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父顾妈妈仔细收拾好,准备联系黎夏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应该是季景铭进行手术的时间,黎夏肯定不会跟他们见面。
“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顾妈妈看向对面两父子,迟疑地提出建议。
就这样找上门去,好像也不是太好,不管怎么样,总应该提前跟黎夏说一声,但如果联系黎夏的话,十有九会被拒绝。
季景铭摇了摇头,“季景铭手术的话,黎夏应该没有心情见我们。”
不光没有心情,估计他们真要联系或者去了,大概只会影响黎夏的心情。
顾父轻叹了一口气,“这事怪我,周启仁当初带那孩子来的时候,没有仔细查一查,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顾妈妈坐在顾父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如果要追究责任,她同样也有责任。
周启仁有心算无心,他们没有发现他的阴谋,但在最开始的相处中,顾妈妈其实是有怀疑过周青。
长相不相似,还可以说孩子像母亲,主要是周青的性格,一点也不像是黎父的孩子,周青表现得有些自私和小气。
当然,她不是说自私小气就是错,人都是自私的,大家都不例外,她只是疑惑。
黎父在医院救治的那段时间,顾妈妈经常在医院那边,经常会有工友去探望黎父,然后跟她说很多黎父的事,甚至有人担心他们不记恩情,冒着工作都丢掉的危险,拍桌子威胁她要负责任。
工友说的,还有他们表现出来的,从各个细节来看,黎父是个大方仗义的人,而且据她所知,黎父和一般好义气大男子主义的男同志不一样,他其实是个很顾家的人,这也能侧面说明,家庭教育中父亲的角色并没有缺失。
正常来讲,有黎父这样的榜样,不应该养成周青那样的性格。
这些疑惑在顾妈妈的心里,也没法问出口,周青那时候在顾家,是绝不能提黎父或者家里的事的,一提就哭,甚至会哭抽过去。
周青这个表现,顾妈妈哪里还敢问,再加上周启仁的那个妻子,跑过来委婉地说过一些黎夏母亲的情况,暗示周青性格不好,都是当妈的没教好。
现在看来,确实是当爹当妈的没有教好。
“你说黎夏几年前就在深市跑业务?”顾妈妈早已经知道这事了,但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声,见到顾余琛点头,顾妈妈心里非常难受。
如果不是为生活所迫,黎夏哪里需要小小年纪去做那么辛苦的工作,要到处赔着笑脸讨好人。
就算现在黎夏有了自己的事业,做得还算不错,但她越是做得好,顾妈妈就越是心疼黎夏,总想做些什么补偿一二。
可是看着黎夏对他们的态度,分明是不打算给他们任何补偿的机会。
顾余琛的心情跟顾妈妈差不多,如果不是黎夏误认为顾绍陈才是收养周青的顾家,怕是从一开始,就不会跟他接触。
本来顾妈妈还想问问周青的事,屋外突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动静,声音还不小。
“周小姐,你不能进去!”管家一脸头疼地拦着周青,但根本就拦不住,“先生和太太不在家,你……”
话还没说完,周青突然就不动了,站在那里,刚刚的趾高气昂瞬间消失,泪眼汪汪地看着前方。
管家回头看到顾父和顾妈妈,顿时满脸抱歉,他没有把人给拦住,顾父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去忙自己的。
“顾妈妈,你不要我了吗?”周青泪眼巴巴地看着门口站着的顾父和顾母。
如果周青还是她原本的样子,这可怜的模样可能还会引起顾家人的心疼,但她这张脸明晃晃地摆在这里,已经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个明明白白。
她说她忘记了一些事情,这失忆应该是发生在车祸当时吧,进入恢复期,去国外进行整容手术的时候,她难道又选择性地恢复了记忆,把自己整成了黎夏的样子,然后一回来,立马又失忆了?
