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七章 金钱肉

    而他要做的这道菜，其实来历也是相当值得说道一下的。
    陇西金钱肉，又名陇西蝴蝶肉、钱钱肉、美乐肉，号称“陇原一绝”，早在隋朝时期、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隋炀帝西巡时便被这位皇帝纳入朝廷贡品之列。
    之所以加上“陇西”二字，一为黔菜系中也有一名菜称为“金钱肉”，二为这种大西北的珍惜名品以陇西所产最为名贵。
    传说古长安一带在每年的寒冬腊月之际，就有不少的小作坊小磨坊把失去役力的驴子宰杀，那时的肉是珍贵的，自然任何一个部位都不可浪费，于是在人们的聪慧和时间的共同作用下，便出现了这样一道传奇佳肴。
    金钱肉成品约有一尺长，黑红透暗金色，吃时须切成小圆片，中间一个小孔（尿道），似铜钱彩头寓意甚好，故而得称。
    至于其别称美乐肉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已不可考证，一说杨贵妃与唐明皇便极爱此物的美味与滋补（嗯咳，这个夜夜笙歌晨不上朝声明在前，要这么说起来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唐明皇为杨贵妃运到长安的可不只是岭南荔枝，大批的皇室贡品中，陇西而来的金钱肉便赫然此列，取的也便是博美人一笑的意思。
    妃子笑后来成了荔枝，美乐肉之名与其先后暂且不说，反倒是来往于长安的商人把这道有着财源广进美好寓意的“金钱肉”扬名于四海，旧时许多豪商巨贾宴客，席上必有此菜。
    许是为了避免“撞衫”嫌疑吧，“美乐肉”这个名字一下子与三位不那么幸运的皇帝，也就是周幽王、隋炀帝以及唐明皇扯上了关系，那时的人们对所谓言论自由的重视程度可没现在这么微妙，这种事总不好放在嘴边家长里短似的评价。
    总之，这道有着一千多年历史的菜肴随着列入皇室贡品行列后，便愈发精致与重视滋补养生，尤其是其药材秘方几乎每隔百年便有一次大的增减，都是经过当时的名医国手御医以及名厨改良过的，至于到最后究竟成了什么样什么滋味，也就只有有幸亲口品尝过的皇帝们才知道了。
    再从最初的小作坊说起，一头在某个小作坊中的驴子由壮龄工作到体力下滑的迟暮老驴，悲催的一辈子里有绝大的可能从来就没见过哪怕一次双眼皮儿的美母驴，也不知道会不会历经粉转黑的过程——咳咳，但据说只有以这样肾水未亏元阳未泄的老处驴制成金钱肉成品外表看起来才能紫中有黑黑中带金，内部也才能呈现出最完美的琥珀金色。
    林愁一乐，心里不由琢磨“宝剑锋从磨砺出”这种万金油级别的术语居然也有崩设定的时候。
    冰风箱第一次时间到了之后，还需调成自然光进行晒干。
    不愧是卧槽系统也要腆着脸盗版的东西，也不知道老薛是怎么琢磨出来的，这玩意当真是好用。
    等干透的驴鞭拿出来之后，完全就是一截又黑、又皱、硬邦邦的玩意儿，顺手在案板上敲了一下，居然发出鼓槌儿似的“嘣”的一声。
    众人脸上写满了滑稽，
    “哟，鸡儿梆硬啊。”
    “林老板你这人太坏了，人家都成这模样了，就不能给鸡儿放个假吗？”
    林愁把驴鞭扔进香料锅里，温火炖煮，使混合着各种香料的黑酱油充分浸润它。
    浓油赤酱的一锅老汤不带丝毫油星儿，避免了任何可能存在的错误搭配，而香料也只能用干香，并且不再需要专门去腥——冰风箱中的硝制和晒干早就完成了这个步骤。
    这道菜的意义也在于此，驴鞭本身腥臊难除，除了时间外，再好再多的调料也很难做到完全驾驭，要在尽量保证原本风味的同时不使用过多的香料，硝制和晒干就是几近完美的解决之道。
    硝制只需要一次，而炖煮了晒干却需要往复几次，每次用到的卤水都有细微的差别，比较明显的就是，卤水要一次比一次清淡，如此重复之后，才能最大限度的提升驴鞭的风味。
    即使普普通通的驴鞭经过卤制之后也有尺余长短，很难一次吃完，当时的人们将驴鞭卤好后就吃多少切多少，剩下的再次晒干，等下次吃时再拿出来卤一次即可，然后人们便发现在一定限度之内，卤制次数越多的驴鞭味就越美，这个做法就流传下来。
    这是一道相当耗时耗力的菜肴，几乎少有人会专门制作，或者说每次制作也不会像林愁一样只卤那么一条，未免太过浪费了。
    即使是林愁，在没有冰风箱配合的情况下想要做出这一道菜叶起码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起码要卤过三次的金钱肉才可以称得上是正宗的金钱肉，也才好拿出来供人享用。
    几个回合下来，黄大山烧火烧的一脸黢黑眼神呆滞，
    “...林子，还来啊，还不行？？”
    林愁笑呵呵的说，
    “在燕回山上混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没明白一个道理么，美味，往往需要漫长的等待的。”
    山爷点头，瞪大了眼，
    “这道理我明白啊，三岁小孩都懂——可那时候烧火的人不是我啊！”
    林愁噎了一下，
    “咳，突然想起个故事...”
