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怨恨的火（4000）

    眼前，是一片几乎纯粹的黑暗。
    看不到一线的光明。
    身后的光线，由于所挖的隧道已经很长很崎岖，早已消散不见。
    只是这时的“黑”，又和那种感官上的黑暗有了不小的差别。
    像是能让人心中不自觉感到不安和不详。
    白川晴同样如此，只是他毕竟不是正常人了，面对着景象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最终迈开了脚步，向黑暗中走去。
    “嗤......”
    踩在漆黑的、不像是泥土的事物上，一种极其滑腻、恶心的触感，从鞋子上传递了过来。
    像是踩到了烂了一半的香蕉，再往差里说，简直就是踩到了翔！
    这样一说，应该能很清楚的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了吧？
    而这恶心感还不仅如此，等到白川晴的脚掌陷下去的时候，还有一种强烈的吸力，从下方传来。
    【这下面，还会有什么？】
    白川晴表情凛然，一点也不敢放松。
    以他现在的实力，依旧能察觉到，这种特殊物质的下方，存在着某些令他都轻微颤栗的存在。
    至于这种东西本身，白川晴猜测着，很可能是那些黏液怪物们身上分泌出的特殊物质。
    不然也没法解释这种令人生理上就厌恶的感受，以及臭味是从哪里来的。
    为了保险起见，白川晴用触须先行探路。
    却比较惊愕的发现，在刺穿了一层大约几米的这种物质之后。
    竟是在下面出现了一个空旷的空间。
    “这.....”
    白川晴索性把触须护在身体周围，随后破开了脚下的特殊物质，和触须一起向下沉去。
    这一过程中，白川晴的视觉已经不能起到任何的作用。
    等到一点光线都没有的时候，夜视能力再好也白搭。
    即便睁着眼睛，眼前也满是漆黑。
    白川晴直接闭上双眼。
    而嗅觉也早已被他封闭。
    要真是一只开启那敏锐的嗅觉，白川晴还没到达目的地可能就要被活生生的臭死了。
    唯二能相信的感官，只有触觉和听觉。
    白川晴的世界，仿佛沉入了一片漆黑的深海，几千英尺的海水，沉重的压在他的身上，连见到一线光明都是奢求。
    滑腻腻的触感，从触须身上传来，它们对这种东西也表现出了嫌弃的态度。
    放在平常，说不定连碰都不想碰一下。
    只是此刻，它也明白了白川晴心中的决心，把这份嫌弃暂时抛在身后。
    “嗤——”
    又是一声穿透的声音，白川晴知道，他已经来到了那个空间里。
    触须逐渐伸展开来，他动用自身全部的感知，观察着周围。
    在视觉和嗅觉都被关闭的情况，剩下的两种感知则是变得更加敏锐。
    漆黑的空间，仿佛没有边界。
    向外延伸的触须，什么也触碰不到。
    耳中能听到一些宛如液体流淌的声音，还有某种存在.....开始缓缓的移动？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白川晴心中疑惑。
    只是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为什么，没有下坠的感觉呢？
    他一阵错愕。
    由于精神高度集中在感官方面上，导致他忽略了这平时在第一时间就该意识到的事情。
    如果这真是一个空荡荡的空间的话，从上方钻进来，不应该受到重力作用向下坠落才对吗？
    可是没有。
    白川晴没有在这个空间里感受到重力的存在。
    再准确一点来说，现在的他，就好像是漂浮在这其中的一样。
    即便身体的感知失去了作用，但是灵感并没有因此消失。
    在他的灵觉之中，周遭的一切，都包含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物质。
    说它像是阴气，并不准确。
    因为它并不仅仅是那种属于阴气的阴冷。
    更像是一种诡异的混合物质。
    阴气、怨气，乃至于众多的负面情绪糅杂在一起，形成的污浊气息。
    扩散在这个空间之中。
    白川晴忽然有点明白了。
    之前所说的，地下存在着一个巢穴的说法，可能并不是完全正确的。
    这座城市所在的整一个特殊世界，它的大小肯定是有限制的。
    在地表之上的部分，只是一个城市的大小，并没有把整个日国都包裹其中，更别说是整个世界了。
