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智盛眼神中掠过一丝绝望,他虽然恨乌斯满,却不会真的杀了他,他还要依仗乌斯满的天煞盟稳固自己世子的地位。
但他又不敢说什么,毕竟,李牧这样做,也是在为他‘报仇’。
鞠智盛的表情僵了一僵,道:“多谢侯爷维护之情,事已至此,我想求侯爷两件事,请侯爷务必答应。侯爷请放心,小王不会白麻烦侯爷,待父王来时,小王自有一份厚礼奉上——”
“欸!”李牧皱起眉头,嗔怪道:“世子是我大唐贵宾,我受陛下之命款待世子,自当尽心竭力,莫说一件两件,世子有什么吩咐,但讲无妨,至于厚礼什么的,随便送几千两黄金也就是了,太多我可不能要,恁地伤了你我之间的感情!”
“呃……”鞠智盛刚要感动,听到李牧最后一句话,愣神了一下。调头回去重新捋一遍,才明白李牧的意思,这还是要钱呐!
人在屋檐下,鞠智盛没法不答应,咬着牙道:“都听侯爷的。”
“好说好说,有什么事,说吧。”
看到李牧一脸真挚的表情,鞠智盛心里也糊涂。他现在彻底搞不清楚李牧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若说他对自己有恶意,可是为何从见面到现在,处处为自己考量?但若说他对自己友善,鞠智盛也而是不信的,那么友善,为什么还要钱?张口就是几千两黄金,真当这黄金是沙漠里的沙子,到处都是?
鞠智盛深吸了口气,道:“侯爷,乌斯满虽死了,但他在高昌还有两千马匪部下。高昌不比大唐,兵少将寡,若是他们得知乌斯满已死,恐怕会作乱。我得马上写一封信回去,做一些安排,还请侯爷帮忙,用最快的速度把信送过去。”
“好说!”李牧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怒气冲冲道:“没想到这个凶恶之徒,背后还有一群贼寇。哼,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世子尽管写信,我在军方也有几个朋友,着八百里加急给你送回去。若是高昌应付不来,尽可对我说,我去帮你找陛下说项。你们高昌没有兵马,我们大唐有,随便派两个折冲府过去,区区两千人马,弹指间灰飞烟灭!”
“不用不用,区区小事,怎敢劳动上邦,高昌应付得来,应付得来……”鞠智盛连声说道,他虽然草包了些,但毕竟不是傻子。开什么玩笑,让大唐出兵?大唐若真出了兵,马匪是能剿灭了,高昌也姓李了。
李牧不以为意,道:“那也行,用的时候跟我说,凭咱俩的关系,随便给个万把贯,这事儿我就帮你办了!”
鞠智盛含混地应着,心中却想。这位逐鹿侯是怎么回事,开口钱,闭口也是钱,就这么爱财么?
心中不免又看低了李牧一分,在他的意识中,雄主枭雄,不应该在乎钱财。男子汉大丈夫,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钱财是商贾的追求,有朝一日权在手,还会缺钱?
“第二件事,便是请侯爷帮我报仇。”鞠智盛咬牙切齿地说道。
“啊?”李牧奇怪道:“我不是已经帮你报仇了么?那个贼人乌斯满,已经被我剁碎了喂狗了呀!”
鞠智盛咬牙道:“侯爷,此事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李牧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道:“哦?快说与我听!”
鞠智盛看了眼李牧身后的人,李牧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恍然道:“瞧我这个糊涂呀,失礼了。”说着对李重义等人道:“你们都出去吧。”
三人出去,李牧又道:“世子,现在可以说了。”
“唉!”鞠智盛长叹了一口气,把当日在凤求凰后门如何被差役抓走,到了大牢中又遭到了何等不公的待遇,再到怎么出来的,一五一十都说了。
说罢,鞠智盛已然是泣不成声,紧紧握住李牧的手,道:“侯爷一定要为小王报仇啊,把那些差役,大牢里的狱卒都抓起来,把他们全都杀掉,方能接我心头之恨呐!!”
“这……”李牧沉吟一声,松开了鞠智盛的手。
鞠智盛一愣,赶忙看向李牧的表情,见他沉下了脸,心中不禁一慌,问道:“侯爷是不打算帮小王吗?”
“不是本侯不帮、”李牧沉着脸道:“只不过听世子这样说,倒像是在埋怨本侯似的,心中不快!本侯是一个直脾气,心里憋不得事情,世子若不把此事说明白,恐怕咱们连朋友也做不得了。我当上奏陛下,换人招待世子!”
