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实在太low了,满满的低级中产阶级的平民气息,一个客厅还没有她房间的洗手间大。
“你英语这么差,买房子为什么不带着凯西呢?”白馨蕊快走几步追上黄雅倩,话里明显带着刺。
“嘀”一声,黄雅倩打开紫红色法拉利越野车车门,她淡淡地说道:“狡兔三窟,有些事情我不想弄得尽人皆知。”
白馨蕊没好气地将自己甩进后座,穿着鞋,将一双纤长裸露的大白腿盘在自己昂贵的白色羊剪绒大衣上,嚼着口香糖扭头看着窗外。
他们家在美国到底有多少房子,有时候黄雅倩自己都会搞糊涂,这恐怕远远不止狡兔三窟了吧。
秋风乍起,便道上满是红的、黄的落叶,缤纷而斑驳,哀艳而脆弱,令白馨蕊有种一脚踩上去的破坏欲,变脆的落叶被绣着金色小蜜蜂的古琦运动鞋碾过,发出的咔嚓声一定很悦耳。
车里一片安静,直到驶上了大路黄雅倩才缓缓开口:“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不瞒你了……”
白馨蕊从鼻孔中冷哼了一声,这话听着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她心想:您老人家这种直言不讳的坦率作风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有什么奇葩的事是我没听过的?
不过,下一秒,她忽然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她倾身向前,两手扒住前排皮质的座椅头枕,声音里带着警戒和防备,问道:“又怎么啦?”
黄雅倩手把方向盘,目视前方,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不要脸的臭狐狸精,还是把孩子生下来了……”
不等黄雅倩把话说完,白馨蕊激动地大叫起来:“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你们不是说,她去医院做了流产吗?”
“我也被那两个狗男女蒙在鼓里了。贺子晴那个小*心机太深!在我面前装可怜,居然还舔着脸拿走了分手费,一栋小城堡和三千万欧元啊!我本以为能花点儿钱买个息事宁人,没想到这个小*,钱也要,人也要,结结实实地黑了我一把!”黄雅倩咬牙切齿地说着,脚下的油门不觉踩到了底。
“人也要?”白馨蕊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质疑。
与其说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如说她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尽管之前她还曾盼着,有一个能和黄雅倩道行相匹敌的小三、小四出现,好让她不再天天盯着自己。
黄雅倩深深地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孩子是男的,你爸爸通知我,他要离婚。”
这句话不啻于一记重击,白馨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紧接着,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将她甩回到座位里。
法拉利越野车被一辆闪着顶灯的警车别在路边,黄雅倩打开车门,向警察出示了驾照。
警察例行公事地朝车里望了一眼,只看到一个穿宽大红色卫衣的女孩,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呆呆地坐在车后座上。
其中一名上了些年纪的警察还友善地和她打招呼:“嘿,小姑娘,希望刚才的急刹车没有吓到你。”
白馨蕊面色煞白,没有回答,警察只当是她被吓坏了。
此时,白馨蕊心里的怨怼与愤怒早已超过了紧张、害怕,她当然不允许家里有第二个孩子,这一点,她和黄雅倩早就有共识。
如今,不但有了孩子,还是个男孩,那么将来她的唯一遗产继承人地位岂不是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若不是现在身在美国,她真想掘地三尺找到那个男孩,哪怕掐死他也在所不惜。
“太太,对不起,这条路的行驶限速是80迈,您超速了50%,这是您的罚单。”警察给黄雅倩开具了罚单后,又说了些类似请珍爱生命,不要超速行驶之类的鬼话,才放她们走。
一阵呜呜的悲鸣,法拉利汽车重新启动上路,漫长的州际公路遥遥望不到尽头……
“离婚了,你不要和爸爸争我的抚养权,把我判给爸爸!反正我爸从小到大最心疼的人就是我!有我呆在那个家里,不把贺子晴那个狐狸精和她的野种整死,算我白活十四年!”白馨蕊咬牙切齿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车厢里,听来令人脊背发凉。
黄雅倩似乎在专注开车,并没有回答白馨蕊的话。
“话说回来,就算离婚,你也可以分到……”她不知道黄雅倩具体能够分到多少比例的财产,更不知道那个天文数字后面有几个零,但她很清楚,黄雅倩现在的心情一定是糟透了,难怪她要买栋房子来冲冲晦气。
“……总之,你可以分到很多很多钱,一辈子怎么挥霍也用不完的钱!还有罗德岛的那座豪宅不是也在你名下吗?你应该没有什么好担心的。”白馨蕊说着,从胸中呼出一口闷气。
尽管这么安慰黄雅倩,她心里还是觉得非常憋屈。
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白家大小姐马上就要经历父母婚变,以前和亲妈斗智斗勇还不够,在不久的将来,她很可能要走上和后妈斗法的新生活。
为什么这些大人总是不能让她省省心?