顾母看着周青,看着她那张跟黎夏相似,神态却又截然不同的脸,神情冷淡,“不是我们不要你,是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
心里不是不难受的,毕竟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但心里有多难受,顾母此时就有多厌恶周青。
“不要再到这里来自讨无趣,只是收回赠予的财产,没有去法院告你,已经是看在你年纪小,有些事没有自主权的份上。”顾父看着周青。
他也不跟她多讲,直接交待跟在周青身后的安保人员,“下次她再硬闯,直接报警。”
说完,顾父居高临下地看了周青一眼,和顾母转身准备回屋。
周青站在那里,满脸茫然的表情,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但顾父顾母一动,周青立马就扑了过去,“顾妈妈,你别不要我,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你别不要我,我真的把你当妈妈的,顾妈妈……”
扑上台阶的时候,周青摔倒在地,虽然冬天的衣服穿得厚,但周青也摔得不轻,手掌磨破渗出血来,又直接抓到顾母白色的裤子上。
“放手!”顾余琛本来不打算出来的,他实在是不想见到周青,但这时候他哪里还能冷眼旁观下去。
顾父顾母是长辈,不好对着周青一个孩子喊打喊杀,她这样扑上来,顾母也不能一脚踹开她,但顾余琛能。
他一把把周青扯开,让顾父顾母先回屋里去。
“余琛哥哥。”周青抬眼看向顾余琛,眼里的光不像是从前那样,好似飞蛾扑火,现在她眼里有渴望,也有恐惧。
周青对顾余琛已经没有那么执着了,早在顾余琛毫不留情地把她赶出去的时候,她就已经认清了现实。
顾余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目光打量着周青的脸,“周青,你把脸整成黎夏的样子,照镜子的时候不害怕吗?”
周青的整容手术做得很成功,手术效果非常自然,但这样的手术,脸上肯定会有痕迹,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凑近看的时候,那些刀口清晰可见。
听到顾余琛的话,周青缩了缩,同样的话周多春也说过,但周青当时一点都不觉得害怕,现在顾余琛这么一问,她终于怕了。
“余琛哥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周青避开顾余琛的目光。
顾余琛看着周青,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同情,“周青,你是被你父母亲手给毁掉的,他们没有教你,不要去奢望不属于你的东西,而你……根本就配不上这张脸。”
周青心脏猛地一缩,但她不敢抬头。
“回去找个学校重新上学,去过你自己的人生,别再试图抢走夏夏的人生,否则……”否则怎么样,顾余琛没说。
周青是被安保人员给拖出去的,明明之前这些人对她都恭恭敬敬,转眼间,就把她像破麻布袋一样丢在路中间。
迟早有一天!
周青正要从地上爬起来,手边突然出现了一双脚,周青心里忍不住有些期待,但等她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周多春面无表情,从她这个角度看上去,甚至有些可怖的脸。
“你来看我的笑话的?”周青收回目光,想要爬起来。
但周多春一脚踩在她的手指上,“准确地来说,我是来痛打落水狗的。”
周多春脚碾在周青的手指上,收着力道,既让周青感觉到疼,又没有办法把手抽出来。
“还记得我那时说的话吗?要么把我弄死,弄不死我,我迟早要弄死你们。”周多春看着周青那张痛得变形的脸,嘴角勾起一丝笑来。
周青有怕了,她想喊救命,但这里是半山别墅区,离顾家最近的别墅至少有近三百米的距离。
至于顾家门口的安保人员,这会好像集体消失了。
周青也知道,他们根本不可能来救她。
碾手指还算是好的,周青还能反抗,等周多春抓住她的头发,她就一动也不敢动了,她害怕周多春动她的脸。
周青去了顾家一直没回家,罗凤仙心里十分担心,但周启仁却很放心。
