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一章 星空意志成

    第五十周，银河系已然支离破碎，地球文明的疆域频繁侦测到虚空，隔壁莫亚文明母星都丢失了，紫微文明更是全境沦陷。
    为了保卫家园，机心女皇亲自率领舰队海，与其他文明合兵一处，进行最后的银河系保卫战。
    这一回，星盟各族压上了一切，一个个都几乎全民皆兵，掏空家底所造就的无数星舰，浩浩荡荡，数都数不过来。
    尽管巍峨为壮观，但战力就不谈了。
    大家都知道，大会战是必输无疑的，最后的结果就是和金乌族一样，全军覆没。
    可是时局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为了不让银河被蚕食掉，他们必须将最后仅有的力量，集中起来。
    只有这样，才能吸引到虚空在银河几乎全部的大军，给剩余不到百亿的恒星系争取时间。
    倘若能坚持到最后一天，那么他们即便全军覆没，也能保住银河与其中的无数老幼。
    “还有两周！”
    “可是金乌倾其全力也仅仅坚持了一周，我们比金乌弱小太多，能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庐山号的处境被我们难千倍万倍，不也坚持下来了吗？”
    庐山号的传奇，还在延续，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但既然做到了，就意味着某种他们认为不可能的事，是可能的。
    庐山号挺立了三十八周没有灭亡，乃至还在继续，难道全银河的力量集结起来，连两周都坚持不了吗？
    尽管理论上怎么算，他们都只能坚持两三天，可庐山号的存在，让所有人士气高涨，鼓舞着他们，去寻找无数不可能中的奇迹。
    “杀啊！”
    “为了银河！”
    最终决战，以赌上一切的姿态爆发了。
    同样的战斗，也发生在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无论是阿玛拉的主战场，还是偏远天区的星群，都在这个时刻，先后押上了全部力量。
    这是星空侧文明与虚空的总决战，也是他们给予黄极，最高程度的信任。
    因为虚空不可能被这种低层次的力量战胜，这样赌上一切的战争，是赢不了的，输了就一无所有。
    然而他们义无反顾地做了，只因他们相信黄极的一年之期。
    ……
    与此同时，起源维度的黄极，缔造的星空意志，也已然到了尾声。
    以黄极为中心，茫茫然的星辰大海，其运动轨迹越发诡异起来。
    “它们在断断续续地运动，在跃迁跳跃！”守墓者看得入迷，发现异常后立刻高呼。
    跟着黄极将近一年，他见证了制造星空意志的全过程，并且也已经稳定在了超神级。
    但是他还是没见过这种诡异事件，一颗颗星球在遵循着力学飞行时，忽然跳跃到了几百万公里外，好像中间的过程被省略掉了一样。
    黄极解释道：“这就是跃迁，不需要虫洞的跃迁……”
    “一个三维者从起点奔跑到终点，对于二维的跑道而言，它并不是一个连贯运动，因为二维生物看不到高度，所以只能看到奔跑者的脚底与跑道连接的一个个面。”
    “代入到四维事物也是一样，我们因为看不到第四坐标轴，所以一颗颗星辰飞行过程中会突然消失再出现。”
    “所有维度的明物质，都是四维明物质本体的投影，我们看到的星辰，是一个粒子经过我们维度的脚印！”
    “星辰万物都是这样，一颗恒星里的夸克，与几万光年外的另一个恒星里的夸克，乃至加上无数个星球里的无数个夸克，它们本体其实是同一个粒子。”
    “明物质的基本粒子，共有61种，将它们算作一份，宇宙总共只有10的24次方份。”
    “即，一个三维频率，只有一套！”
    “这就是我为何说，这片星辰代表着我们，我们用它缔造四维机器，就相当于这个维度的我们也加入到这个机器中。”
    守墓者震撼无言，黄极说的前半段他是知道的，但后半段则太过不可思议。
    一个维度里的所有明物质，其实是由区区61个粒子构成，也就是他们的物理模型中，那61种标准基本粒子。
    岂不是说，他们其实都是同一套粒子的不同投影？或者说是不同组合的切面？‘你’就是‘我’？
