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辰继续说道:“你的文书归根结底是在不动声色的告诉招生官一件事,我很牛,我学习很棒,我各方面都很优秀。招生官不傻,这一点,他们从你的活动列表里,从学校寄送的成绩单里,从你的标化成绩和各种奖项里早就看出来了。如果你刻意在文书里再重复一遍,只能说明两件事。其一,你除此之外乏善可陈,其二,你在浪费让招生官更了解你这个人的机会。”
“我的主文书在你看来都这么糟糕,更不用说招生官了。不过,写什么呢?”文瑾颓然依靠在椅背上。
凭文瑾的悟性,可以判断出辰辰帮她找到了症结所在,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充满感激的。
“你十七岁了,肯定有很多值得告诉招生官的事情,关于具体写什么,我也无法给你建议,只是想说,写你最容易给人留下辨识度的地方,写最容易令人产生共鸣触动的地方,写最真实生动的你。”
说着话,他从书包里出两本书,递到文瑾面前,道:“这一年多,你们光顾着制作飞机,肯定没有去想过研究申请大学的事情。我知道,现在距离rd申请提交时间不多了,所以,从自己买过的书里精选了两本,一本是优秀文书汇编,另一本偏重美国本科申请的方*和纠正错误观念。希望对你们有启发和帮助。”
***
“本届橘子碗杯网球比赛,中国选手义廷·陈获得18岁年龄组冠军!”颁奖主持人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义廷站在高高的领奖台上,将一只盛满橘子的玻璃碗举过头顶,洋溢着兴奋笑容的脸上,挂着汗水和泪痕。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奔到西蒙教练身边,取回寄存在他哪里的手机。
为了怕分心,一登上去佛罗里达的航班,他就把手机给了西蒙教练,决定再来一次破釜沉舟。
音乐声响起,在大赛礼宾人员陪同下,走上台授奖的竟然是曾经狂虐义廷228分钟的玛蒂娜奶奶。老人先来到他身旁,将一个金晃晃的奖牌挂在他脖子上。和他拥抱之际,老人伏在他耳边说:“你的每一场比赛我都看了,发挥的太棒了。”
“您过奖了。”义廷礼节性地回应老奶奶的夸奖。
玛蒂娜顽皮地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笑着说:“特别是你决赛对战德尔那场,那股气势简直太霸道了。就算换了我站在你对面,也肯定招架不住。”
一听这话,两行滚烫的眼泪从义廷眼中流了出来,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张开嘴露出满口白牙,傻傻地朝老奶奶笑,朝教练席和观众席拼命挥动手臂。
泪水再次蒙住了他的双眼,他觉得脖子上的奖牌沉重无比,这里熔铸着他四年来的执着和拼搏。在他的目光中,眼前欢呼的人群都变得模糊,心中唯有一个人的影像越来越清晰。
那正是文瑾。
秋日的三号仓库里,她穿着深蓝色的背带工装裤,白色的樽形领毛衣外面套了一件满是油漆的宽大牛仔服,在阳光里挥动着手上的刷子,给机身上第二遍油漆。
义廷站在机身的另一侧,虽然看不见她的脸,声音却听得清清楚楚:“我看了你去年的比赛视频,那个叫前田的日本男孩能力和技术都不如你,不过,心态稳稳的,很适合持久战。还有那个叫德尔的,前三局不知是隐藏实力,还是技术本来就一般,最后能赢你,还不是因为你急于求胜,连连失分。”
义廷从飞机尾部一点点转到文瑾这一侧,一个对体育,特别是网球一窍不通的小女孩,时常跟着他和西蒙教练一起看自己和对手之前的比赛视频,日积月累竟然也成了半个行家,而且她作为一个局外人,评论角度还格外独特,颇有些借鉴意义。
文瑾正专注刷漆,只给了他一个好看的背影。义廷冷不丁搬过她的肩膀,问道:“所以,你对我有信心?”
文瑾脸红了,另一只手上的刷子加快了速度,别过身体使劲忍住脸上的笑意说:“是啊。谁让我是你老大呢!”
