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万贯!百官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都知道李牧能赚钱,但是谁也没想到竟然是这种程度!李牧来长安才多久,两个月?三个月?平均一个月两万贯,就算是铸钱也没这么快吧!
但是想想拔地而起的工部坊,百官却又无话可说了。东西在那摆着呢,那么大一座坊,没有这个数目也确实下不来。至于李牧说的话,倒是没人怀疑,因为太容易查证了。
赵元朗已然是被逼疯了,全然忘了身处何处,大声咆哮道:“你撒谎,你会有这般好心?肯定是你的继父、民部尚书唐俭欺上瞒下,偏帮于你!李牧,你这个卖母求荣的小人,你能瞒得住天下人,瞒不住我的眼睛,今日我便是死,也要戳穿你!”
此言一出,两仪殿再度鸦雀无声。
赵元朗,这是在作死啊!
历朝历代以来,均以孝治天下。赵元朗今日辱及李牧的母亲,此仇不共戴天,绝对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了。而如今的情况,陛下可能动李牧么?倒霉的一定是赵元朗。
不要忘了,还有一个民部尚书唐俭。唐俭虽然以老好人著称,但人家三朝公侯,门庭显赫,先有劝进之义,后有从龙之功,又冒死出使突厥,立下汗马功劳。你攻击李牧也就罢了,毕竟李牧年少且根基不稳,但你捎带上了唐俭,唐俭一品国公,岂容一个小小的御史妄言?
“老臣……”唐俭身为民部尚书,今日三省六部开会,他自然也来了,听到赵元朗的话,立刻出班,还没等他说出一句话,就听耳旁响起一声惨叫。回头一看,只见李牧已经把赵元朗干倒了,正骑在他身上猛锤。
李牧这身力气,可是打铁打出来的,比后世在健身房举铁练的可实在多了。可谓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赵元朗是个文官,弱不禁风,哪能经得住他的一拳,李牧抽冷子给了他一电炮,当时就飞出三颗牙,仰面摔倒了。
李牧一个马步上前,骑在正要爬起来的赵元朗身上,照着他的面门,一记左勾拳右勾拳,拳拳到肉,几个呼吸间,赵元朗就昏过去了。
这时李世民和百官才反应过来,赶紧上来拉架,两仪殿乱作一团。李牧是动了真怒了,谁劝解也不好使,两个膀子轮开就是锤,拉架的人也遭了秧,挨了几下,不敢上前了。
“金吾卫!”
李世民一声大喝,两仪殿涌入了一队禁军,四个带甲卫士上前,这才把奄奄一息的赵元朗从李牧的拳头下抢下来。
“李牧,你放肆了!”
李牧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大声道:“陛下,赵元朗辱臣之母,此仇不共戴天,我必杀之!”
“臣母与唐尚书的婚事,今日我便当着百官之面说个清楚。”
李牧呼哧带喘,对百官道:“当日在突厥大营,唐尚书察觉突厥人歹心,但无奈遭到软禁,消息传递不出去。我因做乡勇运粮被俘,突厥人见我是唐人,便让我给唐使做饭,因此得与唐尚书见面。唐尚书无奈之下,想托付重任于我。我心知,突厥大营防备森严,逃营九死一生。若是我孤身一人,我绝不会皱一个眉头。但我念及家中尚有老母需要奉养。故此虽被俘心中屈辱,但也想苟且偷生,只为有朝一日大军来到,能够解救我的性命,好回家奉养母亲!”
“我将顾虑告知唐尚书,唐尚书言:大丈夫生于世间,当做大事。战机稍纵即逝,若错过了,我大唐将士不知要死伤多少。见我犹豫,唐尚书向我承诺,若我不幸身亡,我的母亲,唐尚书养之。”
李牧眼含热泪,道:“我感念唐尚书的大义,答应了唐尚书的请求。唐尚书把信写在我的衣袍之内,我冒死逃营送信,途中遭遇突厥斥候,后背中箭,血流不止,凭借残存意志,抱住马颈,奔逃百里,才侥幸遇到游骑将军苏定方,将消息传到。我的后背上,现在仍有疤痕印记,若诸公不信,我可脱衣验伤!”
这些事情李世民都听李牧说过,但是再听一次,仍然忍不住泪湿眼眶。李牧于唐俭的在那样的情况下,能有如此决断,当真是可称得上忠义了。
“爱卿无需如此,你的伤,朕知道,也记在心中。”
李牧继续说道:“后定襄城遭困时,我本已接到旨意,举家赶赴长安。但我知道定襄城危难的消息后,毅然决然返回守城,我妻得知消息,决心与我同生共死,只瞒了我的母亲一人。我担心母亲到了长安之后,身无着落,彼时我还未与义父李绩大将军结识,长安城中唯认识唐尚书一人而已。因此我便拜托护送的士卒,将母亲送到唐尚书府上安顿,希望他仍记得当初诺言,照顾我的母亲。”
“陛下,臣当时别无选择,如何能算是卖母求荣?!”
