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了一夜门的人看到楚啇仍旧昨天一身喜服出来,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府里的几个老婆子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要不要行房是他们主子的事,下人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
碧钰和碧萝脸刷白刷白的,却也不敢吭声。
看人将准备的东西都搬进了屏风之后,楚啇就让人吩咐拿自己的常服过来,又去了别处将他这一身衣服换了下来,冲洗身上的酒味。
从屋里出来,怅鸠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这时,天边的阳光才将将冒头,一缕光斜打在刚出浴的美男子身上,有一种神光普照的柔和感,一个眨眼,眼前这个天神一般的人就会腾驾而去。
“到书房去说。”
楚啇先越过怅鸠,朝书房走了进去。
怅鸠连忙跟进去,不等他开口就道:“鲁大人受伤了。”
楚啇眉头微挑,“他会受伤,这倒是稀奇了。”
“鲁大人也是人。”
“具体说说。”
“是兰夫人中途带人过去的,怀疑是京都城世家培养出来的死士,”怅鸠又沉了沉声道:“皇宫里,一直没有什么动静,那位秦大人一直在外面处理端木一族的事,也没有那个能力在这一夕间返回京都城伤了鲁大人。”
楚啇往座上一坐,拿过高脚茶桌上的糕点往嘴里一送,嚼动着半会,咽了进去才幽幽开口:“别忘了,他身边还有几个人,当年端木樽月到底是替他培养了多少人才,也只有他和端木樽月知晓。”
怅鸠眸色一沉,“王爷怀疑是宫里的人混在刺客中间?”
“这可就难说了,你继续盯着宫里,”怎么看,都是楚禹最可疑。
这京都城下,也只有他这个帝王有那个本事不动声色间,调动这么些能人。
怅鸠压下心底的疑虑,点头称是。
“鲁大人还给属下一个消息,第一批冲着主子去的人,确定是顾太尉那边的人。”
楚啇笑了声,“果然如此。”
看楚啇这个神情,就知道他早猜到了。
楚啇往后一靠,吩咐:“让人找一份礼上鲁家探望,替本王感谢昨日花轿前搭救之恩。”
“是。”
“倒忘了一人,”楚啇唇一勾,“也送一份到花府,好好感谢那位小花大人,他可才是真正舍命救王妃的人。”
怅鸠瞥了眼过来,发现楚啇正微眯着眼,阴冷冷的,不像是真想要感谢对方。
不过还是答应了一声,下去准备。
*
慕惊鸿褪了衣物,躺进浴汤里。
身后两个丫鬟替她捧起了黑发,轻轻的梳理着。
感觉身后人情绪不对,慕惊鸿回头看了眼。
见两个丫鬟垂着红红的眼睛,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吓了慕惊鸿一跳,“受欺负了?”
“没有,是奴婢替小……王妃不值!”
“王爷方才那一身喜服,昨夜一直未褪去吧,王妃,王爷根本就没有与您圆房……”说到这儿,碧萝就掉眼泪了,“这院子里上下,很快就会知道王妃您不受王爷的宠,指不定要怎么对待王妃呢。”
慕惊鸿了这两丫鬟的话,不由得一阵好笑。
原来是替自己担心这个。
“如此不是,更好。”
“好?”
两个丫鬟被她这话给弄得一愣。
哪里好了?