语气冷淡又生疏,与刚才相比,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鞠智盛心中暗道,这逐鹿侯怎么如此喜怒无常,却也不敢惹他,赶忙道:“这与侯爷有何相关?我去拜访侯爷的事情,侯爷也不知晓。都怪那些差役,要不是他们狐假虎威,本王也不会蒙受大难,侯爷的英明也不会受损。说到底,都是他们的罪责!”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李牧忽然又换上了笑脸,重新握住鞠智盛的手,满面春风道:“世子为何不早说啊,本侯还以为你在怪我。刚我心里还在想,这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怪在我的身上?”
“是是是,小王没有表述清楚。”
“没关系,说清楚就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怪你。”李牧大度一笑,道:“世子,咱俩认识的时间短,你对我可能不够了解。我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被冤枉了!谁他妈要是冤枉我,我就弄死谁!以前有个御史,他不但冤枉我,他还污蔑我,你猜最后怎么了?”
“啊……”鞠智盛其实一点也不关心,但话说到这儿了,也不得不顺着李牧的话问道:“小王不知,还请侯爷解惑。”
李牧冷哼一声,道:“虽然陛下为我做主,把他关到了大理寺。但是我这个暴脾气岂能容他?我带着人,砸了大理寺的墙,冲入大理寺监牢之中,手起刀落,咔嚓一声……”
李牧抬手在鞠智盛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阴恻恻道:“人头翻滚,死翘翘!”
鞠智盛吓出一身冷汗,表情也僵了,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笑容,道:“侯爷,侯爷说笑了。”
“怎么是说笑呢!”李牧登时不悦,道:“这事儿全长安的人都知道,上百人都看着了,我怎么是说笑呢?你是不是不信我的话?你敢把我看做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鞠智盛见李牧又要翻脸,赶紧道:“侯爷,小王没有这个意思,侯爷是正直君子,小王钦佩还来不及,怎会不信呢?”
“啊,这样就好!”李牧拍了拍鞠智盛的肩膀,道:“以后你说话注意点,本侯性子急,万一误会了世子,出了事就不好了。”
鞠智盛不敢想会出什么事,赶紧把话头拉回来,道:“小王谨记,侯爷,不知这报仇的事情……”
“哎呀……”李牧叹了口气,紧皱眉头,道:“这事儿,恐怕难办呐。”
鞠智盛急了,道:“侯爷只要能帮助小王,小王一定不会让侯爷失望,十万贯如何?二十……”
“说什么呢!”李牧打断鞠智盛的加价,心中却暗自高兴,果然是一只肥羊,张口就是十万贯,而且看这样子,二十万贯也不是他的极限。高昌果真这么有钱吗?
李牧义正言辞道:“我与世子交往,乃是交心。交心知道吧,本侯想与世子做交心的朋友!若是为了钱,你给我三十万贯,这事儿我也就帮你办了。但是不行,这件事若我真的按照世子的要求办了,对世子只有害处,没有好处,因此就算世子给我一百万贯,我也不能办,我不能害了朋友啊!”
李牧的样子,倒把鞠智盛搞糊涂了,鞠智盛忙问道:“侯爷,不知这里面有什么害我的地方?还请侯爷指教。”
“世子!”李牧瞧了鞠智盛一眼,似笑非笑,问道:“请问世子,你与你的父王来长安觐见陛下,缘何世子先来一步,而且还没有通知礼部,世子提前来,是想干什么呢?”
“呃……”鞠智盛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惊慌失措,他刚刚只想着报仇,却忘了这一节。这该如何解释啊?更让他觉得恐怖的是,大唐是如何知道消息的?莫非父王身边,已有细作了吗?
“世子答不上来?”
“不——”鞠智盛赶忙否认,硬着头皮道:“小王久仰中原文化,提前来,不过是想感受大唐国都的兴盛罢了,侯爷您也知道,若是跟父王一起来,礼数繁琐,恐怕就没有时间好好感受了。”
“是这样。”李牧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却也没有戳穿,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既然是来感受中原文化,那么世子此时应该在客栈,而不是发生了这么多的曲折。世子啊,我是为你着想的。乌斯满被我灭了口,而如今,陛下那儿我也没有去汇报。也就是说,陛下还不知世子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若是我帮你杀了人,消息一定瞒不住。你猜猜,陛下得知你提前来到长安,隐匿踪迹,不去感受中原文化,却跑到我的店铺后门晃悠被抓,他会怎么想?”
李牧盯住鞠智盛的眼睛,狠声道:“世子想要作死,不要连累本侯,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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