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白川晴从梦境中醒来，窗外的天色不过是蒙蒙亮。
    又是只有三四点的样子。
    白川晴下意识地想看一眼枕头边上的手机，却是突兀地看到一本书.....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这绝非是普通的书本。
    苍白中透着粉嫩的书皮，就好像是刚从某种生物上剥下的皮。
    依稀可见它上面的血管，如果看得再仔细点的话，还能看到——
    它正在微不可查地蠕动着。
    带着难以忽视的活性。
    像是.....
    活着那样！
    正是“暴食”。
    从白川晴得到它，约莫也过去了两三个月的时间。
    这两三个月时间里，发生在白川晴身上的事情不可谓不多。
    现在回想起来，竟是稍微有些恍若隔世。
    倘若是正常人，在大清早起床时看到床边出现这么一本诡异的书本，没被直接吓尿都能算是好的了。
    而白川晴，只是轻轻地眨了眨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暴食”。
    有点奇怪。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然，即便表情异常平淡，但白川晴身上的黑雾和触须，则是早在第一时间调动起来。
    假若“暴食”像从前一样产生敌意，白川晴也不介意好好教训它一番——现在的白川晴，面对“暴食”时，早就不会提心吊胆了，这是源自于黑雾的不断进化带给他的自信。
    【终于从沉睡中苏醒了么？】
    【而且看起来，胆子变大了很多呐！】
    白川晴冷冷地注视着“暴食”，已经有了动手的打算。
    蠕动的书本，在那股暗中已然泰山压顶的气势面前，同样不甘示弱。
    封面蠕动得越发强烈。
    与此同时，诡异贪婪之意，从它的每一页书页上传来。
    好似一只雄狮抖擞了精神，晃动着身上的毛发，随后发出了一声咆哮。
    一时间，竟是也颇具气势。
    白川晴微微眯起了眼。
    眼底，闪动着危险的光芒。
    不听话的手下，他可不需要！
    在这时候，房间里的小八和小秋，也都注意到了白川晴以及“暴食”之间气势的对抗。
    一时间，将好奇畏惧的眼神投向了他们。
    只不过，相比于这股气势，现在的两只小女鬼，还是太过弱小了些。
    掺和进来的话，说不定都会被直接撕碎。
    是以，她们也只能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一边看着，一边瑟瑟发抖。
    小秋则是表现出了自己的传统艺能——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连脑袋都不肯露出来！
    “暴食”的封面继续蠕动着，而且最终......
    在封面上，组成了一行文字？
    并非是这个世界上应该存在、但白川晴能够辨认的语言。
    在如此强盛诡异的气势中，上面写着——
    【至高无上、尊贵无比的主人，您最忠诚的仆人，在此祝您早安！】
    白川晴：“......”
    他认真地审视了这行文字好几遍，才终于能够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白川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了好几眼现在的“暴食”，心里的吐槽之情，真特喵有点控制不住了！
    【这就是所谓的“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不愧是你。】
    白川晴捂住了额头，感觉自己刚才那种威严以及生气的表现，都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全都是无用功！
    【感觉浪费了感情啊.....】
    这种心情，有点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暴食”平时用得还是相当趁手的，白川晴本来还在为“如果‘暴食’蜕变完成膨胀了要教训它”这一点有些可惜。
    但是现在，他们之间不用发生战斗了，可白川晴的心情，咋就这么奇怪呢？
    【尊敬的主人，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么？】
    “暴食”看着眼前的白川晴，封面上的文字再次蠕动着发生了变化。
    就是那股诡异的气息，还是从它的身上散发。
    让不远处的小八和小秋，噤若寒蝉。
    啥也不干说，啥也不敢问。
    “先把你这气息收起来吧。”
    白川晴下令说道。
    【是的.....】
    文字再度变化，这次还加上了省略号！
    莫名其妙的，白川晴竟然还从这行字里，看出了些许的委屈？
    【你在委屈个锤子啊！】
    偏偏白川晴还真有点能理解它的委屈“想展现出强大的一面给主人看，却得到了这样的命令。”
    强忍住对“暴食”的吐槽，白川晴算是明白了——现在的“暴食”和先前相比，最大的一个变化，就是有了更加清晰的自我意识！
    虽说从前白川晴就意识到“暴食”的书页之下，大概隐藏着某个意识的存在。
    “暴食”“恰好”将他需要的能力和咒术展现在他面前，便是初露端倪。
    但像是今天这样，真正能和“暴食”对话，那还真是第一次。
    这本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是看看“暴食”现在这字里行间所表现出的个性......