慕惊鸿见她们一脸疑惑,只好敷衍解释道:“是王爷,照应我的,身体,才没……”
闻言,两丫鬟长长松了口气。
害得她们还以为王爷刚刚娶了王妃就嫌弃了,原来是这样。
只要不是嫌弃,晚一天早一天圆房也没有什么影响。
瞧这两丫鬟,慕惊鸿无奈的摇了摇头。
淋过浴,换上轻便一些的常服,慕惊鸿觉得舒服了许多。
出来看到屋里的一些残烛被收拾得干净,连床榻都整理得干干净净,桌上也摆上了热腾腾的早膳。
慕惊鸿这才发现,站在这里面的,都是一些老嬷嬷。
没有一个年轻的丫鬟,不禁觉得奇怪。
刘嬷嬷叫了几个嬷嬷过来,当着面介绍:“王妃娘娘,老奴几个是王爷从封地带过来的,其他人都是大婚前临时招入府。老奴姓刘,王妃娘娘叫老奴一声刘嬷嬷即可。”
“刘嬷嬷。”
刘嬷嬷往后一退,又有一个上来介绍自己的姓氏。
慕惊鸿扫了眼眼前五位老嬷嬷,心中仍觉得有些怪异。
随即,想到了楚啇那张祸国殃民的脸,招这些老婆子在身边,也是能够理解。
不知怎么,慕惊鸿觉得有些想发笑。
“王爷吩咐了,以后我们几个老婆子听从王妃娘娘的安排。”
刘嬷嬷显然是这几个头,屈膝一礼,就将楚啇的吩咐说了遍。
慕惊鸿看着刘嬷嬷道:“以后,多得,刘嬷嬷,指教了。”
“老奴不敢!”
“这是我的,两个丫鬟,碧钰和碧萝,一直都跟在,我身边,以后,还请刘嬷嬷,多教她们,府上规矩。”
“王府的规矩,都由王妃娘娘来定,以往王爷粗老爷一个,都没管着我们这些老婆子如何安排,今后,都是由王妃娘娘您来主持。”
刘嬷嬷毕恭毕敬的道,眼神端正,面上无笑,瞧着有些刻薄的凶。
这是要让她当家作主,定规矩了。
楚啇就这么放心自己?
慕惊鸿对刘嬷嬷笑了笑,“既是如此,以后就由,刘嬷嬷来,辅助我,治家了。”
“是!一切听从王妃娘娘的安排。”
对于慕惊鸿的结巴,这些人好耐心得很,也没有露出一点不屑和其他。
可见,这些老婆子的素养确实是好。
“王爷可用膳了?”
“老奴这就去看看,”刘嬷嬷转身出了屋,匆匆朝着书房去,站在书房外,躬身道:“王爷,王妃娘娘请您过去用早膳!”
半会,里面传来楚啇的声音,“本王这就过去。”
“是。”
刘嬷嬷恭敬的退了。
慕惊鸿看到刘嬷嬷回来,也就没有提前开吃,静坐着等这个家的男主人过来。
没会,楚啇一身月白常服走了进来,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昨日的喜服,仅是昙花一现。
见慕惊鸿瞧着自己,楚啇薄唇勾动,“怎么不先用着。”
“等王爷。”
“以后也不必这般等了,饿了就先用,”楚啇坐下,动作优雅又养眼。
慕惊鸿没应他这话。
两人新婚的第二天就这么静静的对坐着吃早膳,刚刚放下筷,楚啇还未来得及开口就看到怅鸠走了进来,看了慕惊鸿一眼,作礼,附声到楚啇的耳边说了几句。
楚啇黑眸一眯,眼底没有一丝笑,嘴角却勾动,有些冷。
“既是如此,本王就去瞧瞧,”起身又想起慕惊鸿,吩咐刘嬷嬷,“王妃刚入府,你们带着熟悉熟悉府上。”
刘嬷嬷屈膝,“是。”
之后楚啇就匆匆和怅鸠离开了。
慕惊鸿神色一闪,到底没有越界问男人要忙的事。
用好了早膳,刘嬷嬷就领着慕惊鸿在府里走动,其他嬷嬷都各自散去,做自己手头上的事。
其实也就是扫扫院子,擦擦桌子的小事。
偌大个王府,也就只有楚啇一人,平常时生活起居也没有需要她们这些老嬷嬷如何照顾。
所以,大体上都是轻松的。
闲时都会拿着针线活坐在廊下唠嗑着京都城的大小事,要是楚啇在湖心亭抚琴吹萧什么的,还能听听乐曲!
小日子也是过得如神仙!