    一圈儿人早等的不耐烦了，一说有故事听稍微来了点精神，
    “关于，锅里的那玩意的？说来听听~”
    “就是就是。”
    林愁说道，
    “就说为了这个陇西金钱肉啊，还搭上过一府大员来着——大灾变前清光绪二十六年，老佛爷逃至长安。”
    （咳，插一句，地名你们懂的，逃难原因应该有人知道，也不好写出来，可度娘。）
    “陕西巡抚端方敬献长安及陇西特产金钱肉于太后，其尝后只觉劲韧有嚼劲满口余香，太后凤颜大悦极为喜爱，遂令进贡，据说是每年三千斤的指标下来，咳咳，我估摸着知道这菜来历的人当场就能哭出声来——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啊。”
    众人大乐，
    “三千斤...我去...那之后是不是长安就只有阉驴了？”
    “老佛爷这口味也真够重的了...”
    “嘁，这算什么，我可是听沈大儒说过，那位可是一直喝人乳...那什么养身的，据说上了年纪之后皮肤都是光滑水嫩的，也不知道真假。”
    林愁接着说，
    “后有人进言说出金钱肉的来历及稀有，这才作罢——后端方因接驾有功，调任H南布政使，旋升任H北巡抚，二十八年，代理湖广总督，后又任两江总督，嘿，据传言说，‘接驾有功’很大一部分就从这儿来的。”
    众人无语，
    “...”
    “这...感觉...怪怪的。”
    林愁说，
    “我就那么一说，大家图一乐，至于真假么，我可不敢担保——怕是沈大儒知道我胡咧咧要跑过来指着我鼻子骂娘了。”
    陈青俞一脸的震惊，咽了咽口水道，
    “这年头，当个厨子都这么不容易了么...需要知道的东西可真多，惹不起惹不起。”
    黄大山放下烧火棍，呼了口气，
    “这位也就做菜的时候话这么多，平时可见不到他这样婶的。”
    陈青俞点头，
    “有本事又认真工作的时候的男人，果然是很帅啊。”
    间黄大山眼神怪怪的，陈青俞豁然醒悟，补了一句，
    “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本人在任何时候，那都是极帅的~！”
    （陈青俞：mad好险，差点被误会。）
    黄大山捏着下巴上下扫了他几眼，
    “不用解释，太刻意了。”
    “...”
    林愁忽然打断了两人的尴尬，
    “好了好了~”
    众人眼巴巴的跟着闻了大半天的香味儿，天都黑了，总算是盼到了。
    偌大的驴鞭经过几番晒干卤制，已经由三米多长缩小到两米左右，就这还差不多有人腰肢粗细，放在案板上黑的反光，隐隐还有一丝暗金的色彩从某蘑菇状顶端光滑部位透出。
    一般金钱肉会被切成圆片或者是斜刀圆片以方便摆盘，蝴蝶肉的名称就由此而来，斜刀切片后椭圆的薄片中心部位有一“钱眼儿”两两相对摆盘时恰似蝴蝶的两对翅膀或者孔雀的尾羽。
    别看外表不出众，可金钱肉内部的肉质呈现出油光致致的琥珀金色，半透明的质感在周围渐渐增多的灯火辉映下可以说是熠熠生辉，一股淡淡的异香瞬间小范围的弥散开来。
    这种观感简直让人忘却它之前的形态，如果就这么端上去没人开口的话，保证吃菜的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嘶...这个味儿...”
