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壶,又称狗爪螺、马牙、海鸡脚,因其形状怪异狰狞,又被称作来自地狱的美食,味道却鲜美至极。
林愁现在大快朵颐的这种,算是藤壶中很不起眼的一员,连个正经的学名都没有,味道也远远不如其鼎鼎大名的同类“鹅颈藤壶”。
不过,这样的海鲜野味儿,谁又好意思去要求更多呢?
滚滚大人一脸深沉。
这是吃的吧?
这肯定是好吃的!
愚蠢的人类,居然妄图想要骗朕??
它把主意打到另一块礁石上,探出铡刀一样的爪子“嚓嚓”切掉几个尖角,扔进口中。
“嘎嘣,嘎嘣。”
滚滚大人苦着脸,它只吃到了一嘴海水味道的苦涩石头渣子。
“哈哈哈。”
海风渐微,海浪渐稀。
小岛四周的海平面蒸腾起淡淡的薄雾,丝丝缕缕的在海面上方两米处汇聚着,渐渐浓稠。
浓雾之上没有一丝波澜,平静的像是冻结的冰面,伸手不见五指,同时吸收了海浪拍打的声音,使整个黑沉海都陷入了寂静之中。
滚滚大人,“嗷呜?”
林愁一瞪眼,理所当然的说:
“笑话!本帅堂堂末世厨神,会在乎一点狗屁不通的海雾?”
“有没有海雾,老子不还是照样迷路?”
“嗷...呸!”
滚滚大人起身,三两下把怒蛙的另一条大腿扯了下来,想扛走,试了试,太大,飞不起来。
“嗷呜?”
“饿不死你!我做饭,还需要找陆地?”
林愁眼神狞恶,都是六阶异兽了,脑壳还是那么不好用。
......
茫茫雾海之上,礁石岛外数十公里。
数十个穿着鱼皮鱼骨缝制的简陋衣甲的大汉雕像般伫立着,凌厉的目光如刀似剑。
不见丝毫动作,却在雾海中缓缓前行。
突然,一个闭着眼的大胡子笑了起来,
“娘的,看老子,像不像腾云驾雾的神仙?”
“切~”
“嘘!”
男人讨了个没趣,骂了一声,自顾自摆了个乘风而去仙女拂面的造型。
“卧槽老子要吐了,赶紧有好心人把他扔海里去,老子代全家谢谢您嘞。”
“全家?娘老子的你几年没回家了?你儿子还管你叫爹不?”
“...”
“你大爷!!”
最前方,手里端着显示器的男人看着屏幕上的光点,伸手拂去雾气凝落在睫毛上的水珠,一张脸黝黑通红中依稀透着清秀的模样,年纪似乎不大,至少比身后的一群人小上许多。
“老大,找到了,前方二十里。”
“恩?”
这时,雾气下一阵涌动,又有十几个人露出头来。
其中一个男人精赤的上身布满无数伤疤,没睡醒一样眯着眼睛说,“什么地方?海底?”
“没有,在海面上,看地形,应该是黑礁岛。”
“这畜生猴精似得怎么会在岛上?”
“难道是在捕食。”
“小娘皮刘方你没看错吧。”
刘方呲牙道,“老子会看错?你以为老子像你一样头顶上长俩肚脐眼看路?”
“娘的你....”
赤裸着上身的男人从雾气下抽出张足有一仗长短的巨大骨弓,伸手拂去上面的水迹,森森白骨有如玉质,弓弦足有两根拇指粗细。
“全速前进。”
“是!”
源晶发动机的咆哮吹散了雾气,露出一座百米长短、二十米宽的梭形浮台,无舷无沿,破开平静的海面,向前方加速驶去。
浮台之上,摆放着大大小小各种海生生物的某一部分,有十米长短的大鱼龙骨,有闪着金属冷光的螃蟹前螯,有两米大小摊开晾晒的鱼鳔,更有数十颗青蓝色的三阶源晶堆在一处。
一座海岛黑漆漆的矗立在雾海中,就像是一座巨型滑梯的形状。
“老大,不能再往前了,下面全是暗礁和礁石。”
“老子还是第一次来这片海域,听说黑礁岛有黑蝶贝?黑珍珠炒着吃比白珍珠香脆不?”
“哈哈,山炮!”
又有人说道,“老大,我看见那家伙了,就在那个悬崖旁边,好像已经睡着了...”
“睡着了?那老子就让它先清醒清醒!”
“嘿。”
人群中顿时传来不怀好意的冷笑,“跟了这玩意一路,终于等到这时候了,痛快点打一架多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老跑你娘了个勺子,老大,搞定这癞蛤蟆,咱就能回海防喝酒吃肉睡娘们了吧?”
“说你是男人,真他娘的是对在座各位的侮辱,你他娘的就是一头公猪。”
“闭嘴!”
精赤上身的男人挽弓而立,总也睁不开的眼睛陡然爆发出幽蓝色的冷光。
他低沉道,
“这次的新人有点多了,怒蛙一旦受伤,方圆两千米内都是其长舌攻击范围...狗三,你带两小队人吸引怒蛙注意力,麻子,你带三个小队,箭中之后冲过去往怒蛙头背连接处招呼,这狗东西即使脑子死了,也还能靠肌肉反应支撑一会,务必直接切断其中枢神经...避免不必要的损伤。”
“是。”
“是!”
骨弓渐渐拉开,两根拇指粗细的弓弦发出钢筋扭曲一般的声音,男人大喝,
“箭来!”
阵阵银白色的光芒从他的脚底升起,就像是无数条银蛇,探头探脑的沿着他的身体盘绕、蠕动,直至男人的双臂。
他的双臂上每一条血管都隆起如虬龙,块块肌肉如夯实的土丘,陡然膨胀了两倍有余。
臂骨爆响,一对本就颀长的臂膀硬生生的拉长了一截,骨弓彻底张开。
银白色的光芒最后盘绕在男人的一双臂膀之上静止不动,虽是光芒,却给人以水银般有若实质的沉重感,整张骨弓都镀上了一层雪亮的银辉。
光芒吞吐间,一只平凡无奇的白骨箭矢在弓弦上渐渐凝聚成形。
两米半长短,足有胳膊粗细,表面凹凸不平,布满了蜿蜒的脉络,箭头还坠着一条红缨飘带——这分明就是一根红缨枪的模样。
男人手臂上一条细小的血管爆裂,一缕血色融入光芒,汇入箭矢。
随后就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连串的爆裂声响起,鲜血喷薄而出,猩红粘稠的颜色一寸一寸的填满白骨箭矢的脉络,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心胆俱寒。
“行了老大,你吃肉,给我们留口汤,你一箭把他搞定了,回去了兄弟们多没面子啊?”
语气虽是调笑,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半分笑意,眼睛里满是沉重和担忧。
持弓男人脸色苍白了几分,弓弦与弓身已拉扯到极限,迸发出危险的呻吟。
“箭去!!”
“嗡~!”
箭矢飞出,弓弦震动。
重压之下,整个浮台都向海面下降了半米。
从天空看去,一阵无形的气浪排开海面浓雾,形成方圆三公里的巨大空洞。
箭矢如长虹贯日,惊雷炸响,这一瞬还在弓弦上绽放辉光,下一瞬,已经直接击中怒蛙庞大的躯体,只在众人的视网膜上刻下一道闪电般的视觉残留。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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