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互相交换了承诺和一番协商之后,得到了陆议指点的完颜珂尼,终于是满意地带兵离开了。
这次他可谓是大胜而归,收获十分丰富,光是装被杀死的马匪的耳朵的箱子,都装了整整十箱,他很期待上面的人在看见这十箱东西之后的眼神。
这一次,双方不光是在矿产的方面谈拢了,而且通过陆议的据理力争,完颜珂尼还为他们留下了整整三百匹完好无损的战马,一百个俘虏,至于其他的东西,则是全部都归完颜珂尼所有。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顾玄根本就不需要军功,倒还不如全部给了完颜珂尼,成人之美,与之交好,这些军功若是真的给了他,那才是暴殄天物。
毕竟完颜珂尼可以用这些东西作为筹码和资本,找朝廷加官进爵,找朝廷索要更多的物资,可顾玄能拿来干嘛,他已经是一国郡王了,这么点军功,也不够他得到亲王之位,况且郡王,亲王的封号,本就是顾苍跟他协议后封赐的,他也不在意。
而旁边的幽州,整个都算是许家的地盘,在几方势力互相协商好之前,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整个河东郡都交给他管辖的,这件事,就算到了朝堂上,不光是幽州党的成员,就连老三也会全力阻拦,最后或许就是给点钱财上的奖励和一点名义上的鼓励,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总而言之就是,只要许家肯让步,哪怕他什么都不做,河东郡也是他的,可如果皇室顾忌许家的威势,没有明着下令,那河东郡怎么都轮不到他来管辖,所以军功给他,毫无裨益,他只需要用心经营好黄沙县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之后的这些,还要看顾苍的安排,他顾玄听令便是。
眼看着靖龙等三人与熊罴军剩下的一些人一起去安排那些俘虏们驱赶马匹,顾玄背着手,朝着旁边的陆议微微皱眉道:“先生,我实在是不想牵扯到二哥,二哥的事情很多,不值得为我这一点小事而分心,而且对燕州,对熊罴军,二哥自然有自己的考量,还请先生以后不要再拿二哥的名头作为幌子了。”
陆议闻言,赶紧鞠躬下拜,开口道:“王爷,臣诚惶诚恐,刚才臣只是为了搬出太子的名头来吓住完颜将军罢了,其实我们根本就不用找太子,此事也可确保无忧。”
顾玄顿时转过头来,疑惑道:“何解?”
陆议为其解释道:“王爷您想啊,熊罴军在燕州,本来地位就不高,眼看好不容易要出一个完颜珂尼,朝廷对其极为信任,而熊罴军想要得到朝廷的重视,肯定要启用他,所以熊罴军上面的人,肯定是要拿命保他的,怎么可能让他随便被人给打压下去,这又是一份实打实的军功,找不到任何可以克扣的地方,无非就是与御史争辩一番罢了,最后必然无事,可我们拿太子的名头与他交换,未来对王爷也有利,不用真的麻烦到太子,却又可以得到好处,何乐而不为之?王爷想来日为太子分忧,现在与燕州的这些实权将军们搞好关系,不是很好吗?”
顾玄想了想,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先生说的的确没错。”
说着,便朝着对面走去,这次没出几分力,却得了整整三百匹战马,还有一百个能用的手下,确实算是收获颇丰,完颜珂尼为保回去一路无碍,还特意又派遣了整整三百人护送,毕竟若是俘虏暴动,就算拿顾玄他们没办法,但是抢了马跑还是可以的。
有了这三百匹战马,来日就是整整三百骑兵,哪怕这些战马并非出自顶级的牧场,但也是可用的。
很多时候,胜负并非是简单的看谁兵多,看谁马好,这一百个俘虏,虽然都是些作恶多端的马匪,但在塞外多年,擅长骑术,而且普遍会些把式,单对单,比黄沙县里现在那帮半吊子可要强横许多,只要能彻底掌控,那马上就是一百位可用的骑兵,这些事情,交给陆议来调教即可,倒是不用顾玄多费心。
卫国,祁连城的城主府里。
刚刚才得到了消息,从屋子里急匆匆地跑出来的端木朔风,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气的差点直接拔剑砍人。
对面这两人,一个尉迟惇,一个谢厚胤,前者还好,有尉迟家的亲卫们舍命保护,除了一开始托大,被顾玄一枪震裂了虎口,之后就一直没受伤,而后者就惨了,作为先锋凿阵,好不容易逃出,一身是伤,才刚刚剜出了身上的箭头,另外还有一些刀伤,都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便主动来了这里请罪。
“我不是都告诉过你了么,不要自作主张!不要再针对那人!一切都等先生回来再说,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他曾经跟吴珩交谈的时候就说过,他根本就不在乎吴珩师弟选中的人如何如何,如果真的有朝一日碰见了,也要堂堂正正地在战场上击败对方,他端木朔风,心比天高,傲气无双,根本就不屑于这种下作的暗杀,并且之后也严令手下人不要再暗自行动,尤其是出了呼延灼的事情之后,更是又好好地告诫了尉迟惇一番,却想不到今日还是出了这等事,私自带人出去了,而且还损失得如此惨重。
马匪都是他们布下的暗子,经营多年,暗地里送去了不少物资,虽然将来也都是一些拿来送死的货色,只是作为牵扯罢了,但好歹也是他们辛辛苦苦,一点一点地聚拢培养起来的,不说其他的,耗费的物资都不知道多少,现在一死三千,谁不心疼?