    “厉害了我的林老板，真香啊！”
    “嘶嘶，闻一闻鸡儿梆硬啊~”
    “噗...能不能别老重复这句...”
    林愁直翻白眼。
    切好一盘后，在众人眼巴巴的注视下尝了一片，
    “咳，试试毒，虽然之前检验过了，但毕竟是六阶生物，还是小心为妙。”
    众人的关注点显然和林愁想的有所不同，
    “怎么样，味道咋样？”
    “那还用说，贼拉好吃吧！”
    “快尝快尝...嗨呀急死了...”
    林愁的视网膜上骤然浮现出一行行黑色字迹，
    “黔驴技穷：
    随机封印食用此菜者一到三个最得意的血脉能力、异化技能并根据其威力转化为可选择的主属性中的一种，包括但不限于精神力、生命力、体力、力量，如未选择，则自动填充至属性最高值，持续时间六小时。
    能力越强则转化的属性值越高，具体数字参考量：技能威力、提升量以及本质高度。
    （注：ji，此ji非彼ji。）”
    然后，一股莫大的力量随之在他躯体各处涌动起来。
    等，先等会...
    林愁瞳孔都放大了，试了试召唤属性列表，什么都没有，又尝试召唤卧槽系统，依然没有出现。
    卧槽，怎么回事！
    系统不是溜到燕回山去了么，怎么还是出特效了？！
    这和林愁上次做半鳄龙的情况并不一样，异兽本身所携带的无可更改的特殊效果并不在系统的统筹范围之内，即使出现了，也是以一种林愁的模糊的“第六感”的形式，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直接以类似系统提示的方式显示在他的视网膜上，这难道不是系统的功能？
    林愁再三召唤系统，没有任何答复，这让他不禁产生了某种怀疑的情绪——虽然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另外一种情绪毙掉了。
    林愁突然贼眉鼠眼道，
    “卧槽？系统，嫩娘了个大西瓜？”
    “诶嚯~有种你再哔啊，你再哔我啊，mmp一天天把你牛的，你再哔啊，胆比腰子都肥，还能不能分得清谁是主角了，靠！”
    ——尼玛，就这点儿出息！
    咳，说来惭愧。
    喷不过卧槽系统一直是林愁的硬伤，好不容易系统从高等智脑变回小霸王版本了，这货就突然秀起来了，简直...简直放肆！！
    卫天行一只肥手在林愁眼前晃来晃去，
    “喂，喂...林小子，你发什么楞呢？！”
    林愁回神儿，见众人一脸担忧的表情，抱了个歉说道，
    “这次怕是要让诸位失望了——这道菜，大家怕是不能吃了。”
    然后他自己忽然一愣。
    诶？
    咱不能吃，不代表别人不能吃啊！
    林愁急吼吼的问道，
    “那个谁，叶老将军和那个家伙，还在喝茶？”
    众人虽莫名其妙，可还是很快有人答道，
    “没...改喝酒了...他们已经开始下象棋了，看样子有决战到天亮的架势。”
    林愁拿起盘子交给卫天行，郑重道，
    “去，找人送到叶老将军和那家伙桌子上，再让老薛配几道别的菜就说是八方楼送的，一定找个明白人去。”
    卫天行眼睛转了转，视线在林愁和金钱肉中间来回转换，
    “你...认真的？”
    林愁异常严肃的点头，
    “回头再解释，放心，绝对没毒，随他怎么验！”
    众人呆了一分钟，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期待有之兴奋有之不可思议有之。
    卫天行吸了一口气，
    “好，那我亲自送过去。”
    卫天行走后，众人一股脑围了上来，
    “林老板，说说吧~”
    “嘿，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这道菜，是不是能阴那小子一把？”
    “不对吧，阴了他也没用啊，那普通人...那血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