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好像拖牲口一样,一路拖到了屋中的细眼睛尤自还在挣扎个不停,只是身子被后面的人给死死地按着,动弹不得,然而就算如此,他还在冷笑,嘴上仍不停歇。
“呵,外面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本官进了这栖凤楼里,本官今天若是在这里掉了一根毫毛,你都绝不会好过!年轻人,不要自误!你们还不快些放开本官,再奉上一些礼物作为赔偿,本官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眼看这人明明都死到临头了,竟然还不忘记开口敲诈钱财,祝凤先都忍不住摇头叹息不止。
想不到堂堂晋国,竟然真的糜烂到了这种地步,竟会让这畜生一般的东西做百姓的父母官,把国家的命运交到这种烂人的手上,岂能还有未来可言?
陈靖一只手把玩着手里小巧玲珑的酒杯,看着地上还在挣扎的细眼,嘴角一咧,满脸的邪气。
“看来你还是没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得先让你弄清楚形势才行啊,不然我们实在无法好好地交流。”
陈靖说着,突然伸手从腰间摸出了一把锋锐的短匕,顿时把对面的细眼给吓了一大跳,整个人这时候也清醒了几分,刚才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降了下来,只能战战兢兢地喝问道。
“你,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可别乱来啊!我,我,我,我可是朝廷命官!”
连自称都产生了变化,显然是这人在看到刀子之后,已经端不起之前的官架子来了,他知道,这伙人根本就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发起疯来是不会管后果的,再要猖狂,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
陈靖满脸笑眯眯的,就好像一只正在晒太阳的懒猫,毫无威胁感。
“放心,这不是给你用的,不过我看大人的嘴还挺硬的,我不太喜欢,这样吧,来人,给我卸他两颗牙下来。”
说完,陈靖便往后面的椅背上轻轻一靠,拿着手里的匕首,开始仔细地削去长长的指甲。
对面陈靖的手下听到了吩咐之后,根本不管底下的细眼如何挣扎求饶,马上就从背后伸出手捏住了细眼的双颊,只是微微一使劲,就迫使吃不得痛的细眼满脸纠结地张开了嘴巴,另外一人直接粗暴地伸出右手的手指,探入细眼的嘴中,只是一捏一抽,两颗门牙便带着一条血线被他给拔了下来。
细眼刚一被松开,整个人就倒在了地上,捂着嘴巴,呜咽哀嚎不止,生生被人给拔去了门牙,这种锥心的痛楚,谁能忍受下来?更何况他本就是个柔弱的文官,又没吃过什么苦,对疼痛的忍耐程度极低。
伸手拔下了他两颗门牙的那人,用双手托举着这两颗还粘着血的牙齿,双膝一软,往陈靖面前干脆一跪,大声道:“请大父过目。”
陈靖看都没看一眼,只是随意地摆摆手:“太恶心,过什么目啊,拿远点丢了。”
“是!”
那人也是干脆,答应了一声,直接站起来,顺着旁边的窗户就丢了出去。
对面一直还处在震惊之中的杨安生不小心与其对了一下视线,吓得整个人都下意识地贴着墙站着,好像一只大蜘蛛,他现在就是再傻,反应速度再慢,也大概地猜出了这些人的身份了,在这规矩森严,皇权至上的晋国京城之中,有这本事和胆量,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包围并且袭击一位朝廷命官的,除了那位自己苦苦寻找而不得的传奇人物之外,又还能有谁呢?