慕惊鸿的身体到底是虚弱了些,走了一半就累得有些气喘。
刘嬷嬷见状,就领着慕惊鸿往回走。
经过那处湖心亭时,慕惊鸿就看到亭边纱幔飘逸,亭中各种事物摆放,似乎常有人在那里倚坐。
忽闻有一声翠鸟叫唤,映着这湖景,煞是美妙!
“那是……”
“那处是王爷平常时无聊常呆之处,一般都只有怅鸠侍卫才会过去,其他下人,不敢靠近。”
刘嬷嬷这话一解释,聪明如慕惊鸿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湖心亭是需要楚啇的同意才能走进去,也算是一个“禁地”了。
慕惊鸿没有强求着要过去看看,楚啇的私人之地,她没兴趣观赏。
逛得有些累了,就回屋去歇息。
刘嬷嬷退出去后,慕惊鸿就让两个丫鬟将送过来的书卷都搬了出来,还是她的衣物等。
这里以后,恐怕也是她的居所了。
看这屋子里,除了刚添置的桌椅外,空荡荡的,床也不像是楚啇睡的,屋子里若是不有她这么一个人进来,恐怕也是闲置着的。
但令慕惊鸿想不到的是,这么简陋的屋子,竟是楚啇平常时所睡的卧房。
府里其他的屋子,除了下人住的地方外,都是空置的,霉气都生了出来,所以当时布置新房时,楚啇就让人用了他原来居住的屋子。
之前摆放在这里的东西,楚啇已经命人搬到了旁边厢房,就是为了让这屋子看上去宽敞明亮一些。
此时慕惊鸿将东西一摆,就填满了这屋子,有了些人气。
“王妃,这府里好生古怪……”
“哪古怪?”
“护卫只有守在门外的四五个,没个管家,只有不到十人的老嬷嬷,这不奇怪?”碧钰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慕惊鸿笑道:“啇王怕是,担心,有人,窥视他的颜。”
“呃?”
二人闻言不禁一愣,也没想自家小姐会说出这样的玩笑话。
慕惊鸿拿出了一卷书,靠着椅子翻阅了起来。
没有了其他事做,只能拿书打发时间了。
屋里一时只闻丫鬟摆放东西的动作,慕惊鸿看着看着就想到了昨夜,又想起今晨起身时楚啇是靠着床边的,难道他就那么靠躺了一宿?
慕惊鸿走到了一边,拿起手镜,往脸上一照。
长得尚可。
也是了,对比楚啇自个的那张,还是差得太远了些。
慕惊鸿不禁有些苦笑,自己这是在想干什么。
直到午时,楚啇也没回府。
想到外面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慕惊鸿有些急切的想要知道消息,想打发丫鬟出府打听又碍于自己刚入府,做这些动作会引起猜忌。
再者,宫里的人肯定是派了人暗处日夜盯着啇王府的。
如此一来,自己倒是不好行事了。
慕惊鸿突然觉得有些失算。
楚啇去见了鲁文清,是偷偷入的鲁府,金墨兰在外面发着火,屋里极安静,除了一室的药味,再闻不到其他。
楚啇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在鲁文清的身边,看到脸色难看的鲁文清靠躺在榻上,俊眉一蹙,“怎么回事。”
鲁文清看到是他,睁开了一些眼,道:“有高手在,我的伤口有剧毒……不过,应该是不碍事……”
这还叫不碍事?
楚啇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肩头的伤一按,鲁文清当场就抽出了凉气声。
“这算无事?”
“我能撑得住解药回来。”
“就不怕半道有人截了?”
“我的人……”鲁文清轻咳了声,“我相信,不会那么轻易被截走。”
楚啇朝紧闭的门扫了眼,啧声道:“你这位夫人倒是厉害,凭着一己之力就将你拉了回来。”
鲁文清扯了扯唇,这算是笑了。
深邃的眸底,有些意色。
楚啇看不得他这得意样,伸手又狠戳了一下他的伤口。
鲁文清闷哼出声。
房门这时一开,金墨兰就走了进来。
鲁文清再去看身边,已经没了楚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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