    白川晴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
    “也就是说，你现在不仅能正常交流，还能调用你书页里所珍藏的知识和咒文？把这些知识展现在我面前？”
    【是的，我最最最最爱戴的主人！】
    话语里，出现了好几个叠词，似乎是它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表现自己强烈的情绪。
    刚才这一会儿，白川晴则是询问了“暴食”一些有关于它自己的问题。
    “暴食”声称自己对过去的记忆一概不知。
    只知道它来到了这个世界，来到了主人——也就是白川晴——的身边，然后承蒙主人的照顾，才最终能觉醒出属于它自己的意识。
    所以在现在的它看来，自己现在，就是白川晴最最最忠诚的仆人，愿意为白川晴做任何事情！
    白川晴对这一点抱有怀疑态度。
    毕竟在他和“暴食”的相处之中，好像还真算不上有多友好吧？
    最开始防止“暴食”吞食掉别的东西的时候，他可是用黑雾以及触须好好的压制和教训一顿的。
    还带给了白川晴相当痛苦的感受。
    那对于“暴食”而言，不管怎么想，都算不上是一种美好的经历吧？
    更不要说，在后来，各种脏活累活，可都是让“暴食”来做的！
    比如说，吃土啦，物理性质上；吃墙灰啦，同样也是物理性质上的；乃至于清理痕迹这种事情，都是“暴食”一书承担的。
    可以说，“暴食”绝对是白川晴手下女鬼、物品中最辛苦的那个。
    说上一句“工具书”，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当然，这“工具书”可是没有贬义的，白川晴对它也是格外看重的。
    就是“暴食”现在对白川晴这过于尊敬的态度，实在让他有点奇怪。
    就凭他对“暴食”做的这些事情，你说它对自己怀恨在心，白川晴说不定都信！
    可这姿态.....
    白川晴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了。
    不管怎么看，“暴食”对他的这种敬畏、以及视自己为仆人的模样，都是真心实意的？
    白川晴的直觉，竟然也没能察觉出反常来。
    可偏偏，“暴食”对这个问题也做不出回答。
    【主人.....】
    “暴食”的书本躯体颤动了一下，做出了有点扭捏的动作。
    文字的语气里，也似乎想说点什么，只是却好像说不出口？
    【介似嘛意思儿！】
    白川晴忍不住用记忆里的一句方言表现他无语的心情，【咋这么磨磨唧唧的！嘛意思！】
    【名......字.....】
    从封面上浮现的话语，白川晴还真能看出几分扭捏。
    像是被逼无奈才说出来的。
    只是他也是一眼就看明白了，“暴食”是想要一个他赐予的名字！
    【直接说不就完事儿了吗，这还真是......】
    白川晴寻思“暴食”觉醒了独立意识或许能算是一件好事，就是这性格，怎么这么奇怪呢！
    “‘暴食’，就叫你‘暴食’好了。”
    白川晴也懒得再想别的名字，索性直接说道。
    【是，我的主人！】
    【我，“暴食”，在此向您宣誓，愿意永远成为您的仆人，永远不做伤害主人之事，完全遵循主人的命令！】
    粉嫩颜色的书皮上，一行行文字接连出现。
    有着诡异的气息涌动。
    只是，当那最后一个文字出现的时候，白川晴却是福至心灵。
    能感受到，在他和“暴食”之间，像是建立了一道隐形的联系。
    再结合这话语的内容，这道联系的作用，并不难猜测。
    以那种文字所写出的话语，天然就带有特殊的力量。
    可是这样一想，反而让白川晴更加不解了。
    【“暴食”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白川晴带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身前的“暴食”。