尤其是刚才那些大汉们的称呼,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
只是一想到他刚才竟然还跟自己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聊天,且是这般年轻又俊朗的翩翩公子,杨安生感觉自己的脑子瞬间又转不过来了,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多了一层不真实的感觉。
还是旁边的祝凤先察觉到了杨安生的异常,赶紧走过来好言宽慰道:“杨兄,坐着看好戏就行,就别靠着墙了,这样子多不好,先坐下来说吧。”
“啊,嗯嗯,好。”
杨安生哪里说个“不”字,赶紧点头答应了几声,然后就被祝凤先搀扶着走到了自己原本的座位上重新坐好,只是怎么都不敢再跟刚才一样随心所欲地贴着椅背坐得没个正形,现在是下意识地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就好像是一个正在听先生讲学的勤奋学子。
这拘谨的样子,看得旁边的祝凤先差点忍不住大笑出声,只是怕进一步地刺激到杨安生,最后还是生生地忍住了,只是捂着嘴,浑身抖个不停。
这边的细眼刚被人给拔了两颗门牙,元气大伤,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就低了下去,再不敢多嘴叫骂,只能捂着自己还在渗血的嘴,小心地跪在地上,不敢动弹,也不敢再出言威胁了。
这边的陈靖又来回翻看了几遍刚刚修剪好的指甲,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贴身收好了匕首,这才开口道。
“看来大人应该已经弄清楚情况了,那么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细眼听到对方的问话,既没有点头,也没敢直接摇头,只是露出了一副仇恨的目光,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下自己从这里脱身之后,该怎么对付这个混账东西。
陈靖也懒得管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平静地问道:“先报上名来吧。”
眼看这小子竟然敢不回答大父的问题,旁边一直站着的汉子直接捏着拳头就走了过来。
细眼一看对方那比自己腿都粗的臂膀,顿时吓得亡魂大冒,赶紧先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对方,不顾嘴上的疼痛,急忙道:“我,我叫谭全。”
没了门牙,说话漏风,陈靖自己都反应了一下,这才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而旁边的祝凤先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陈靖往旁边看了一眼,然后混不在意地道:“没听过,你上司是谁?”
说到这一点,底下跪着的细眼谭全,脸上倒是又出现了一丝傲慢之色,整个人的声调也高了几分,中气也足了一些。
“我家大人,正是当朝太常寺的大祭酒!”
祝凤先一愣,赶紧一手捂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去。
他也是这时候才终于想了起来,一切跟科举有关的事宜,从今年开始就已经变成了他老爹手下的人作为主管了。
陈靖朝着旁边瞄了一眼,然后才转过头,只是提高了几分音调,明显是特意要说给祝凤先听到。
“甘敬对吧,他不是号称一生醉心儒学,从不贪赃枉法吗?可我这位士子朋友却说这些事都是他主使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谭全闻言,冷冷地看了杨安生一眼,吓得后者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对于陈靖所说的事情,他根本没有进行反驳,反而是一脸不屑地道:“晋国本就是靠着世家豪阀的支持才有能力支撑下去,这些平民百姓又做了什么?凭什么要把位置让给他们?给不起钱就滚蛋,这又有什么错?更何况大人拿着这些钱,又不是中饱私囊,而是要把这些钱用到适合的地方,这又有什么不对?”
陈靖整个人都怔了一下,完全被对方嘴里这奇特的理论给镇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只是摇头轻笑道:“行啦,我可没空听你说这些屁话,主使的是甘敬没错,这算你自己承认了吧,虽说这大祭酒的官位也不低了,但要说做这种事情的话,上头应该还有人吧,太常卿是否也参与其中?”
祝凤先眼看莫名其妙的,自己老爹怎么都要‘被’掺和进去了,当即上前阻拦道:“哎,陈兄,话别乱说,这甘敬我是知道的,他可是那一位的门生,这跟太常卿大人可一点关系没有!”
陈靖笑道:“这怎么可能没有关系,甘敬在太常寺都做了好些年官了,从最底层一步步爬到了大祭酒的位置,没有太常卿的赏识,传出去,谁会信?”
祝凤先忍不住急道:“放你的狗屁,甘敬那混账明显就是靠自己老师才能上位的,他收受贿赂,篡改名额,也是为了去巴结世家子弟,这,这肯定也是,也是那一位教给他的,这关太常卿大人什么事?”
眼看两人最后竟然为了太常卿大人是否参与科举收受贿赂的问题而吵了起来,周围看戏的人一个个都摸不着头脑。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陈靖的胡言乱语的的祝凤先直接大声道:“明明就是大司徒的问题,管我爹屁事!陈靖你要是再敢血口喷人,老子就去找御史台参你爹一本!”
陈靖整个人乐不可支,笑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一只手指着祝凤先道:“好勒,就是要你说他的名字,什么那一位那一位的,不就是大司徒嘛,想说就说,怕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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