嘬着手指享用完甜蜜蜜的奶渣制品,司空蓦然想起,
“等会,说好的酥油蜂蜜呢?随便弄了点下脚料就把本公子给打发了?你小子不地道啊!”
林愁把手指捏的咔吧咔吧响,微微一笑。
“姓林的你还敢打人不成?”
林愁拎着个黑陶大盆走出去,
“我还没那么无聊!”
不一会,他端着陶盆又走了回来,盆里已经多了一大片暗黄色的蜂房。
由于那个诡异的招蜂引蝶勋章的功劳,燕回山上的蜂巢已经多到了林愁不得不想个妥善办法处理的地步,后山岩壁下、石堆里、树干上到处都是,甚至于有株活性不高(事实上是奄奄一息状态)的猪笼草根部都挂了几扇蜂巢,住在蜂巢里的超大量野峰凶猛好斗生存能力极强,到处都能筑巢,赖在燕回山一点嫌弃的意思都没有——老天在上,真希望滚滚没有存储食物这个本能把所有蜂巢全吃掉才好。
它们从四面八方方圆数百公里把新鲜的花蜜采回,二十四小时都不停歇,成天嗡嗡嗡好不热闹,整个燕回山上都能闻到那种淡淡的甜蜜味道。
野蜂们从来都不是挑剔的家伙,无论是普通花朵还是异化植物对它们来说都是后花园里等待采撷的甜蜜果实,所以蜂巢里永远封存着大量品质上乘、金黄澄澈的香甜蜂蜜。
林愁仔细检验过,这些从多种多样普通植物和异化植物花朵中采集的蜂蜜有着接近一阶的品质,并且品质还在不断的、缓慢的提升——采蜜吃密的它们随着时间过去,或许一百年,或许两百年,野蜂肯定会异化成一阶二阶三阶甚至更高的等阶,产出一阶二阶三阶的野蜂蜜,想想还真是很令人期待的。
呸,期待个屁啊。
现在已经有很多顾客开始抱怨这些嗡嗡嗡的狂暴小家伙有事没事儿就会组团对可视范围内所有移动物体进行自杀式袭击,包括但不局限于人、狗、熊、牛、蛇以及摩托和越野车。
当然人狗牛熊蛇之类的暂且忽略,反正它们也扎不透进化者和异兽的厚脸皮——但你能想象把车停在山上一会吃个饭的工夫出来就发现自己车的某一扇挡风玻璃上密密麻麻的沾着两万多根蜂针的场面吗?然后千万不要忘记顺手从排气管里掏出二斤已经碳化的尸体!
再者说了,小馆还有很多客人都是普通人,他们可扛不住这些野蜂几下蜇的。
总之,这些让林愁不胜其烦的小家伙就这么被迷了心窍一样源源不断的从荒野上抛家舍业的涌来,在燕回山上安家落户繁衍生息,生生的把这里的蜜蜂聚居数量推上一个又一个新高峰。
林愁:mmp,再这么搞老子要收人头税...哦不,蜂头税了啊!
不论如何,搞出一道以蜂蜜为主原材料的菜肴既是势在必行也是众望所归——总得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干掉一部分野蜂吧?
毕竟林大老板才是这座山的主人。
你看,连后山蘑菇房里的蚂蚁都能认清这一点,你们这些嗡嗡嗡的战斗种族就不能给本帅安生一点?
野蜂的蜂房要比普通蜜蜂的更为结实一些,颜色也由淡黄发白变得金黄甚至暗黄色,非常漂亮。
林愁这扇蜂房是树上割下来的,没有灰尘很干净,随便用擀面杖捣几下,就着黑陶盆当场开火加热。
金黄色的蜂蜜从每一个六角形的孔洞中析出,有些微极小的气泡夹杂在蜂蜜里,犹如被封存在半透明的琥珀中,异常诱人,充满了源自于这个世界的真实。
甜蜜且复杂的花香充斥着整个厨房和饭厅,连纳香红豆的吸香效果都不能阻挡。
这种甜蜜是最能让大脑愉悦的味道,它不会直接让人产生饥饿感,仅仅只是源自于本能的渴求、进食欲。
将一大团变得柔软的蜂巢从黑陶锅里捞出,顺手塞进厨房后门那张黑白分明大脸的嘴里。
滚滚嗷呜了两声,眉开眼笑老老实实的趴在门后面——再没有人比它更衷情于林愁的手艺了。
当野蜂蜜滚出一个个大泡时,再加入大勺大勺的新鲜酥油,融化的酥油与蜂蜜交织在一起时,金黄的蜂蜜透出被冲淡的牛奶般的白色,同时表面也蒙上了一层柔软的胶质——或者说是油状物,其实那是些许蜂蜡,而不是酥油。
酥油的浓香、野蜂蜜的花香,甜蜜馥郁引人入胜。
连最不中意甜食的山爷都情不自禁的直往陶锅里瞅,嘴里说着,
“还挺好闻...看着像糊墙的浆糊。”
黑陶是蜂蜜和酥油结合最佳的器皿,受热均匀柔和,同时也是最有历史的见证者,第一锅美妙的酥油蜂蜜就是在这样的黑陶器皿中被制作出来的。
陶锅内的蜂蜜与酥油完全融合后将盛在一个个小盅中,碗口用湿润过的纸封好,上屉开蒸。
林愁捏着下巴说道,
“嗯...应该事先准备些干桂花什么的,可以调味道。”
想了想,老薛的盐渍桃花和糖渍桂花就很合适——酒渍的也行啊!
