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鸟语花香,空气里都满是独属于早晨的清新味道,将万物唤醒,并给予万物以活力的美妙清香,却不是从天而降,反倒是从最不起眼的大地里散发而出。
不提只是咫尺间隔的卫国京城里暗流涌动,人心惶惶,同一时间,在顾玄的营地里,才刚刚送走了张伟一行人后不久,很快便又来了一位身份十分特殊的客人。
这人看外表约莫在四十岁上下,套着一身款式非常奇怪的白色袍子,头上箍着一个好像刚才做好的花环,左手抓着一根用铁木雕琢的古怪权杖,右手虚握,置于腹间,在被蓝云轩给引了进来后,见到顾玄的一刹那间,他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股名为狂热的光芒,然后直接撒开了象征着地位的权杖,急急忙忙地朝着顾玄跪拜道:“哦!天呐!父神在上,救世的真主哦!您终于来了!您终于来了呀!”
顾玄被他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举动给弄得一怔,眼角抽了抽,皱着眉,望着底下这人,一脸疑惑地问道:“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啊?”
问完了这句话后,他又突然反应了过来,扭过头,看向了正在一边站着,什么话也不说的蓝云轩,有些不悦地问道:“蓝先生,你带来的这是什么人?”
蓝云轩主动带进来的人,自然就该由他来解释清楚,可不等蓝云轩代为介绍,这人马上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站起了身,然后用一副太监看皇帝似的拘谨眼神望着顾玄,又好像乌龟一样缩头缩脑的,小声地说道:“哎,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至高的真主呀,请您聆听仆人这卑微的名字吧,您可以称呼我为洪秀,我是咱们黄天教最忠实的信徒,也是父神最虔诚的奴仆,亦是您绝对可以信任的马前卒,现在在尘世的职位,暂时是教中的大祭司。”
真主?
父神?
黄天教?
大祭司?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饶是像顾玄这样聪明的人,都被他这一番不知所谓的话把脑子给绕晕了,他正站着发愣呢,陡然间,又突然记起了一事,转头走了两步,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起了一物,正是在他们这一行人刚刚踏足卫国领地的时候,那个自称为地网罗酆六天之一的宗灵七非的人,代表顾苍,亲手送给顾玄的那本《黄天教教义》,然后向洪秀沉声问道:“你说的,可是这个黄天教?”
那人在看清楚顾玄手上所拿起的东西之后,整个人都快高兴得疯了,眼神之中都是崇拜与憧憬,他好像无意识一样,立马就走了上来,伸出手,半捧着想要去拿那本书,而顾玄也完全是下意识的一伸手,将他给直接拦在了一边,幸好最后反应过来,收回了力道,才没有一击重伤此人,可嘴上还是忍不住喝骂道:“放肆!还不退下?”
这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立马就清醒了过来,然后猛地一拍自己的脑门,赶紧就朝着顾玄跪了下来,右手在自己的额头和胸前来回点着,一边还用十分悔过的语气念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冲撞了真主,是我的罪,这些都是我的罪,还请父神惩罚我,请真主也惩罚我,消弭我的罪孽,我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
他在这边就好似疯癫了一样地自言自语,那边一直没有机会开口的蓝云轩,却是趁着这个时候快步走了过来,然后悄悄地往顾玄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顾玄不解,但出于对对方的信任,也没有拒绝,等到蓝云轩带着一脸神神秘秘的笑容退开到了一边,他这才摊开手,低头一看,却发现是一个小型的白玉雕像,巴掌大而已,雕刻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形象,穿着宽大的袍子,头上戴着一个荆棘花冠,双手朝着两边张开,好似要拥抱什么,他眼帘微合,脸上的表情做悲天悯人状,雕刻得惟妙惟肖,十分传神。
“这又是。。。。。。”
顾玄一句话都还未问完呢,面前这个自称洪秀的黄天教大祭司刚刚才敢颤巍巍地抬起头,却是恰好看到了顾玄手上的那个白玉雕像,然后直接“嗷”了一声,整个人便晕了过去,而且脸上还满是一副幸福的笑容。
