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停下脚步,疑惑着抬头:“怎么了?”
“老师你先别回去了。”叶昭话一说完,又觉得这么说有些不对,于是补充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先回屋歇着吧。”
薛白静静看着他前言不搭后语,但还是没多说什么,半垂着眼道:“我现在要去诊堂。”
“等等!”叶昭一惊一乍的,“老师你现在不能去。”
薛白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叶昭又道:“老师,累了这么多天了,你今日歇着吧,医馆的事我们几个打理就好了。”
薛白还当有什么大事,听后淡淡道:“无事,我去便好。”
“不行!”叶昭又喊道。
没完没了了。薛白终于皱起眉头,道:“有什么事你直说便好。”
叶昭“嗯啊”着,闭了闭眼又睁开:“傅师余说这几日一直忙活医馆,他累了,今日中午要请老师和咱们师兄弟几个吃饭,老师先去歇着,等下我们便出发了。”
薛白:“……”
诊堂里,傅怀廖山和陆予三个人把叶昭围在中间,虎视眈眈注视着他。
叶昭看了看傅怀仿佛能射出刀子的眼神,心虚地转开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揉着头发闷声闷气道:“好嘛,是我错了。”
傅怀凉凉道:“错在哪了?”
“……我不该说那句话。可当时我真的一时紧张,就、就……”
“就把我出卖了?”
“哇呀——”叶昭大声道:“你们就那么小气吗?连顿饭都不愿意请。”
傅怀道:“这不是请不请的问题。”
廖山也皱着眉看他,道:“说好了咱们师兄弟几个给师父做一桌饭菜,你哥我还特意回去拿肉,现在肉也白拿了!”
连陆予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傅怀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不就让你把人挡在屋里么,怎么就连这你也不行。”
叶昭心里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还是心下烦躁,一句话也不说,径直起身离开了,将另外三人干晾在诊堂里。
——那会儿他是真的脑中一片空白,面对着薛白时想好的说辞也都忘得一干二净,支支吾吾地开始随口胡扯。
叶昭恼怒着回到院中,正巧撞上薛白。薛白见他一身戾气,脚步顿在半路。
叶昭一看见薛白,脾气也没了,低头悻悻喊了句:“老师。”
薛白“嗯”了声,问他:“是要走了么?”
叶昭抬头:“啊、啊……”
薛白就那么静静看着他,叶昭突然道:“嗯,我们走吧老师。”
两人坐进酒楼雅座的时候,薛白还在四下张望,问:“他们几人呢?”
叶昭敷衍道:“估摸着医馆有事缠住了,老师别管了。”
薛白垂眸道:“那我们稍后也尽早回去吧,莫要耽搁太久。”
“无事的老师,他们几人能处理得了。”
薛白听他这话,倒是轻轻笑了笑。叶昭很少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不由怔住了,道:“老师,怎么了……”
“从前你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薛白道,“我总是叫你们几人相互帮助,但你从来不信他们几个。”
叶昭脸上难以觉察地红了,连自己也不知为何因这一句夸奖,心里就如同炸开花一样。
叶昭点的菜摆了满满一桌,薛白见他们这么大阵仗,眼神微动,道:“叫师余不必破费这么多的。”
叶昭表面上应着,心里却想:“什么傅师余,分明是他花了这段时间攒的所有积蓄。”
傅师余,傅师余没准儿现在还在同他生气。
“老师,你快吃菜吧。”见薛白坐着不动,叶昭连忙给他夹菜。
“无妨,若是他们几人等下能过得来,便先等一等。”
“不用等他们。”叶昭直接夹着菜往嘴里送,“老师喝酒么?”
话刚一出口,他就想敲自己脑袋——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薛白素不喜酒,连别人喝酒都不喜,更别说自个儿喝了。
叶昭低头安静如鸡地夹了几口菜。
薛白淡淡的声音突然传来:“嗯,给为师倒一杯吧。”
叶昭猛然抬头,见薛白神色如常,也未表现出什么厌恶,便试探着问:“老师说真的么?”
“嗯。”
叶昭眼看着薛白拿过面前摆着的空酒杯,分放在一桌五个座位上。
叶昭默默将五个杯子倒满了酒,薛白修长的手就拿起一杯放到唇下抿了抿。
叶昭眼睛随着那只白皙的手,看着那手将酒杯送到唇边,薄唇含着酒却未咽下去,似乎在口里含了含。薛白皱了皱眉,才将那酒吞咽下去。
一看便知他不怎么会喝酒,明显被呛了一下,掩着嘴咳嗽了几声。
叶昭忙递了帕子过去,关切地问:“老师没事吧?”
薛白眉头尚未舒展,掩着嘴摇头。
他脸因咳嗽而泛上微红,眼角也跟着染上了红晕,在白玉般的脸上十分明显,衬得整个人都不大一样了,好像有了些醉态,少了些严肃。
叶昭不敢看他了,低头自顾自倒酒喝。他自诩酒量不错,平时白的啤的都能上手,更别说古代这瞧着度数就不高的酒。
叶昭连着喝了四五杯,没有任何反应。
薛白见他喝个不停,便道:“你吃点菜,别空着肚子喝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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