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府。
因着齐阁老寿宴,齐府上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诶,朗大人里儿请,咱家老爷可等您多时啦!”
管家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口,迎着络绎不绝前来拜寿的门客,一边熟稔的将贺礼入库。
齐阁老今日也难得穿了身喜庆些的华服,站在庭中跟同僚和门生高谈阔论。
齐夫人也不挨着,偏厅里攒了个夫人局,跟金陵城中的臣妇小姐们坐在一起聊八卦话家常。
凉亭边齐父养的金丝菊开得盛极,如今却败落了些。
估计是昨夜一场雨,碾碎了花泥。
千晚独自坐在凉亭里,手里提着一壶茶,神情淡漠,跟亭外的喧嚣俗世仿佛割裂了开。
“你倒是清净。”
一道温润的声音打断了这种突兀的疏离感。
“你来做什么?”
“受人之托。”秦辞坐到他身旁,将一块叠好的素帕递过去,“金陵有名的才女,给你写的情诗。”
帕子上绣了两朵缠绕的莲荷,寓意藕断丝连。
一看就是女儿家的东西。
千晚淡睨了他一眼,拿过绣帕,“名字。”
“斐葭葭,斐相独女,齐大人果真有招蜂引蝶的魅力。”
“……呵。”
千晚轻嗤一声,视线顺着扫了过去。
在对面的湖亭里,有个穿着藕粉色襦裙的女子如众星捧月,被众人簇拥围着。
她的眼神仿若不经意的落到这边,瞧见千晚注意到了她,又佯装无意的转过头,小声跟姐妹们交谈,不时露出个温婉可人的笑。
“麻烦。”
千晚冷蹙了眉,把茶壶随手搁在桌上,准备把这帕子给人还回去。
突然,一阵骚乱声传来。
“天呐,小姐!快救救我们小姐啊!”
丫鬟焦急的声音先响起,然后就是有人噗通落水的声音。
秦辞神色微变,立马起身,跟着千晚往声源处走去。
斐葭葭呛了水,狼狈的泡在池水里。
她边上的那些个姐妹们都神色焦灼,有些还虚情假意的抹着泪,可周围推推搡搡的,竟也没一个小厮敢下水。
毕竟这是斐相的千金,若是真下去救了……恐怕这条命就没了。
秦辞拉住千晚,“别去。”
这做局的意味太浓了。
就像是,有人刻意的在引他过去,等他救人,再加上那块手帕,直接就能坐实了郎情妾意的揣测。
争攘间,一穿着乌色衣袍的人影跳进了水里,打得众人措手不及。
他凫水将斐葭葭带了上来。
溺水之人力气之大,爬上岸的时候,竟是把救她的那人踹落了回去。
“啊!”丫鬟惊呼了一声。
看清掉落人的样貌,千晚气息一凛,踩住石块轻跃一步,倾身上前,迅速接住下沉的那人。
丫鬟拿着衣服盖住斐葭葭的身体,她咳出水,钗好的发髻乱了形状,虚弱的看着抱着人上岸的俊逸公子。
可惜,抱的人不是她。
魏言握住拳头,闷着低咳两声,在周围人揣度的目光中站稳,径直走到斐葭葭身旁跪下,“奴才……”
他话未完全出口,就被斐葭葭当众狠掴了一掌。
“你是什么身份!”
下贱的东西,胆敢摸她的身子!
魏言唇瓣微微翕合,他面无血色的低垂着眸,“……奴才只是听万公公的话,救斐小姐。”
斐葭葭杏眸瞪红,差点气厥过去。
那个水根本就淹不死人,她特意寻了这个机会诓齐郎来,只要齐郎救了她,她明日就可求皇上赐婚……如今可好,都被这个下作的太监搅和了!
万昌德!
老不死的狗太监!
斐葭葭恨得咬紧贝齿。
管家抱了两件袍子来,急道,“二少爷,赶紧披上别给冻坏了!”
千晚拿过其中一件厚的,盖在魏言身上,冷睨了那管家一眼。
“斐相家的小姐还在地上躺着,还不赶紧让人送去厢房换身衣服?”
“是。”管家一个激灵,立马支使丫鬟把斐葭葭扶去厢房。
魏言看向千晚,脸色苍白的道了句谢,“大人又救了奴才一命。”
……越来越算不清楚了。
“你也是帮我破局。”
秦辞走过来,皱眉道,“你俩先去换身衣服,再细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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