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爱军得了她娘亲的准许,风风火火地牵马挎刀,叫上一帮手下:“小木头,吹号集合,我们整军出发!”
小木头便是百里沐,百里溪之弟,从被姚晨带回姚府开始,便跟了姚家小娘子,他此时长高不少,汉话已经说得非常流利,只是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他对姚爱军言听计从,被其视为左右手。他算是这帮孩子里比较年长的之一,办事稳重靠谱,习武学字也肯吃苦,进步神速。
权老叔默默看着这帮小孩有模有样地背着急行军的行囊集合,听军号看军旗,还互相检查木棍弹弓弹丸火折等物,他觉得少将军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你们这样的觉悟,是入不了我少先队的!”
姚爱军绷着小脸,神情严肃,她对庄子上士兵的表现非常不满意。
她啪地合上三叔送给她的怀表,训诫道:“光集合就花了三刻钟,还有人缺席,可见平时训练有多松懈。”
“禀告小娘子、不、姚小将军,我们每日要帮家里干活,那个……俗务缠身,只有早晚时间能集中训练,有时还要被不懂事的大人责骂。”
姚爱军本来很生气,但想起三叔的话,要体恤手下,便道:“情有可原,许尔等戴罪立功。但军纪必须整肃,迟到早退者需告假,一月请假不得超过五日,连续三日无故缺席的开除军籍!”
有人问:“咱是军户,怎么开除?”
百里沐代为解释:“就是以后都不带他玩了。”
“没错!小木头说得对。”
庄子上大部分人没把他们当回事,小娃娃一群,呼啦啦跑到东,又呼啦啦跑到西,虽然看着有模有样,队伍挺齐整的,但还能真的让他们与盗匪干吗?
暗中盯着姚家庄子上黄金玉米地的盗贼也没把他们当一回事,他们敢来,就说明不怕姚家。少将军的名头再响,他们这些混江湖的也不惧,更何况他现在人还远在辽东,庄子上就一帮老弱病残,怕个鸟。再说,他们又不是抢家劫舍图财害命,就是偷盗窃取坑蒙拐骗,也不贪心,弄个一两筐苞米的,就够一年吃的了。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想想黑市上苞米的价格,他们咬咬牙,这一票干了!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庄子守卫巡逻密不透风,他们盯了半个月,眼瞅着苞米都要收完了,还是没有机会下手。
姚家教头权老叔估摸着贼人快没耐心了,就故意卖了个破绽,引盗匪自投罗网,素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他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用除后患。
姚爱军带着少年兵巡逻数日都没有什么收获,心情稍微有点浮躁,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权老叔就让她率兵埋伏守在一边的出口,同时派出数名孔武有力的侍卫协助,心理预期是不添乱就很好了。
出乎意料的是,当晚贼人颇多,本来已经控制住,不想有一小股看情况不对提前逃跑,正好逃窜到姚爱军的方向,权老叔暗想,不会这么倒霉吧。
这倒霉二字是给那群贼子的,他怕姚家这辈独苗苗折在自己手上,给那帮少年兵配了不少生石灰……
石灰加水,忌日快乐。
少年先锋队于姚家农庄首战告捷,歼灭匪徒七人,伤亡一人,还是被自己人打的弹丸误伤的,姚爱军以之为耻,深刻意识到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三叔诚不吾欺。
皇帝不知怎的听闻了此事,心血来潮给姚爱军赐了个七品将军虚职,太后亦有赏赐,称赞其有祖遗风。
一时间姚小将军凶名传遍北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少将军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
孙氏掩面而泣,不知是感动的还是愁的。
此时看来,这件事只是正统七年诸多大事中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不过后事史学家们却将其视为姚家第二代战神迈出的第一步。
今年大事层出不穷,经过月余廷议,朝廷秉承着“天下之事,当于未然图将然,谋天下之事,当于无计求为计”的信念,终于排除万难昭告天下:开放海禁,许民间自由通商。
十月,朝廷重设广东广州市舶司,置提举,管理海外诸国朝贡与贸易诸事。
同月,郑飞龙就抚于福建巡抚,率部众两万余人、船只千余艘投降,誓以“剪除夷寇,剿平诸盗”为己任,诏授海防游击,任五虎游击将军,坐镇闽海。
帝赞曰:“八闽以郑氏为长城。”
十一月,辽东卫所携海防郑游击靖清东北海域,逐海盗至扶桑,献银、铜矿数座。
十二月,番商使者云集广州,献书册、种子,通贩宝石香料等洋货,盛况空前。
全国上下乃至邻国番邦都因一连串巨大的改变而震动,辽东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最明显的是罐头变紧俏,出现不少倒卖和非法竞争的,官府不得不介入,同时加快扩建作坊,以满足急剧增长的需求。
另一边,姚晨刺探了一番鞑靼的动向,发现对方太师和可汗还在内斗中,于是他就开始猫冬了。
每日除日常操练和事务外,他基本窝在炕上,给小狼狗写写情书调调情,吃吃喝喝发发呆,过了一段极度悠闲的日子。
辽东卫所基本能实现自给自足,不用再担心粮草,罐头的产量也在稳步提升,远贩各地各国,据说在海上非常受人欢迎,尤其是水果罐头。就先前郑把总与郑飞龙会面被百里溪撞破的那回,双方私相授受的物品就是罐头,可以说是由罐头引发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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