还有那些尉迟家的亲卫,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一下没了两百,又有谁能接受?
尉迟惇垂着脑袋,整个人无力地跪在地上,根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更别提开口解释了,就连旁边的谢厚胤亦是自知理亏,咬着牙,忍着痛,说不出话来。
没去管尉迟惇这个浑人,端木朔风对他,本来期待就不高,没脑袋的人干出蠢事,不稀奇,他先是朝着谢厚胤痛心地道:“厚胤,为何连你也跟着他胡闹?啊?”
谢厚胤只是低着脑袋,默不作声。
他明白,私自调动手下的兵马,对于上位者而言,乃是不可原谅的逾矩之举,是死罪,更何况这次大败亏输,更让他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能怎么说,还不是得怪尉迟惇这边的情报不准确,不是出于对尉迟惇情报来源的信任,他谢厚胤会冒这个险吗?
“你们两个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么?”端木朔风见没人回答,怒气更是上涌,声音也提高了几分道,“我的话,对你们来说,都是放屁是么?”
尉迟惇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之后,赶紧上去请罪道:“太子,属下也是想给您除一大敌啊!属下知错了,属下这次真的再也不敢了!”
端木朔风听得心烦,气得上去就是一脚把他踹翻在地,然后指着地上的尉迟惇就怒骂道:“还想有下次?我明摆着告诉你,我之所以不直接一刀杀了你,原因有两个,一是你是我亲舅舅,我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放过你,第二,则是念在你这些年还算忠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然早就把你这混账东西宰了省心!”
刚才惹下了滔天大祸,直接把祁连军的统帅给他得罪死了,最后还是自己给他擦的屁股,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呼延实那边,现在这王八蛋又擅自行动,若是成功了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大败而归,端木朔风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谁是谁的舅舅了,怎么这么大个人了,只会给他惹麻烦,一点不给他省心。
尉迟惇上前抱住端木朔风的大腿,高声哭嚎道:“太子,是属下错了,但是属下绝对是忠心太子的,请太子明鉴啊!”
端木朔风一脚踢开对方,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强行压下了火气,对于这个亲舅舅,的确是杀不得,功劳苦劳的什么都还在其次,这人好歹是尉迟家这一代的长子长孙,自己怎么说,也只是外孙,现在若是杀了他,就是得罪了整个尉迟家,确实不值得,故而只是沉声道:“从今日起,剥夺你调动尉迟家亲卫的权利,梧桐苑那边也全部交给先生管理,现在滚回去面壁十日,不得出府,等先生回来之后,我再好好地收拾你!”
这惩罚,其实已经算是非常轻了,只是夺了他梧桐苑苑主的身份罢了,说是都交给先生,最后起码还是得给自己一个副苑主的身份吧,至于禁足,这更是无所谓,尉迟惇哪里不懂这些道理,赶紧磕头谢恩,然后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惩罚完了这边,再看着面前这个一直躬身跪在地上,身上的伤口都还在冒血的军中新星,端木朔风亦是头痛不已,年轻一代,能用的就他一个,总不能直接杀了。
要换做是别人,不听他的话,私自调动手下人马,不管是大胜,还是大败,回来他都必然要将其剥皮抽筋,以儆效尤,奈何是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亲舅舅,一个则是自己最看重的年轻人,将来进攻凉国,此人要为先锋的,现在把他杀了,以后谁来给自己带兵打仗?
“厚胤,我对你真的很失望!”
端木朔风长叹了一口气,最后只撇下了这一句,接着愤然转身离去,独留谢厚胤一人,跪在堂中,默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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