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四章 黑夜尽头

    “那又是什么东西？”
    又饿又冷的小风铃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试着往黑暗深处望去。
    可惜，她没有殷十七那样的超凡之力，根本看不到那黑暗的尽头。
    笃笃笃！
    这一次的声响很轻，远比先前那一阵鼠潮来临的动作更轻。
    不过，小风铃却生出了一股远比先前更强的危机感。
    显然，那是有比先前那群老鼠更可怕的东西到了。
    可是，她已经快冻僵了，又饿又累，甚至连站起来都感觉有些费劲，根本做不了什么。
    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殷十七身上，希望殷十七像先前一样，再以雷霆之势扫除黑暗中的危险。
    不多时，黑暗中便又传来了一阵嘎吱嘎吱的声响。
    听起来，像是有野兽在进食。
    小风铃推测，它们应该是在吞噬地上的老鼠残肢。
    想到这里，她更害怕了。
    咔咔咔！
    那些未知之物一路吃一路往前，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而此时，那些未知之物好像也发现了他们的存在，纷纷聚拢而来。
    小风铃敏锐地觉察道，有数股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瞪大了眼睛，循着那其中一股视线传来的方向望了过去。
    霎时间，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之中。
    “狼！”
    凭借着在这高山上生活的经验，小风铃立时就认出，那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来自于狼。
    毫无疑问，它们正是被这地上老鼠残肢的血腥味吸引而来。
    再环视四周，还有数十双同样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她，并缓缓逼了上来。
    在这一刻，小风铃的心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仿佛要直接从胸膛里跳出来。
    她既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她好想再看一次殷十七身上绽开的银色辉光。
    她真的好冷，好饿！
    只有那一道光，才能让她继续坚持下去。
    狼群步步逼近，但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儿声响，与先前那鼠潮的巨大动静截然相反。
    但是，它们这种方式，却营造出了比先前那一阵鼠潮更加恐怖的氛围。
    因为没人知道它们会在什么时候发起进攻，也没人知道它们会从哪一个方向发起进攻。
    那无形的压力步步累增，可以逼得被狩猎的目标方寸大乱，给它们创造更好的进攻机会。
    可惜，它们碰上了殷十七。
    别说殷十七现在处于一个‘失神’的状态，就算是正常情况下，也不会把它们放在眼里。
    或是见两个目标都无动于衷，又或是距离已经压得足够接近，狼群再也按捺不住，准备发起进攻。
    有数头野狼一跃而起，从好几个不同的方向朝着两人扑了上来。
    然而，结果与先前的鼠潮没有任何例外。
    狼群的攻击激起了殷十七的自卫本能。
    “圣剑·乱舞”
    银色的辉光在殷十七身上又一次亮起，一道又一道的剑气也随之射出，编织成一张银色的大网。
    大网如吹胀的气球快速膨胀。
    那些狼根本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撞到了大网之上。
    唰唰唰！
    只一瞬间，无论是那几条扑上来的恶狼，还是紧跟在后面准备发起第二次攻击的恶狼，全都被银色的大网一掠而过。
    等到剑气消散，那一群恶狼也随之化作碎肉撒落在了地上，与先前那群老鼠一般下场。
    “好厉害！”
    再次目睹这样的奇迹，小风铃惊叹不已。
    只可惜，随着危机消除，殷十七的本能再次收敛小宇宙，那一道银色的辉光也随之消失在了黑暗里。
    “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呢……”
    一切了结，又饿又冷，又累又困的小风铃已经濒临极限，在脑海中闪过最后一道残念过后，蜷缩在殷十七的脚边，彻底昏迷了过去。
    而此时，殷十七仍深深地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里。
    蓝莓的长势很快，那一个新芽已经开出了花。
    虽然四周一片黑暗，但殷十七凭借着感知捕捉，已然清楚地把握住了蓝莓的每一点儿变化。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在他的眼前绽放。
    他仿佛看到了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之景。
    而随着生命成长，他也看到了那生长之下隐藏着的死亡。
    细胞更替，那其实就是生与死的轮回。
    而对于整棵蓝莓来说，所谓的成长，其实就是新生的细胞多余死亡或衰老的细胞。
    因为细胞更替有结余，所以蓝莓在生长。
    也就是说，当细胞更替没有结余，死亡的细胞比新生的细胞更多的时候，蓝莓就进入了一个衰老的过程。
    当这一变化局限在那一朵花上的时候，那就是一个果实从无到有，慢慢成熟的过程。
    很快，在殷十七的入神观察之下，那一朵在黑暗中绽开的蓝莓花逐步凋谢，只在它曾经开放的位置，留下一个小小的骨朵。
    骨朵又汲取枝叶送来的养分快速生长，变成了一个蓝白色的小果实。
    而随着时间推移，蓝白色小果实逐渐成熟，不再需要枝叶提供的养分，它连接蓝莓主干的枝柄也逐渐枯萎。
    等到那枝柄彻底死亡的那一刻，蓝莓果实也随之从蓝莓的枝条上脱落下来。
    又一个轮回完成了。
    “原来，生与死竟是如此地平淡无奇！”
    完整地看完一颗蓝莓果实从无到有，慢慢成熟脱落的过程，殷十七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而此话一出，他心中那汇于一炉的诸多感悟也彻底融合，只留下一道最纯粹而简单的念头。
    就像是一柄钥匙，在它出现的一瞬间，为殷十七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生与死，不过一念之别。
    又或许，从来就没有生，也没有死。
    一切都只是人的妄想。
    从今以后，他的心将不再被生与死束缚。
    他的信念已经超脱生死。
    随着一切明悟，曾经的过往一幕幕在他的眼前闪过，有过悲伤，有过快乐，但一切都成为了过眼云烟。
    他的心没有任何波动。
    生如此，死亦如此。
    就像是一层厚厚的壳自灵魂上蜕下，他的灵魂极尽升华，精神意志达到了另一个新的层次。
    虽然灵魂创伤仍在，巨龙拉冬的残余意志也在，但并不妨碍他这种灵魂意志上的蜕变。
    他变得更加强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