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不会老的人

    没等鲍帅开口，唐警官忽然掐灭了烟蒂。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消失的第四试验室其实是在云南，对吗？”
    鲍帅点了点头。
    “完全正确！还记得第二张照片里的水印吗？里面提到了所谓的第四生物试验室，但孙老却说当时根本没有什么第四生物试验室。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从马文革写给陈昕的信里我们可以推断出，当时他们应该是分成了两个实验组，在两个不同的地方进行试验。
    而两人通信的间隔至少在两个星期以上，也就是说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
    再加上那封信没有贴上邮票，更没有邮戳，很有可能是由他人转交，而不是邮局寄送。这说明马文革所在的地方很可能是个通信不便或者非常偏远的地方，这符合云南山区的特征。
    另外，云南进行三线建设，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落到梁教授的头上？
    即使学校真的如此重用他，在身负重要的试验的情况下，他又怎么会欣然接下这个任务？
    除非理工大负责统筹建设的这个大型防空洞跟他们的课题息息相关。
    云南被称为动植物王国，本来就是进行生物试验的理想之地，又有三线建设任务的天然掩护，再加上山高皇帝远，缺乏有效监管，不容易暴露等等，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建立第四试验室的理想环境啊。”
    小马想了想，犹豫着说：“你的推论的确很有道理，但你也说那里十分偏远，偏远就意味着条件较差，成本更高，他们何必舍近求远，花这么多心思跑去云南做试验呢？”
    鲍帅摇头道：“不是推论，我可以肯定第四试验室就在云南。虽然李光明的笔记本被他们偷走了，但是上面曾经提到过，他们去的不是一个试验室，而是一个试验基地。
    里面不仅有课题组，还有后勤组、医疗组和资方的协调组，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第四试验室可能不仅仅是个试验室，而是一个规模超乎我们想象的试验场。
    要秘密建设这样一个试验场，绝不可能选在本市这种人口稠密的地区，而云南山区里某个在建的大型防空洞却是再好不过的地点。
    我可以想见，这个防空洞建设负责人的职务一定不会是自己落到梁教授头上的，为了得到这个职务，他一定花了很多心思，说不定还得到了那个神秘资方的帮助。”
    经鲍帅这么一说，大家都默默地点了点头，原来那个神秘消失的第四试验室不在本市，而在遥远的滇西。
    唐警官想了想，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简单地交代了几句。
    过了一会儿，一位女警察送进来一份文件。
    唐警官认真地看了看文件，又将文件交给大家传阅起来。
    “这是我们的资料库里关于a省理工大在云南那个大型防空洞的情况，根据文件显示，项目的确存在。
    这个项目始建于1975年初，最初的负责人并不是梁教授，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换成了他，这一点与鲍帅的推论相吻合。
    跟其他的类似项目一样，这个大型防空洞在八十年代以后就不了了之了，当时既没有经过任何检查，也没有通过任何验收，实际情况应该是被废弃了。
    2000年左右进行了一次对三线建设重大项目的全国大清查，曾经派过一个清查组到这个地方。
    清查组事后出具的报告证实了这个地方曾经进行过大型防空洞的建设，项目没有最终完成，目前是废弃状态。
    但是，他们没有提到任何有关试验室的情况，也没有提到这个项目存在任何的可疑之处。”
    唐警官说完，秦佳人正好将那份文件传到了鲍帅手上。
    鲍帅看着文件，眉头越皱越深。
    曾有一个调查组到过这个地方，并且没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这一点令鲍帅始料未及。但是能够完全相信这个调查组吗？或者这个调查组真的有做过详细的调查吗？
    这些问题目前都没有人能够回答，看来只有到那去看看才能真正揭晓答案。
    鲍帅把自己的看法向众人讲了一遍，大家也都露出了认同的表情。
    唐警官想了想，忽然又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我是唐建国，2000年那个清查组是由哪个部门派出去的？对，是这样啊……有没有人员名单？组长是谁？好的，尽快吧材料送过来。”
    十分钟之后，先前送材料的那位女警察又送来一份文件。唐警官仔细地翻了一遍文件，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众人一见他的表情，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唐警官顺手将文件传给了大伟，然后掏出一支烟吸了起来。
    众人等不及一一传看，都凑到大伟那里，探着头一齐看了起来。
