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被众人眼神逼迫,也怂了下来,道:“我就是说说,也没说要做。”
“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吴清肃然道:“五姓七望,哪个不厉害?如果李牧能杀,他们早就杀了。以前杀不得,现在更杀不得,你忘了他的母亲是谁?”
“这……”王瑞脸色变了,他忘了李牧还有一个不好惹的老娘。和五姓七宗一样,江南望族的生意,也要靠继嗣堂来盘活,尤其是他们从海上运进来的货物,没有继嗣堂的销售渠道,等着烂在港口吧。
想到卢夫人的可怕之处,王瑞不禁有些发颤。琅琊王氏的大公子王瑞,今年也有三十七八岁了,他与卢夫人算是同龄人,当年在洛阳厮混,也曾跟李民,李建成见过面,现在的卢夫人,当年的卢小姐,长袖善舞的手段,他是领教过的。
如果刚才的话,卢夫人亲耳听见了。王瑞的脑海不禁浮现,他被绑上石头丢进通济渠的画面来。
“那你们说怎么办么……”王瑞闷闷地说道,不敢造次了。
“依我之见、”顾思之出声道:“还是想办法探听一下李牧此番来扬州,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他是想刨了咱们的根基,那说不得,鱼死网破也得鱼死网破了,但如果他要的不多,还能谈,咱们该忍了就忍了……”
王瑞微微蹙眉,接过话茬,道:“叔的意思我明白了,今天召集大家来,不是商量如何应对李牧,而是商量各自摊多少份子!打一开始,您就打算破财免灾了是不是?”
顾思之没有否认,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兰陵萧氏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们已经彻底倒向李牧了!如果咱们能够铁板一块,或许还能想想办法,我把丑话说在当面吧,在座的各位,心里是怎么个心思,也都还两说呢吧!”
众人赶紧摆手:“这叫什么话,咱们来还来错了不成?”
顾思之冷笑一声,道:“君不闻水泥厂的事儿么?在利益面前,太原王氏可以出卖其他门阀,最终得到了最大的利益。今天在利益面前,谁知道哪个不会出卖?谁也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今天老夫召集诸位,就是想告诉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是好还是坏,大家一担着!谁也别想花活,要是动了那个心思,休怪老夫翻脸无情了!”
顾思之的话掷地有声,意思表现的已经非常明白。他在告诫众人,谁也别学太原王氏,靠出卖他人上位。他想要的局面是,江南还是保持原有势力不变,有好处,大家一得,坏处,大家一担。
看似一个折的办法,但是却没能得到众人的拥护。原因无他,自私而已。水泥厂的事情,太原王氏得到的好处谁不眼红?李牧的脾气大家都摸透了,他是不会亏待自己人的,谁能先靠近一步,哪怕最终有坏处,这坏处也落不到自己身上。顾家想要的局面,是怕别人家抢了先。顾家现在本来就是除了兰陵萧氏之外,最显赫的江南望族,排名稳居前三,他想要保住自己的位置,但是不要忘了,还有十几家觊觎这个位置呢。
顾思之见众人不做声,就猜到众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了。他叹了口气,心道,就这样,还想抵抗李牧?痴心妄想罢了!
眼见也劝不成了,顾思之也认命了,道:“那就各凭本事吧,希望来年,咱们这些人,还能相聚……”说着,他提一杯酒,道:“敬诸位了。”
众人这才拿酒杯,没人过多地解释什么,仰头喝了一杯酒。
菜就没人吃了,喝完了酒,都各自回了。
……
李牧的船是翌日的傍晚到的扬州,他可以放缓了速度,这才黄昏到了,不然顺流直下,用不了晌午就到了。
李牧故意低调,但是却怕有心人。码头上人山人海,多的是十二望族的人,谁都想先一步接近李牧,拔得头筹。虽说,比快,谁也比不过兰陵萧氏了。但在扬州,兰陵萧氏的势力并不出众,扬州港口的大买卖,没有一个是兰陵萧氏的,只有一个造船厂,勉强还撑得场面,但是即便是这个造船厂,也不是扬州最大的。扬州最大的造船厂,把控在朱家手。
各家管事的前来请安,却被李重义以侯爷舟车劳顿已经歇下为由给挡了。船停在港口,但李牧和金晨还有魏璎珞,已经换了平民百姓的装扮,乘坐小船绕了一圈上岸了。
李重义本来想保护李牧,跟着一去,但是李牧哪能让他去?他那个个头,走在路上像个旗杆似的,想不乍眼都难。安全问题,在金晨展露了一手圣火令上的功夫之后,李重义也就放心了,就功夫而言,金晨的水准,已经不弱独孤九多少了。只是在打斗技巧上面,金晨要比独孤九弱很多。但是对付街头的小混混,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牧跟李重义约好,明日午间在扬州悦来客栈相见。悦来客栈,也是锦衣卫打前站的时候住的客栈。这个客栈不算很大,表面上是一个孙姓客商开的店,但实际上却是继嗣堂的产业,算是一个联络据点。
卢夫人早已经把继嗣堂的秘密,无保留地告诉了李牧。对上暗号之后,这里就被李牧给接管了。
李牧带着两个夫人在客栈安顿了下来,继嗣堂的线人也第一时间,把各家为了迎接李牧而做的准备,一五一十地都讲了出来。如果昨日饭局上的人有在现场的,会发现一件恐怖的事情,那就是这个汇报的人,竟能原本地复述昨天的对话。由此可见,继嗣堂对各大望族渗透之深,在昨日那种饭局上,竟然也有继嗣堂的细作。
“琅琊王氏——”李牧冷笑一声,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一个逐渐没落的家,不值得李牧花费心思。他现在的心思,只在两家身上了。一是掌握造船技术的朱氏,另一个就是心思深沉的顾氏,顾思之的做法,在很多人眼里都是自私自利,但只有李牧知道,他并非这样的人,他的选择都在于,他想保住江南望族的根基,存在的根基,而如果任由李牧分化下去,江南望族过几代之后,能剩下几个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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