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来到前院,便看到院子当中停着一辆大车,车上小山一样堆着各色各样的绸缎。李牧虽然不知这绸缎多少钱,但他依稀记得前世看过的电视剧里面,绸缎好像是能当钱用的,这么多绸缎,肯定价值低不了。
想起王鸥说得要补上王普造成的损失的话,李牧苦笑一声,进了大堂。
主人未来,王鸥也没坐,听到脚步声,王鸥回头看到李牧,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李牧伸手示意王鸥坐下,自己坐在了旁边,道:“这是做什么呀,那日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一码事是一码事,我与王普之间的事情,跟咱们之间无关。你不必替他道歉,我打赌的损失,也不用你来补。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恩情尚未报还,我再收你的东西,心里过意不去……”
王鸥打断李牧的话,道:“侯爷,就像你说的,一码事是一码事,奴家拿来这些绸缎,不是为了我那小叔。奴家是做这个生意的,托你的福,有了大唐日报的宣传,上一批货都卖光了。这是昨日新到的货,奴家拿过来一点给巧巧妹妹做衣裳,这又算是多大的事。”
李知恩蹲在门外偷听到这句,小嘴儿撇了一下,道:“呿,虚伪。”
李重义也在门口站着,听到李知恩嘟囔,低头瞅了一眼,道:“好心没好报!”
“大个子,你说啥?”
李重义面无表情道:“你要是觉得虚伪,就别用这绸缎做衣服。”
“用你管!”李知恩在李重义面前,就像老虎旁边蹲只猫,体型差距巨大,但她一点也不怕,瞪眼道:“你这个大个子,最是没有良心,夫人待你不好吗?净向着别人说话!”
李重义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样子,道:“我只知道她救了老大性命,也等同于救了我的性命,救命恩人……不虚伪!”
“你……”李知恩噎得不清,跺了下脚扭身走了,李重义也不理她。要论起年龄,李知恩其实还大李重义半岁,他的体型很容易让人模糊他的年纪,但实际上,他只是一个未满十五的少年,心性简单,脑袋里也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王鸥救了李牧的命,是他看在眼里的,自然跟李知恩的想法不一样。
屋里,闲谈了几句,王鸥便要告辞,起身道:“铺子新进了货,还有不少事情要料理,替奴家跟巧巧妹子说一声,就不多叨扰了,这便回去了。”
“这怎么能行!”李牧赶紧拦着,道:“眼看着到了饭时了,如何能走,再怎么忙,吃饭的时间总是有的。”
王鸥还要推辞,被李牧直接打断了,道:“你要是执意走,这些绸缎便也一起拉走吧。”
听李牧这么说,王鸥无奈一笑,道:“好吧,那便打扰了。”
“打扰什么,我就喜欢热闹。”李牧说着,引着王鸥往后院走,对李重义吩咐道:“找人把绸缎放到库房去,另外去问问厨子,会不会做太原美食,捡能做的做几道,我要款待恩人。哦,再烤个羊腿,另一个恩人应该会喜欢。”
李重义应了声,去安排了。王鸥问道:“还有客人?”
“嗯。”李牧道:“她是……唔、一位皮货商人之女,定襄的旧识。那时我返回定襄守城,没有告知巧巧,巧巧知道后也毅然回返,决心与我同生共死,在马邑遇到了她,当时她送皮货到马邑,身边带了五十名随从,听巧巧说了定襄的事情,毅然带着五十人赶来救援,因此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原来是这样。”王鸥恍然般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追问。其实她派出调查的人,已经飞鸽传书返回了消息。对李牧定襄守城前后的事情,她都已经知晓了。李牧一说,王鸥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但她收到的消息,却与之有所出入。那张天爱不是什么皮货商之女,她是张家寨的马匪,她爹也是马匪,而且当日也不是去救援,有人听到了张天爱与巧巧的对话,那张天爱是去收尸的,没想过要冒死救人。
李牧这样为其粉饰,更显出他的人品。王鸥既然知晓了他的维护之意,自然不会去拆穿了。但其心中却觉得在这件事前后,白巧巧的决定都颇有些愚昧,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良人非良配’之感。
来到后院,白巧巧已经得了李知恩带回来的消息,她素知李牧的脾气秉性。人家是恩人,又送了一车绸缎,虽说不是为了王普之事,但实际上什么意思,彼此都心知肚明。赶上了饭时,李牧不可能不留的。
白巧巧琢磨了一下,觉得不能给李牧丢人,便跟张天爱说了一声,带着李知恩迎了出来。正好迎面碰上,赶紧迎进了屋里。见到屋里的张天爱,王鸥也不禁露出异色,虽说唐朝的风气开放,但是女子还是很少会有张天爱这般飒爽气质的人。如此男子气的女子,难得长得这么漂亮。王鸥心中暗忖,李牧身边的女子,还真是没有一个难看的。
白巧巧为二人做了介绍,也是如李牧一般的说辞,皮货商人之女,没有提及一丝一毫关于马匪的事情。又闲聊了一会儿,厨房传来话,说菜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李牧便让上菜、侯府的伙食,本来就很不错,今天又特意嘱咐要丰盛,厨子做了八个菜,都是色香味俱全,令人看着便有食欲。
菜都上完了,最后又端上来一只烤羊腿。见众人都非常疑惑,李牧略显尴尬地解释道:“这个……是给天爱准备的,我以为她会喜欢。”
“我不太喜欢荤腥、”张天爱笑了笑说道:“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没事没事,你们吃别的,我喜欢吃羊腿。”李牧说着,便把羊腿端到了自己面前,拿小刀切了两片。
桌上四个人,三个女子,而且互相还不怎么聊天,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李牧觉得如坐针毡,往嘴里塞了片肉,看着这个,瞧瞧那个,干笑一声,没话找话,道:“娘子,你跟天爱聊得如何?”