    鲍帅也凑在人群中，透过人缝去看那份文件，只见文件上在清查组组长那一栏写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吴万里。
    吴万里是谁？鲍帅一头雾水。可当他再看到旁边那张吴万里的证件照时，顿时明白为何唐警官的脸色会变得这般古怪。
    鲍帅来不及再看文件的其他内容，连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把拉过平板电脑查阅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他？”
    鲍帅难以置信地呢喃着，愣愣地望着平板电脑。
    平板电脑显示的正是从天洋大厦里得到的第一张照片，而那张照片里左起第二个人竟然跟吴万里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不，不是几乎，除了装束和发型不同之外，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这个人有可能是马援朝、李光明或者黄文革中的任何一个。
    而照片上的时间显示是1975年，距离2000年整整过去了25年，就算真的是同一个人，也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
    难道他完全不会衰老吗？又或者这个吴万里会是老照片上这个人的儿子？
    可就算是儿子也不可能相像到这种程度，这中间到底又存在怎样的秘密？
    鲍帅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似乎他也到了缺乏想象力的年纪，对待无法理解的事情，本能地选择了拒绝。
    他看了看其他人的脸色，似乎大家都跟他一样，陷入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理解的情绪之中。
    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古怪，有些压抑，更多的却是难以置信的惊恐。
    恐惧来自未知，而颠覆常识的未知则会带来令人窒息的恐惧。
    似乎是为了缓和死寂的气氛，唐警官敲着桌子对众人说道：“资料显示，这个吴万里父母双亡，无妻无子。
    他曾在某相关部门任职，职务不低，但在这次调查之后不久就因为一次车祸去世了。现在来看他死得很蹊跷啊。”
    大伟点了点头，说：“天底下哪有这么像的两个人，就算有恐怕也是直系血亲，我倾向于吴万里就是当年课题组里的那个人，只是相隔25年，这个人居然没有一点变化，实在让人想不通。”
    鲍帅说道：“想不通就不用想了，这个吴万里的出现起码说明了三个问题。
    第一，他担任清查组组长，而这个清查组还正好负责理工大那个防空洞项目的调查工作，这一点绝不是巧合。
    第二，既然是吴万里担任清查组的组长，那么这个清查组得出的所有结论应该都不再可靠，至少不能作为我们对案件的判断依据。
    第三，其实要掩盖防空洞的秘密有很多种手段，而这个吴万里选择了最冒险的一个，以身涉险，亲自走这一趟。我猜他的目的绝不会仅仅只是销毁证据这么简单。
    但无论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当他出现在清查组的名单上时，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恰恰说明那个防空洞的项目存在很大的问题。”
    唐警官点了点头：“鲍帅说得对，眼下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那里，那里就绝不可能干净。直觉告诉我，那个地方很可能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大伟打趣道：“哟，老大，你不是说办案只重证据，不能瞎猜吗？怎么现在你查案也开始凭直觉了？”
    唐警官瞪了大伟一眼，继续说道：“其实我现在就害怕一件事，自从1978年以后，课题组的成员就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到最后应该已经算是彻底失踪了。
    而这个吴万里竟然亲自现身云南，说明这件事肯定没那么简单，怕就怕他是为了借这次清查工作的名义去销毁全部的线索。”
    鲍帅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从李光明的笔记推断，当年的试验地基规模不小，吴万里不可能背着清查组偷偷摸摸地把所有痕迹都抹去。
    就算整个清查组都是吴万里的人，也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销毁所有线索，而且如果说当年试验结束他们就消除了痕迹，那吴万里就没有冒着暴露的风险回到那个地方的理由。
    所以，我敢肯定那个地方现在还有很多秘密等着我们去发掘，也许这就是整个案件的转折点，能为我们解开所有谜团也不一定！”
    鲍帅这番话顿时令在场的人精神大震，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唐警官当即一拍桌子：“好，那么我们就尽快准备，去一趟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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