“爱卿委屈了。”
“臣与义弟在定襄城鏖战,前后事情,臣之前已经说过,便不赘言了。前后耽搁近月,臣母以为臣已死,便寻了短见,被唐尚书救下。后臣到了长安,将母亲接了回来。至此时,臣仍然不知二人情愫。是唐尚书求到陛下面前,陛下来找臣说媒,臣尊重母亲选择,尊重陛下恩典,才答应了这门亲事。如何能算是卖母求荣?”
“何况,我与唐尚书之间,曾有约法三章,一,臣母再嫁于他,臣请他待善待臣母,二,臣与母亲出身低微,他需约束唐氏亲眷不可看低了臣母,三,臣言道,臣虽出身低微,却也有骨气,也要脸皮,绝对不能背负卖母求荣之名,因此若唐尚书娶了臣的母亲,臣以后绝不会接受他任何形式的帮助。也是因此,臣建工部坊时,虽然常常捉襟见肘,但却没有一次申请过朝廷拨款,就是担心出现这等恶名,臣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不知为何还有人要侮辱臣,甚至侮辱臣的母亲!”
李牧咬牙道:“陛下,臣今日起誓,我与赵元朗不死不休,今日他逃得一命,明日我必马踏其门,手刃此贼,让他血溅五步!”说着,李牧扫视百官,一言一句道:“若以后谁再敢提此事,不管是何人,我都要与他不死不休!”
满朝文武都蒙了,谁也没想到李牧会这么大的反应。但是听他说完来龙去脉,大多数人也都能理解。卖母求荣这等恶名,是个人都不肯承认的。何况李牧所作所为,与此没有半点关系。如此忠义孝信之人,遭到这等污蔑,发怒也实属正常。
唐俭也道:“陛下,李牧所言句句属实。老臣深受皇恩,不敢言功,但孙氏为臣之续弦正妻,遭此等小人言语侮辱,臣不能忍受,请陛下诛杀此人!”
唐俭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在朝堂上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他攻击过谁,‘杀’这个字更是没从他嘴里说出来过。今日他竟然用了“诛杀”二字,显然是动了真怒了。
李世民本来因为李牧在两仪殿提到“手刃”有些不悦,但见唐俭也如此,不得不做出表态了。
“来人,杀赵元朗!立斩!”
魏征迈出一步,道:“陛下……”
“玄成不必多言。”
魏征没有退下,高举笏板,道:“陛下,赵御史言辞过激,确属不当,但是罪不至死啊,逐鹿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哪怕是真的要杀,也要经过大理寺论断,怎可于宫门立斩?斩杀言官,乃是昏君所为,陛下不可!”
李世民听到昏君二字,眉宇之间露出了犹豫之色,但看到李牧和唐俭,仍然坚持道:“玄成退下,此事朕已开口,没有收回之理。”
魏征深施大礼,高声道:“陛下若执意如此,臣愿撞柱死谏!”
“这……”
李世民不由为难了起来,一边是唐俭,一边是魏征,还有一个李牧,这该如何选择?
思虑良久,李世民还是选择做一个明君,道:“把赵元朗押入大牢,择日由大理寺审理。”
唐俭看了魏征一眼,也举起笏板,道:“老臣……”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了,你们都是朕的重臣,莫要逼朕!”李世民厉声说道,唐俭和魏征互视一眼,各自退下了。
李世民看了眼站在大殿中央的李牧,哼了一声,起身甩了一下袍袖,道:“退朝!”
今日闹到了这个份上,朝议肯定是开不下去了。百官退出两仪殿,三三两两议论纷纷。有人觉得李牧跋扈,有人觉得魏征多管闲事,有人觉得赵元朗是自作孽不可活,还有人觉得他毕竟是言官,过激一些也可以原谅。
李牧心里憋着一股气,刚要转身离去,高公公又回来了,道:“房相、岑相,王侍中,六部尚书,郑国公,逐鹿侯,陛下相召,太极殿议事。”
李牧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已经在往太极殿走的魏征,恨恨地咬了下牙。作为一个穿越者,李牧听说过魏征的事迹,也佩服他敢于劝谏的胆魄。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会变成一个舔狗。来到长安之后,李牧早已打定主意,不信史书的记载,不信电视剧和小说给的人设,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惹到头上,干就完了,爱他妈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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