    标准粒子模型，共有10的24次方份，在不同频率上运动，所以三维有10的24次方个维度面。
    大破灭就是两套模型出现了碰撞，升维与降维，某个模型的一段轨迹流窜到了其他频率的轨道上。
    守墓者沉思，这种事可以想象，但已经涉及到了本质，无法证明。
    这是超维后才能知晓的答案，是三维生物不可能证明的知识。
    尽管他相信黄极，但守墓者还是感觉有些矛盾，不禁问道：“那湮灭是怎么回事？正物质和反物质既然都是同一个粒子，它是如何自己把自己湮灭了？”
    “它湮灭之后，为何其他的同类粒子还在？”
    黄极说道：“湮灭的粒子可没有消失，只是在三维视野上看不到了，它以能量的形式存在。”
    “我们看到的只是交点的消失，粒子本身还在。”
    “所以湮灭事件的本质描述，是一个四维粒子跳出我们的视野撞击了其他粒子，由此其他粒子获得了更多能量，接替它在我们的视野里运动。”
    “这就是能量守恒的本质，也是一切能量转化，元素变化，粒子消失与生成现象的根源。”
    “一切电磁力、强弱核力的源泉，就是四维粒子的轨迹变化。”
    守墓者了然，说起来简单，实际上这是个超级复杂的模型。
    比他们已知的三维世界的粒子运动系统，复杂了不知道多少个量级。
    毕竟多了一个新的坐标轴，那增加的可能性是以几何倍数暴涨的。
    61种四维粒子运动轨迹构成的模型叠加在一起，造就了不同物质间万象森罗的相互转换。
    唯有四维粒子真正的耗尽，对应的就是三维世界再也没有明物质，倘若暗物质也如此，那么整个宇宙就热寂了。
    不，还有六维的灵魂粒子，十维的时空粒子呢，真正的热寂还远得很，宇宙极其富有。
    守墓者思索道：“改变四维粒子运动模型，几乎一定会与其他四维粒子发生碰撞。这就是燃烧、放电、湮灭乃至一切化学、物理变化的根源。”
    “而创造星空意志这种四维武器，必须要是让四维粒子改变轨迹后不碰撞其他粒子，在其他轨迹的缝隙中穿梭……”
    他明白，这非常难，无论怎么摆弄三维事物，也只会出现元素转变，质能转化，排列组合等改变。这就是所谓的科技，至少星神以下的科技，就是这么回事。
    这才是常态。
    而黄极却是精准地让粒子不断地做出四维轴上的改变，而不碰撞其他粒子。不触发‘力学科技’上的种种现象，堪称一个瞎子在枪林弹雨中穿梭。
    这才造就了眼前的恒星，在不断地消失又出现，还是稳定恒星的状态。
    “我理解了……大帝，这不会受到第四绝壁的影响吗？”
    “如果可以，那我们岂不是也行？我们也是四维事物的三维面啊。”
    黄极微微蹙眉道：“是可以，但注意，一个四维物体在做四维运动。与一个四维物体的三维部分，超越维度，延展出了第四轴……这是两码事。”
    “第四绝壁，并不会阻止四维物体的运动，我们借助神识力与起源维度所有的明物质，间接影响它的四维本体凑巧组合成机器，这是第四绝壁管不着的事。”
    “那面绝望之墙，是专门阻止三维投影，变成四维实体的，所以它是人为的，是被刻意制造针对我们超维的。”
    守墓者愤恨不已，随后又道：“大帝，真的不能用制造【星空意志】的方法，去撬动第四绝壁吗？”
    黄极凝声道：“体量……体量！我说过，三维的我们的能量不够……永远不够。”
    守墓者不知道为何，每当提及这个办法时，黄极的语气就很复杂，蕴含着微不可见的某种心理波动。
    他知道，黄极看事情，往往看的极其深远，深远到让人难以想象。
    连黄极在思考第四绝壁的事情时，都会感到烦躁，可见这是何等绝望的桎梏。
    不过他到底在思索什么，黄极不说，守墓者问也没用。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每一天，乃至每一秒，黄极都在以专注而又坚定不移的意志，间接影响着四维世界。
    那种影响，非常微小与不可察觉。
    可能只是一个粒子的运动轨迹，或者状态，发生那么一丁点的改变。
    而无数个这样的改变结合起来，仿佛多米诺骨牌一般，便能焕发出奇迹。
    生命的诞生，本就是一场奇迹，无序的粒子组合成恰当的，可以自主排熵的生命体，本就是概率低到令人发指的事件。
    这样的事件，却一次又一次的发生着，这其实就是灵魂的影响。