司空和银发萝莉不分先后的急问,
“要蒸多久?”
“二十分钟就好。”
垂涎欲滴,望眼欲穿。
山爷怪异的看着司空,
“我说司空公子,你一大老爷们,能少吃点甜食不,又不是小丫头...你就是糖分太高食人魔才专挑你下手的知道不,嚼起来肯定肉质鲜甜骨头嘎嘣脆!”
“歪理邪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司空一阵白眼狂翻,
“有本事你别吃啊我跟你说,你喝一口本公子都瞧不起你!”
山爷何许人也?
“呵呵,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人不为己天下大乱。”
司空眯缝着眼睛,
“啧,真亏你丫投胎到这副身体了,铁打的身子钢做的脸皮,不然怎么衬托你山爷的英明伟岸?”
吴恪闻着味儿又爬了回来,顺嘴补了一刀,
“是不是还有一副纸糊的裤裆?”
山爷斜楞着他,
“你小子要是个进化者,老子上去就是一个二十吨重的拳头,娘希匹。”
转头继续Gank司空,
“咋地,老子凭本事投的胎,凭什么说老子有错?饿骄傲!”
换句话说,就是: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
司空被这货不要脸的言论气了个倒仰,
“君,君子以自强不息!你这人..简直人渣败类,有辱斯文!”
山爷双手叉腰气焰嚣张,反问道,
“所以呢?”
司空整个人都懵住,被如此理直气壮的反问惊呆了。
搜肠刮肚半天也没想出该如何应对,一篇八千字经典国骂分析报告憋在胸腔里欲言又止,满脑子都是山爷的声音在回荡——
所以呢?
以呢?
呢?
林愁真怕这孩子脆弱的小身板儿一口气上不来被气个好歹出来,赶紧咳嗽两声打断他们,
“对了司空,那个谁原谅盆这几天又跑哪去了?”
司空愤愤难平,只好回道,
“取景,配音,剪辑,字幕,一大堆后期...哦顺便还要找个什么终极大BOSS什么的,总之我帮不上忙也没咱们什么事儿了,都是她和老沈在弄,不知道最后的镜头她到底要搞什么,神神秘秘的。”
术士袖口探出两根虚幻的雾气手指点了点桌面,
“本来我说召唤个死灵骑士给她做画质渲染来着——邪能和负面能量填充分镜头效果简直不要太好,最适合反派的阴暗画风了,报废了两台机器之后她就把我撵出来了,真是,没有一点对艺术的追求。”
司空看了他一眼,
“这电影元素确实多了点,那也不能为了省钱就弄成货真价实的鬼片吧,你那死灵骑士一手入侵过的镜头放出来电影院还不当场变成鬼屋?快得了吧你......”
术士嘶哑着反驳了两句,最终也不得不承认绝大多数观众都受不了死灵骑士邪恶力量的折腾。
银发萝莉发现新d陆似的对妈妈说道,
“娘,那个叔叔好奇怪耶!他居然没有脸耶!”
素质教育一定要从娃娃抓起,童大姐轻拍小萝莉的脑袋一下以示惩戒,
“住口,囡囡要有礼貌知道吗,你怎么能说叔叔没脸呢?”
小萝莉委屈巴巴的揉着脑门,把自己银光闪闪的发丝揉成一团糟,
“可是叔叔就是没有脸耶!伦家木有说谎!”
童大姐严肃道,
“那也不能说出去啊,你说别人没有脸,不知道的人会理解成没脸没皮的!这是不好的话知道吗!快给叔叔道歉。”
“喔~”小萝莉撅了撅嘴,娇娇怯怯的说,“对不起啦...影子蜀黍...伦家,伦家不是故意的。”
术士把帽兜对着银发萝莉(此刻请自行脑补温柔的眼神和蔼的笑容等等等),他的虚无的帽兜下是比黑暗还要深邃的东西,以及两团猩红的、汹涌燃烧的灵魂之火。
“咳咳,”术士清了清嗓子,可声音依然像是从死尸身上刚吃饱飞得摇摇欲坠的老鸹,“小囡囡真可爱!真有礼貌!”