良久,黄雅倩阴测测的声音从前排驾驶位上传过来:“白嘉伟这个人心狠手辣,有仇必报。一旦离婚,他没打算给我留后路!”
“难道不是爸爸婚内出轨在先吗?私生子都有了。就算判下来,吃亏的应该是他才对呀!”
此时,白馨蕊已经渐渐理清了纷乱的思路,两个人离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貌合神离地过了这么多年,已经算是他们的造化,不过,无论离婚与否,无论她的抚养权归谁,她照样吃香的喝辣的,当她的白家大小姐。
再说,她将是这场离婚的大赢家,将来,她将继承妈妈这边的全部财产和爸爸那边一半财产,也就是说,爸爸辛苦打拼了一辈子之后,将有四分之三的财产将落入她白馨蕊的口袋。虽说,这个数字比全部财产少了很多,但是,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对于这辈子无法挥霍完的钱,它们趴在银行的户头中也只是数字而已。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这种低沉压抑的气氛让白馨蕊很不适应。
黄雅倩这个人她是了解的,发生了好事,她总爱第一时间出来炫耀,其中往往不乏夸大其词的成分;要是出了坏事呢,她也会第一时间出来吐槽,仿佛她是这个世界上受了最大委屈的那一个。
今天,她忽然沉默了,或许是这件事对她打击实在太大。
最近,她总是独来独往,连助理和保镖都放大假了吗?
“哼,看样子老白这回是动了真心,为了那个贺什么子晴的,也是够拼的。舍弃一大半财产不说,连名声都不顾了!”白馨蕊故作轻松地耸耸肩,那口气仿佛在谈论明天去哪里做头发。
“财产分配比例和那几幢房子的归属,要等亲自鉴定结果……”黄雅倩忽然前言不搭后语地冒出这么一句,声音沉得能拧下水来。
“什……什么?什么亲子鉴定?谁的亲子鉴定?”白馨蕊两道上扬的弯眉蹙了起来。没来由地,她一下子慌了,仿佛没有穿新衣的皇帝,忽然被智商在线的围观群众揭穿。
“你什么意思?……不会的,这不可能!”初始,白馨蕊的声音还只是微微颤抖,到后来,则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大叫,“所以,你才买了这个房子留后手?不可能!全是胡扯!”
网络上那些关于黄雅倩的狗血的八卦,以及她从前复杂胡乱的情史,她不是还曾经请律师打官司辟谣吗?
既然那些都是假的,怎么会出来一个亲子鉴定?白馨蕊不敢再往下想。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没到最后,还不算见分晓。”面对诸多的变故,黄雅倩显然已经经过深思熟虑,她继续说:“就算什么都没了,我还可以复出!”
“不——”白馨蕊凄厉地叫声似乎能穿透车顶篷响彻狂野。
“你也不看看你有多老了?要是不化妆,比鬼还难看!怎么可能再去和小鲜肉一起演戏?”白馨蕊不假思索,心里话冲口而出。
一言既出,她立刻明白,这犯了黄雅倩的忌讳。
果然,下一秒钟,黄雅倩一脚刹车,高速行驶的法拉利车头调转了九十度,直接横在了州际高速路的中央。
车熄了火,黄雅倩回转身,怒不可遏地挥手甩了白馨蕊一巴掌。
她眼里冒着炽烈的怒火,凶巴巴地直盯着白馨蕊,吼道:“你说什么?你知道你在对你妈说什么吗?!我千辛万苦把你养大,送你来美国上学,和你爸爸百般周旋,和小三斗法,还要为了你的那些破事儿请律师打官司,如今,看着你妈就要落难,不说帮着我一起想办法,反而说这些话给我添堵,是吗?我看,你跟你爸爸一样,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越说越气,伸出两只贴了长长的透明甲片的手又去撕打白馨蕊。
白馨蕊从未见过黄雅倩如此暴怒,她放弃了反抗,她用双手捂住耳朵,嘴里一个劲儿地哭喊着:“我不听!你们都是骗我的,你们俩全是混蛋,全是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们了!”
狭小的车厢里,黄雅倩喋喋不休的咒骂声和暴雨搬的拳脚打在白馨蕊身上脸上,她的头嗡嗡作响,眼前直冒金星。
“要不是因为生你,我怎么可能退出娱乐圈?要不是因为你,这么多年来,我怎么可能对白嘉伟忍气吞声?”黄雅倩边哭喊,边不依不饶地伸手过来撕扯着白馨蕊的衣服。
白馨蕊别在头上的钻石星星发卡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头发狼狈地披散下来,被眼泪粘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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