了7连,自己在咫尺,却偏偏拉出了天涯的距离。
他其实很想见见许百顺的,他想见一见这位父亲,这位将一头猛虎生生养成了猫的父亲。
但终究……没能一见。
团部礼堂中,一批转为士官的兵在宣誓,庄重的现场上,郑英奇没法和许三多寒暄,两人都压抑着激动,直到结束。
解散后,郑英奇和许三多漫步在了礼堂周围。
“来警卫连吧。”郑英奇看着恢复了平静的许三多,终于发出了邀请,但许三多却摇头:“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争取到继续看7连的权利——以前最难忍受的是孤独,但现在我已经习惯了,这争取来的机会,值得珍惜。”
郑英奇愕然的许三多,从那次离开到现在,半年了,以前那个时长会呐呐说话的兵,变得成熟了,说话时候也不会带着谨慎的结巴了,更有了自己的主见。
许久,郑英奇才说:“我比不上你。”
许三多不解的看着郑英奇。
郑英奇没有解释,他以前以为自己是看客,可在钢七连无数次的汗与血浇筑后,他才发现自己融进了那里,而当他离开了7连,用了四个月的时间才慢慢淡下了那些刻骨铭心的回忆。
他以为自己足够的重情重义,可一个伍六一,一个许三多,却生生的告诉他,有的人只做不说,而且,能为一些傻傻的事,去义无反顾的拼下去,哪怕是搭上一生。
“7连会永远在,有我们的地方,就是7连。”郑英奇用这句话当做了两人的告别,许三多不懂,也不想去懂,他想继续守着他的7连。
郑英奇在告别许三多后,遥遥的看着许三多的背影,直到消失,很多的兵和许三多擦肩而过,却没人知道那个兵曾经是集团军侦察兵技能比武中的前十——有的人将自己的荣誉视作了生命,如伍六一,有的人将自己的荣誉视作了金身,而有的人,却像许三多一样,过去了,就淡了,只是坚守着自己的坚持。
……
一辆有着奇怪标志的越野车驶进了702团部,然后停在了操场上,摇下车窗后,兵们就看到了中校司机和上校乘客的奇怪组合。
司机是袁朗,乘客是老a的大队长,铁路。
袁朗奇怪的打量着团部周围,神色很怪,铁路问:“怎么了?”
袁朗一边打量,一边说:“很怪……702的这些警卫,怪的很。”
“怪?”铁路嚼嚼着这个字,不懂。
“大队长,您自己去找王团长吧,我下去琢磨琢磨,这些警卫给我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袁朗丢下自己的上级就走,铁路没有生气,既然自己的悍将说感觉很怪,那就让他去看看。
铁路自己找上了执勤,执勤奇怪的打量着铁路的军装,碍于上校军衔他敬礼了,但对这从未见过的军装还是充满了疑惑。
“团部在哪?”铁路问。
“右拐,到头东行一百米——我带您去。”执勤本打算走的,但想了想就决定带路,随即他心里苦笑,自己被a小组折磨成神经病了,看到首长就像这是不是a小组伪装的……
“谢谢。”铁路客气的说。
他跟着执勤,慢慢的也觉得很怪了起来,快进团部大楼的时候,铁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全程下来,竟然被人无死角的监视着——这待遇有些高呐。
再说袁朗。
他刻意在操场上转悠着,很快他就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感觉很怪了——原来从进来到现在,自己的身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盯着。
“有意思!”
袁朗嘀咕起来,居然有种他们基地的戒备感——难怪觉得很怪。
他饶有兴趣的转悠,打量着整个团部的守卫情况,越是转悠,他越是惊讶,等后来他将思维切换成特种队长的角色,用潜入的目光审视的时候,袁朗越发惊愕起来。
偌大的团部机关,竟然做到了无盲点的守卫,他甚至还发现了几个刻意留下来的疏漏——袁朗敢用他那当护士的老婆的名字发誓,这疏漏绝对是陷阱。
“有意思!”袁朗再次嘀咕起来,他惊讶这种戒备状态,惊讶这种悠闲中带着警备的状态——作为专门的挑刺部队的精英怪,袁朗很清楚和平状态下军队的模式,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带着人摸进去实施“斩首”。
而这里,却不行!
难怪他感觉很怪——呵,原来是被“限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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