“挺好。”/“挺好。”
俩人齐声回答,互相看了眼,还是巧巧开口,道:“我跟天爱姐姐多日不见,有好多话想说,哪是这么一会儿就聊得完的。夫君,我想留天爱姐姐在府中住,你觉得呢?”
“那当然好啊,随便住……多久都没事。”见有些冷落了王鸥,李牧又把话题引过去,道:“娘子,今日王家姐姐送来了一车绸缎,我看各式各样颜色都有,全都是上等的好料子,说是给你做衣服用,你可要谢谢王家姐姐。”
“谢过姐姐,让姐姐破费了。”
王鸥笑道:“奴家就是做这个生意的,成本没有多少,谈不上破费。妹妹可挑着看看,要是不喜欢,下批货送来的时候,奴家再差人送来,或者妹妹得空,也可以到通善坊的铺子挑选,就算奴家不在也没事的,奴家早就吩咐过掌柜了。”
白巧巧不知如何作答,看向李牧,李牧接过话道;“替巧巧谢过姐姐了,这一车的绸缎,几年也用不完,足够了……”又要没话题,李牧脑袋有点疼,忽然看到桌上的酒壶,赶紧拿起来,道:“这个酒可得尝尝,这是我亲手酿的新酒,与那灞上酒坊出的酒,不是一种酒曲,市面上可没得卖的,我只酿了十坛,这可是头一次拿出来喝,都尝一尝吧。”
说着李牧给王鸥倒了一杯,又给张天爱倒了一杯,然后是自己和巧巧,道:“我先敬二位,二位对我都有救命之恩,以后但有差遣,只要我能做到,再所不辞。我先干了这杯,你们随意,不要勉强,能喝多少就喝多少。”
说着,李牧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鸥和张天爱都有点愣了,她们哪见过后世酒桌上的做派,唐朝人喝酒可没有这么多废话。但好在二女都不是寻常女子,王鸥走南闯北多年,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的能力不是寻常人可比。而张天爱自幼长在马匪窝,虽然不喜荤腥,没有大口吃肉,但是大口喝酒对她来说是寻常之事。酒杯对她来说还嫌小了,李牧喝了,她便喝了。见她喝了,王鸥也喝了。白巧巧见她俩都喝了,也跟着喝了。她从小帮家里卖酒,可以说是酒味熏大的,一杯酒而已,怎么能难得住她。
“都、都是海量啊,呵呵呵……”李牧干笑一声,彻底没词儿了。吧嗒吧嗒嘴,又切了一片羊腿肉,塞进了嘴里,低头猛吃。
张天爱喝了一杯酒,觉得味道不错,又自己拿着酒壶倒了一杯,仔细一瞧,发现了奇怪之处,道:“这酒怎么有点泛红?”
“红?”王鸥刚刚还没注意,听张天爱这么一说,也往她的酒杯里瞧了一眼,果然,酒色微黄泛红,在与她喝过的酒都不相同,忍不住也好奇问道:“酒色确实有些发红,这是什么酒啊?”
李牧见来了话题,赶紧接茬,道:“这个酒,其实不是红色,是黄色,只是颜色更深而已。黄酒古已有之,我只是改良了酿制方法,试验之后得到这微红色的黄酒,我将它取名为状元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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