    灵魂拥有着自主决定世界的力量，当然，这并不是说灵魂可以随意影响万物，而是说……它有这份‘自由’。
    所以宇宙，才拥有深不可测的未来，充满了无数可能性。
    唯有人们存在着自由意志，那么生命缔造出文明，历史上一个个时代的兴衰，一个个人物的生灭，这些个事件，才不是宇宙诞生伊始就注定好的事。
    否则在物理学上，一切都是宿命的了。
    宇宙就成了‘最初的那场爆炸，便决定了以后有群猴子叫自己人类，有群蛇人叫自己龙，有群鸟人叫自己恒星之子，他们都自以为是自己创造了文明，选择了人生，实际上都是奇异点爆炸时就定好的’，这种仿佛存在进度条一样的电影。
    这样的世界是绝望的，但好在，并不是。
    至少在宇宙的自然法则中，除了各种秩序的、规则的东西以外，还有着代表变量的东西，那就是独特的六维灵魂海。
    这是因果的维度，是自由意志法则的维度。
    第五十二周，距离一年之期，其实还差三天。
    但是四维领域，一个叫做星空意志的机器，就好像古老星球的海底，暴乱的洋流与火山搅动生成出生命的元素一样，轰然诞生！
    而它所投影的，正是起源维度所有的星空侧事物。
    霎时间，作为其中一份子的守墓者，乃至他掌中的芸芸众生，都猛然间感受到一种水乳交融的力量，仿佛他们与万物都融为了一体。
    所有人都能体会到一个无边的中央意志，仿佛苍茫大地一般，承载着他们。
    山川河流就是他们，他们就是山川河流。
    这不是什么心灵上的错觉，而是实实在在的，身体每一个粒子，与所在维度的明物质都统统被联系在一起的感觉。
    只要那个中央意志想，可以随意挪用、转移‘星空意志体系’里的人们所拥有的能量、物质乃至知识和记忆。
    命运的共同体，被以物理的形式而塑造，一个人的死亡，只是变成了集体的储备。
    死者的灵魂不会回归灵魂海重新随机排列，而是会寄生于一个共同的居所，之后是再造肉身，继承原先的记忆复活，还是洗白重新变成一个崭新的生灵，都是可以被操纵的。
    而主导这一切的星空意志，就是黄极。
    他缔造了真正意义上的轮回。
    这种轮回，不仅死了可以做，活着也行！
    他能一念之间让任何人死掉，化为一团空气或者土壤，灵魂直接洗白。也可以一念之间，让任何人，忽然被周遭的自然物质，加身出一具强大的身躯，并得到万千人的知识。
    这个‘万千人’，也可以是‘所有人’。
    “成了！我们也可以像虚空一样，万众归一，人人都可以是星神。”守墓者激动道。
    然而黄极却道：“其实是不可以的。你没有注意到，我们不是个云集体，而是个以我为核心的集体吗？”
    “星空意志终究只是四维武器，而虚空意志是五维的。”
    守墓者点点头，的确有区别，虚空意志可没有轴心，但是星空侧本来就是散沙，融合起来也必须有个中轴才行。
    这个中轴，毫无疑问，只有黄极可以胜任，也只有黄极能被所有人信任。
    不过相应的，也有弊端。
    “大帝，一旦你死了……整个体系都会崩塌，是吗？”守墓者问道，要知道虚空必须所有智慧体都死亡，而星空侧，中轴一旦死亡，就全没了。
    从‘不死不灭’这一点上，他们完全不能和虚空相提并论。
    黄极点头，并且还说道：“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个缺憾，那就是无法转化‘天赋’这种东西。”
    “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人’，而是万众的融合体系。”
    守墓者皱眉，不能转移天赋，这个体系比虚空就差得更远了。
    能成为星神者，个个都有着别与他人的地方，即便弱小，也能崛起。反之弱者，即便继承强大的力量，也比不上‘原版’。
    只是知识记忆的共享，那不过是一个个盗版啊。
    “够了……我们星空侧，自有我们的道路。”
    “这个体系的建立，只是让我把自己的知识，借给你们而已。”
    黄极的话，让守墓者纳闷。
    大家都是超神级，黄极的知识就算多一些，也没有质的变化啊，如何抗衡虚空那开挂般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