    它仍然是那幅毕恭毕敬的姿态，似乎还隐隐因为这件事而高兴。
    对“暴食”的表现，白川晴不会完全相信，但也不会一点儿都不信。
    而且，不管怎样。
    现在的它，都能真正算是白川晴的仆人了。
    ————————————
    又是一周时间过去。
    今天，便是青山高中期末考的日子。
    一向活泼青春的校园内，也罕见地带上了紧张肃杀的氛围。
    难以看到往日的欢声笑语。
    学生们步履匆匆、面色凝重，像是即将踏上战场的战士们。
    也有可能，是奔赴刑场的死刑犯。
    超凡脱俗的学霸和反向超凡脱俗的学渣，自然不在这个行列之内。
    白川晴勉强也能算是前者中的一员，只是，这一次的期末考试，对他有着特殊的意义。
    要说心里一点儿紧张都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
    白川晴在路上恰好遇到了自己的学妹——相良海里。
    这个憨憨姑娘表情非常严肃的模样，嘴里还在接连不断地念着英文单词，时不时看看手心的学习便签。
    看起来，倒是超级认真。
    恨不得把整本书的内容写在记忆面包上吃掉一样。
    可就是白川晴听了听她背诵的单词.....
    五个里面背错了三个？
    对的两个还是翻了翻手心的纸条才想起来的？
    对学妹的学力水平，白川晴稍有担心。
    出于礼貌，他倒是挥了挥手，叫了声她的名字，打了个招呼。
    这傻姑娘大概是一时学傻了，本来就不太聪明的亚子，现在倒是显得更呆了。
    转头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才在人群中确认了是白川晴在叫她。
    可是面对白川晴的招呼，她可是一点儿喜色都莫得。
    小脸一阵发白，让那粗粗的眉毛，更加显眼了。
    但又觉得不和白川晴打招呼也不合适，只能像是被逼无奈一样地弱弱地挥了挥手，接着赶忙匆匆钻进人群里了。
    一眨眼就不见了。
    看得白川晴一阵无奈又是一阵好笑。
    【我哪有这么可怕？至于一见了我就跑吗......】
    【我可是个好人呐。】
    心里其实真没生气，只是觉得很有意思。
    顺便一提，在那天的第二天，相良海里以及赤木铃，就再次找到白川晴来道谢了。
    只是现在的白川晴毕竟不像是从前那么穷，也能算是小有闲钱了——指几千万日元的存款——对赤木铃的全部身家没太大兴趣。
    要是真把她全部钱都拿走了，估计赤木铃就真成穷光蛋了！
    白川晴爱钱，但这种过分的事情，还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只是从她的报酬取了一部分，剩下的都还给她了。
    但就算如此，重新拿到钱的时候，赤木铃还像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好像在害怕白川晴说话不算数，把她也给直接“嘎嘣嘎嘣”吃了！
    至于相良海里，那就更不用说了。
    和之前对白川晴恭敬的后辈对前辈态度差距很大——倒不是说不恭敬，恰恰相反，实在是太恭敬了，而且怎么看都能看出她的害怕。
    不过想想也是，看到了白川晴战斗时的状态，肯定会让一般人害怕的吧！
    说不定都能留下心理阴影了！
    白川晴对这情况心知肚明，却并没有打算多做什么解释。
    畏惧也好、害怕也罢，就算是感激、喜欢，也都没什么!
    他又不在意这些还能算是陌生人的想法。
    做事做人，顺着自己的心意就好。
    坐在教室的考场上，白川晴心底也是略有感慨。
    【马上，就要暑假了啊......】
    脑海里稍微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的遭遇，白川晴莫名地有些许恍惚。
    只能对自己说道。
    【时间，过得真快呢！】
    随着试卷发下，铃声响起，白川晴伏案疾书。