    而天空中，哪怕白川晴还没有去验证过。
    但是想想也知道，在最高处的位置，也是存在着一个限度的。
    那么在地面之下，想来也是如此！
    总不可能连地壳、地核都完全的复制过来。
    只是白川晴原本所想的是，天空和地下的状况，或许和城市四周一样。
    如果到达一定的深度和高度，就会从相反的地方出现。
    如果来到高空，就会从地下钻出来。
    可是现在，白川晴才意识到，这样的猜想显然是错误的。
    这地下的这片区域，说不定才是整个空间产生的根源所在！
    所以它才能够具备着不受重力控制的特点。
    在白川晴想来，就连物理上的各种定理，都未必能在这里起到作用。
    【这还真是一个会让牛顿气得掀棺材板的地方啊.....】
    白川晴还有心思吐槽一句，缓解了一下心情。
    也就是与此同时，一阵如同针扎般的危机感，便是从身后的一个方向传来。
    【果然，要来了吗？】
    这丝毫没有出乎白川晴的意料。
    即便这里算不上是黏液怪异们的地下巢穴，但是它的性质，却也绝对相差无几。
    否则那只灵体，也不会想着在生死危机的时候逃向这里。
    这至少说明，这个空间对它们而言，是具备着某种特殊意义的。
    会有危险的存在，便更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黏液和某种液体接触，短暂的传来了滑腻之声。
    而几乎和这声音同时传来的，是出现在白川晴左手皮肤上的痛感。
    是刀锋划过一般的伤痕。
    速度之快，令白川晴也暗暗心惊。
    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里，那传来森然寒意的方向，就从他的身后，来到了他的正前方。
    【好快！】
    白川晴感叹道。
    【果然，在这片区域里，它们的状态也发生了变化吗？】
    这同样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倒不如说，它们如果还想先前在外面世界里一样被轻松解决，那才奇怪了呢！
    目前来看，对方似乎拥有了超乎寻常的速度——快到连白川晴都没能反应过来。
    手臂上的伤口快速愈合，白川晴稍稍皱眉。
    身处这种诡异的环境，就连愈合的速度，都稍微慢了一点。
    虽然只是很小的一点，但通常来说，危急关头的最后一丁点，就是决定了生与死的区别。
    “啾——”
    敌人再次攻来，这一次，却一头撞上了白川晴的触须。
    对方只是停留了一瞬间，就被触须把握住了机会。
    触须的尖端刺入它的身体。
    还是熟悉的触感，还是熟悉的味道。
    显而易见，这就是一只普通的淤泥怪物而已。
    但有了特殊环境的加持，它竟然也能对白川晴造成伤害了。
    这点伤势算不了什么，可事情的性质，立刻就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假如有几十只、几百只这样的怪异存在，他真的还能够这么轻松应对么？
    而白川晴清楚的知道，这里的怪物，绝对不只那么几百只！
    【必须得快点找到最根源的地方！】
    身后的触须不断摆动着，产生了向前的推进力。
    白川晴的灵觉更是被放大到了极致，开始寻找着这里最核心的位置。
    寻找这件事情本身，反倒是出乎的简单。
    因为那股浓郁到极致的污浊气息，就在一个不算太远的距离当中，像是天上的皓月、黑暗中的大灯泡一样醒目。
    它本来就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存在啊！
    于是，借助着触须的推力，白川晴以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向那个方向靠近。
    他当然也想快起来，只是触须别的都很在行，但是赶路这个技能点，在这以前实在没开发出来啊！
    在这一过程中，周围的黑暗里，自然是有着众多的黏液怪物，开始向他发起了攻击。
    但这时候，只是整个空间下意识的一个反应而已。
    像是生物体内都会具备的排异反应。
    在意识到有奇怪的东西侵入后，本能的就会想要将它消灭。
    但也只是本能而已。
    原因很简单。
    白川晴的体型，相比于这整一个地下空间来说，太过于渺小了。
    渺小到很容易就忽略他的存在。