顾玄见此情景,那是彻底地呆住了,对方刚才所说的一切,简直就是闻所未闻,而面前所发生的一切,更是毫无道理可言,完全不知所谓,他没去管就倒在自己脚边的这个,已经是兴奋得昏了过去的人,而是朝着蓝云轩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蓝先生,你为何还不与本王说个清楚?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已经是十分严肃,饱含威严与一丝压抑的怒气了。
他顾玄固然是个没什么架子的人,而且对自己人向来都十分宽容,极其好说话,可作为一位王爷,又是这一行人的主帅,他的威严绝对是不容亵渎的,如果他一再放任,就只会失去威信,让整个团队也失去凝聚力,这就是为什么先前一再地说礼不可废,并且要求所有人哪怕是在私下里,也要对顾玄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包括马家兄弟,就算是在只有顾玄的时候,也要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向其行礼。
他是君,你是臣,哪儿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还所有事都藏着掖着,不跟顾玄说清楚,这要换做是端木朔风在此,像蓝云轩这样的,不掉一层皮才怪了。
上位者肯定会给底下的人留出一定的自由空间,毕竟不能什么事都事无巨细地去叨扰他们,那人家要你何用呢,可这份自由是建立在一个基本框架之中的,一旦违背了最基本的规矩,那就是踩在了雷池的边界上,随时都可能万劫不复。
蓝云轩在军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基本的规矩哪里会不懂,再加上他也听出来顾玄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赶紧走上前,一鞠躬,一拱手,有些委屈地说道:“请王爷恕罪,这些都是陆先生临行前交代于我的事,说是,说是要给王爷一个惊喜。”
“陆先生?”
话头一扯到陆议,顾玄心里的气转眼间便已经消散了一大半,不过还是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冷冰冰地道:“哼,惊倒是给本王惊到了,只是不知这喜又从何来呀?”
都相处了这么些日子了,蓝云轩也很清楚顾玄的脾性,打蛇随棍上,赶紧又换了副讨好的嘴脸,说道:“王爷之前不是正在为粮草一事而发愁么?此人这趟就是来给咱们送粮的!”
他们这一大帮子人,自打渡过了卫河之后,中途也没怎么再补给过,一直都在赶路,现在该吃的也差不多都吃完了,顾玄本来都已经打算用部分俘虏去换粮食了,当然,这种话肯定不能由他们先提就是了,不然很容易落入被动,要是再拖上几天,他指不定要下令杀马了。
“送粮?”顾玄一只手抓着那座雕刻得极为传神的白玉雕像,另外一只手拿着那本《黄天教教义》,思索片刻后,扭头朝着蓝云轩吩咐道,“先把他给泼醒吧!”
“得令!”
蓝云轩一拱手,在答应了一声之后,也不客气,转身就从旁边的架子上抓起了盆子,将一盆洗脸水给全部浇到了还躺在地上的洪秀的脸上。
在冷水的刺激下,后者几乎是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尤在地上摇着脑袋挣扎了一阵,最后还是蓝云轩伸出手,将其给扶了起来,看起来身子骨并不强壮的他,又在原地咳嗽了半天,这才缓过神来,然后一脸尴尬地向顾玄道:“父神保佑,我敬爱的真主呀,实在不好意思,我可能,太,太激动了。”
顾玄一屁股坐在了放置在帐篷的中央,还铺着有一层柔软皮垫子的大椅上,将手头的两件东西给一左一右地放在了扶手上,然后才摆了摆手,很是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你先快给本王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要叫本王‘真主’,还有你说的这些东西,什么都是些什么。”
一说到这件事,再看了眼扶手两边的东西,洪秀的脸上突然又出现了一副非常狂热的表情,他弯着腰,表示着自己的恭敬,有些紧张地搓着手,好好地组织了一番语言,然后才看向顾玄,小声地请求道:“我所敬爱的真主大人!仆人会为您解释清楚一切的,还请您先将您手边上的那本教典翻到第一百二十八页。”
“嗯?”
顾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将信将疑地伸手翻开了手边这本由地网的人亲自送过来的《黄天教教义》。
其实这本书他先前就有翻开过,路上也一直在断断续续地阅读者,可因为完全不知道顾苍给自己这本书到底是什么意思,再加上他对这本书里的内容本身就是嗤之以鼻的,心中十分抗拒,所以读的很慢,现在都还未读到对方刚才所说的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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