“哇......”
得,又哭了!!
现在,满燕回山都放不下术士大爷无处安放的尴尬了。
术士大爷心存愧疚,忙不迭的补救道,妄图哄好银发萝莉,
“要不要看看我变的魔术?囡囡想看死灵骑士还是深渊小鬼?缝合憎恶?食尸鬼也行啊!!”
林愁满脸惊悚,“停停停...你说的那些玩意好像都不太适合小孩子看吧...”
“也对,”术士挠了挠头,“要不我搓个陨石吧,我听说小孩子最喜欢在流星雨下许愿了!主要是流星雨实在有点困难,我三个单位的魔力贮备都不太够用的样子,流星还是可......”
“哐啷。”
“砰。”
一片人仰马翻,惊恐的眼神都快凝固了。
山爷更是大骂着雾草卧槽脚一滑直接摔到了桌子底下去。
林愁一把按住术士大爷的胳膊,
“冷静...冷静!可别,千万别...”
“...”
“咳咳咳,好了好了,那什么,筷笼里有勺子,咱们还是尝尝酥油蜂蜜味道到底怎么样。”
鉴于烤蜂蜜黑黢黢的不招人待见的外表从来就没卖出去过一份,林愁对酥油蜂蜜还是抱有很大期待的。
唔,这玩意勉强也能算是异化食物,卧槽系统并不会加以限制。
如果销路好,那就很舒服了嘛!漫山遍野多得是!
人手一碗,剩下的全归滚滚。
蒸好的酥油蜂蜜多了分水润少了几分虫族周边产物特有的尖锐味道,一盅酥油蜂蜜闻上去颇有种缠缠绵绵云朵般的柔和。
银发萝莉抱着小盅大呼小叫,婴儿肥的脸上挂着兴奋和满足,
“哇哇...好烫...吸溜...烫死了...吸溜...甜...”
苏有容手持小盅聆听着大胸姐的谆谆教导,
“野蜂蜜,好东西...下次问问老板能不能搭配山羊奶和乳瓜...效果绝对...”
苏有容不停的点头,只是苦恼的视线永远也无法触及自己的脚尖,
“可...赤祇姐姐...再...我就要失去平衡了丫...这样很辛苦的!”
林愁一头冷汗,全当没听见。
可最终还是忍不住瞄了两眼——嗯,果然真的需要发达的小脑才能保持平衡啊...
咳咳咳!
站在林愁面前的山爷愣是把袖珍小碗的蜂蜜喝出了三碗不过岗的气势,
“呼噜...”
一口抽干。
“嘶...哈...爽!!”
司空厌恶的嘀咕,
“呵呵,萝莉吸溜吸溜就很可爱......这货的形容词也就只配用稀里呼噜了!”
蜂蜜沁人心脾的花香清甜配上酥油的浓香厚重形成最完美的组合,愈演愈烈入口化甘,宛如一蓬正在膨胀的、热气腾腾的棉花糖一样充斥着口腔的每一寸间隙,惊人的饱满。
银发萝莉一勺一勺的品味着这甜蜜,不时仰头对着童昇美嘀咕着什么,洒下银铃般的娇俏笑声。
山爷舔完了碗就开始腆脸,
“那个...林子啊...还有么,刚才喝的急,没尝出味儿啊!”
林愁一指后门滚滚那张黑白分明的大脸,
“有啊,那还有两碗。”
“吼!”
滚滚一抬熊掌把两碗酥油蜂蜜虚盖在掌下,高达七七六十四阶的毁灭性目光一下子就把山爷的勇气和欲望全给掐死了。
mmp,谁借老子一百个胆子先!
山爷惆怅的看着其他人一小匙一小匙的甜蜜着美妙着,内心突然一下子迷惘了,非常的不甜蜜,非常的不美妙。
——娘希匹,为啥总感觉别人都活的那么精致呢?
等等...
老子,老子不食嗟来之食!
要迂回战术!
“咳咳,那个吴恪啊...你小子新发型不错嘛...”
吴恪抬眼,
“哦是吗,其实都有一年多没剪了,我还正准备剃个光头呢,你觉得这样好看还是光头好看?”
山爷咂嘴,那不就是...
耳畔仿佛又回荡着儿时曾听过的大灾变前的老专辑,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钻出个光头,
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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