他也不能确定,从来不看电视的文瑾,会不会坐在电视前,认认真真地看完他的每一场比赛,此刻,他只是一心期待着回到她身边,亲口告诉她这个好消息,然后,看见她开怀傻笑的样子。
义廷走后第二天,詹妮弗老师和老公张先生也飞去夏威夷度假,家里只剩下文瑾一人。
圣诞假期当中,图书馆、餐厅等所有的公共设施都不开放,又赶上这几天东北部下大雪,校园如同被一张柔软干净的大棉被覆盖了。
反正出去走动也不方便,文瑾索性整天窝在詹妮弗家整洁而舒服的客房中,除了观看义廷的网球比赛,就是润色修改大学申请文书,时常连饭也懒得为自己准备,过得晨昏颠倒,不知今夕何夕。
冬夜,前廊处门铃响起,她一下子从坐了十几个小时的椅子上跳起来,匆匆汲上棉拖鞋,一路往外飞奔,一阵乒乓作响之后,她也不知道究竟碰翻了哪些家什,终于不顾一切地穿过只开了一盏昏黄小灯的客厅和餐厅。
冲到门口,她按着胸口喘息了片刻,只觉得心突突跳得厉害,这一定是她的那个傻里傻气的男孩满载着荣誉和喜悦归来了。
门扉开启处,风将簌簌细雪吹送进来,文瑾第一眼就看见了身躯伟岸如山门的义廷,一动不动地站在漫天飞雪中。
前廊顶上灯光如烛火般昏暗,却将空中飞舞的雪片映照得格外分明,一朵朵,一片片六瓣霜花落在那人肩上、睫毛上和浓密的黑发间。他高挺的鼻梁,双目炯炯,黝黑的面庞上绽放出比春日还要温暖的笑容,一口大白牙被灯光晃得耀目,依然是憨气十足的模样,微髭的上唇却显出些许男子汗的刚毅。
不知为何,文瑾感到心头一暖,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她毫无征兆地一头扎进义廷宽大的怀中。
两人在门廊的风雪中不知呆立了多久,直到她感觉脚下一轻,被义廷一个公主抱,走进了屋子。
文瑾窘得双颊如灼,甫一从义廷怀中跳下来,便开始手忙脚乱地在冰箱里翻找吃的,嘴里还语无伦次地念叨着:“你是不是饿了,等着哦,我给你煮乌冬面吃。詹妮弗临走那天,我们去超市采购了好多吃的,哦,对了,要不你先吃个牛油果垫垫肚子,还有鲜榨果汁,我傍晚刚做好的。哎,你怎么不喝茶,傻看着我干什么,自己倒水呀……”
“别忙了,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义廷笑眯眯地看着她,淡定得如同墙上油画里的贵族少年。
“没忘啊,今天是提交大学常规申请的截止日期。”文瑾说着,将大半锅水端上炉灶,准备开火。
义廷走过来,拉起她的手,温柔无限地垂眸看着她,说:“今天是除夕夜啊,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年了,我们又在一起度过了一年,走,我要带你去镇上吃大餐。”
“天啊,今晚吃大餐不是等着挨宰吗?我不去,太贵了。”文瑾像个节俭的小妇人般连连摇头,又像耍性子的小孩般翻着眼皮看他。
“没事儿,冠军奖金5万美刀,下月就能到账。咱可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了!”义廷豪爽地拍着胸脯。
文瑾向后退了半步,道:“不行啊,你怎么就能保证,大学会给你全奖。这些钱还要派大用场呢。”
“我能保证,因为我拿到了冠军。”义廷平静的语气中,有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好了,快换衣服吧。咱们这就走。顺便把欠你的生日礼物、圣诞礼物、新年礼物都买了。”
文瑾从薇薇安寄给她的新一季冬装里,选了一件标签还没剪的小熊图案的加绒长卫衣,配了条咖啡色绒线织的小脚裤,套上羽绒服,踩上及膝靴,就和义廷出门了。
义廷开着西蒙教练的车,冒雪带文瑾来到镇上,准备找一家餐厅吃顿丰盛的新年大餐,才发现,小镇主路上的大部分他们熟悉的餐馆都提前打烊了。
义廷叹了口气道:“咱们a村民风也太淳朴了,这么早就关门闭户,大过年也没有个夜生活啥的。走,我开车带你去波士顿吧。”
文瑾掩口一笑,看着天空中纷纷扬扬的大雪连连摇摇头,道:“你刚打比赛回来,不能太辛苦了,而且雪天开远路也不安全。要不我们去临镇的商业区看看,那里比这儿好歹要繁华些。”
于是,两人又冒雪开了20英里,到了临镇才发现,在这样一个合家团聚的夜晚,这里也只有寥寥几家店铺开门营业。
他们进了一家装潢怀旧的三十年代爵士风餐馆,这里的气氛还算热闹,只不过,在座的几乎都是一对对银发老人。
赶在在厨师下班前,文瑾点了一份扇贝海鲜餐,义廷点了羊排全餐,俩人坐在昏黄的灯光下,在充满年代感的热闹中享用着新年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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