    那个最核心深处的存在，并没有意识到，有一个怎样的小东西，正在向它接近。
    这也使得白川晴承受的压力，比他本来以为的要小得多。
    淤泥们的确前赴后继的向着白川晴扑来。
    但是除了偶尔能侵蚀掉白川晴的一点点皮肤之外，并不能造成更深的伤势。
    反倒是白川晴因为不断吸收它们的力量，气息开始变得愈发强大。
    这份强大的气息也不是没有代价的，那种阴冷的情绪——即便白川晴每时每刻都在努力的消化——但依旧在他的心底堆积起来。
    白川晴清楚的明白这不是一件好事，但他已经不能停下自己的脚步。
    等到下一次进入这里，对方恐怕不仅早已察觉，还变得愈发强大。
    直到移动了一半的距离，整个经历还算十分顺利。
    可再往里前进时，阴冷的寒气，开始笼罩白川晴。
    这里污浊的浓度，已经比刚才骤然增高了一大截。
    仅仅身处其中，恍惚间都能感到体表微微的刺痛感。
    好像各类混杂的物质，要透过毛孔，钻入白川晴的身体。
    原本眼前的漆黑里，凭空闪出了某些画面。
    是那个年代的场景。
    有人将自己关在房中，倒满汽油，随后轻轻扔下一根火柴，任由自己葬身火海。
    他为什么要自杀呢？
    欠债数亿，积年的家业毁于一旦。
    自己不死，也有的是人逼着他死！
    可他难道愿意死去吗？
    那当然不愿意。
    所以他恨啊！他好恨啊！
    但他又不知道该恨谁，恨自己，恨家人，恨在那时落井下石的同伴，还是恨日国，恨zf呢？
    无名的愤恨，就像是那火焰，一直燃烧着。
    唯一不同的是，燃料烧尽了火焰自然会熄灭，但这股怨恨的火焰，却无法就这样平息。
    白川晴莫名看到了这样的画面，那股怨恨，像是冲进了他的脑海，令他稍稍怔神。
    身后的淤泥们在他身上划过，再度留下了几道伤痕。
    等到疼痛感传来，白川晴猛然回过神来，并且用触须将那几只怪异消除。
    【竟然.....都已经能影响到我的精神了吗？】
    他的精神愈发集中，来对抗这股难以言说的特殊污染。
    ——————————
    而在外面的世界里。
    此时的天色，已经慢慢转黑。
    ——在白川晴的感官中，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在真实的世界里，则是过去了将近一天！
    赛琳娜和西尾静，也已经回到了昨天晚上的住处。
    只是令两女都很担心的是——晴，怎么还没回来呢？
    她们两人对白川晴的信任自然不用多说，在心目中他就是最为强大的那一个。
    可是在眼下的环境中，她们还是有点担心的。
    “这是......”
    西尾静皱着眉，心里有点隐约的不安，便是在房间里焦虑的踱着步子，一看就知道心神不宁的样子。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嘛！”
    赛琳娜撅着小嘴，很是不高兴的样子。
    平常不管是什么危险的事情，白川晴总是会带上她的。
    这一次人却不见了，小姑娘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
    一生气就想找点东西来吃。
    打开白川晴放置食物的柜子，赛琳娜正想拿出一块巧克力来啃，却发现了那上面的一张小纸条。
    赛琳娜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赶忙打开一看。
    西尾静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赶忙凑了过来。
    这张纸条，自然是白川晴留给赛琳娜的。
    他已经很熟悉小姑娘的性子了，很清楚的知道放在这里肯定会被发现。
    两女看完以后，都是皱了皱眉。
    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
    无非是说自己要单独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不能带上她们两个，并且提醒了两女，有一件事情需要她们去做。
    她们在都松了一口气以后，又都有点小难过——如果她们更强一点的话，肯定就能和晴一起去做那件事了吧？
    然后对视一眼，赶忙向着阳野秀楠等特异部成员所在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