“你担心什么,顾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冲一个孩子撒气。”周启仁不担心,但有点烦躁。
之前他在顾家买通了人,多少能打听出顾家一些事情来,但他买通的人早被顾家清理了,顾家的一切动向他都不清楚。
也不知道顾父看到调查结果了没有。
只要顾父看到调查结果,知道黎夏是黎父的私生女,他再把杨望湘摆出来,谁还能说周青不是黎家长女。
“我怎么能不担心,就不应该让青青去,顾家都把她给赶了出来。”罗凤仙急得不行,她还是不能习惯周青的脸,但一旦见不到周青的人,她会自动代入周青以前的样子,照样担心周青的一切。
只要不看到周青的那张脸就好,一旦看到,罗凤仙就得不停地催眠自己。
周启仁懒得跟罗凤仙说这些,她就只会瞎担心,别的一点忙都帮不上,“我不跟你说了,前些天我跟你说的事,你再考虑一下。”
丁梅梅现在是越来越不拿他和孩子当回事了,摆明了在找下家,周启仁现在也没什么心情跟丁梅梅混在一起,他打算把孩子接回来,自己养。
“他不是嫌周陈年纪太大养不熟,现在冬冬年纪小,你好好对他,他长大后就会孝顺你。”周启仁是这样对罗凤仙说的。
听到周启仁的话,罗凤仙立马沉默下来,她看着脚边的地板,就是不吭声,无声地反对着周启仁的话。
现在周青已经回来了,她为什么还要再养一个不是她生的孩子。
所以她是不会同意的。
现在罗凤仙都有些后悔把钱拿出来给周启仁东山再起,她应该把钱留在手里,以后留给她的女儿才对。
见她不吭声,周启仁就有些不耐烦,想什么直接说就行了,搞这一套他不喜欢。
周启仁也懒得再跟罗凤仙说了,拿起外套直接出门,他们现在没住之前的大房子里了,那里被贴过传单,又不时有工地上的人堵着闹,周启仁也是很惜命的,哪里还敢住。
想到死者家属还要去法院起诉他,周启仁就满心暴躁。
不能起诉,这件事必须私了,一旦起诉,他在京市地界,就再也别想接工程了,就算去了别的地方,他手里没人也做不起来。
想起这个,周启仁心里就不痛快,他一直想不明白自己和黎父的区别到底在哪里,为什么黎父振臂一挥,小工们都愿意跟着他干,他却得靠各种手段,才能把人给留住。
没有人,接到工地也没有用,提篮子转给别人,赚的钱实在是太少,周启仁不乐意干。
所以还是不能离开京市,等把黎夏那里的事摆平,靠着周青,他还是能从顾家手里接工程。
周启仁一边想一边吸着烟,他觉得自己很镇定,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大将之风,却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抽烟一天比一天凶,有时候嘴里的烟还没抽完,手已经摸了新烟出来点上。
从黎夏出现的时候起,周启仁心里就有浓重的阴影和焦虑,只不过他不敢去面对而已。
……
这一天被周青闹得一点也不愉快,顾父最后选择去公司处理公务,顾余琛则是算着季景铭出手术室的时间,去了医院。
不管怎么样,他都应该去搭把手,不能因为黎夏不欢迎,就站在一边什么也不做。
“景铭的主治医生是你们联系来的,这个情我记下了,我会还的。”到医院的时候,季景铭还在手术室里没出来,黎夏陪着季妈妈等在手术室外头,顾余琛过来,才起身来跟他说了再两句。
季景铭的手术本来是排在三天后的,但突然有国外的医者团前来交流学习,季景铭的手术因此提前,主刀的医生除了原本负责的权威医生,还有国外很厉害的医生。
医院这边瞒得很严实,但黎夏还是打听了出来,这里头有顾家的手笔。
黎夏只能说,不愧是顾家。
顾余琛内心一阵无力,他们做这些,并不是希望黎夏记情的,他们只是想补偿而已。
“夏夏,其实你不必这样,我……”顾余琛目光恳切地看着黎夏。
但黎夏并不看他,“我不想欠你们家半点人情,周氏有意修改合同,增加我这边的权重和利益分配,这也是你们家在中间说话吧,大可不必,我不需要。”
这事顾余琛不是太清楚,有可能是楚安跟他舅舅说了什么,但这时候他却没有半点立场解释,甚至都没有办法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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